40、第 四十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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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刻尔克港在经历过D军的疯狂轰炸后，仅剩下一张条堤坝，在海风中摇摇欲坠，而此时这个大港已经挤进了，近十万万四千名联军士兵，他们被D军如同赶羊一般，被迫撤离到这道最后的港口，并且再无路可退。
“有消息吗？”勒克莱尔刚从伤兵营回来，他从容不迫，面带微笑地大步走近临时搭起的帐篷，脸上的表情马上垮了下来。
营帐里，数个士兵正在摆弄着电台，然而它毫无反应，戴乐走过来道：“可能是在撤离过程中损坏了。最多两个小时……他们应该就能修好。”
“两个小时？！你让我哪里给你两个小时！”勒克莱尔几乎要发飙，他猛拍了下桌子，士兵们都被他吓了一跳，又继续维修电台。上校压低了声音道：“已经是26号的十点了，你知道这是什么概念吗？嗯？！加来还不知道能够撑多久！如果援军再不来，我们全部玩完！全部！”
“是的，但是你一定不要着急……上校，作为暂时的领袖，你会很大程度上影响到我们的士气……”戴乐双手摇晃，他的脸上满是伤口，又叹了口气，余光看到有士兵扶着人进来，便道：“怎么来这里了，去伤兵……”他瞪大双眼，一下冲到了那人身旁。
是莱恩，他无力地靠在士兵怀里，艰难开口道：“加来港沦陷了……”随后便昏死过去。
“扶他去休息……”戴乐用手指将莱恩额前的碎发抚开，他的脸色苍白地不似人一般，勒克莱恩的脸色已经不能更差，他深呼吸一口气，正要开口时，电机的声音猛然转动，紧接着，是士兵惊喜的大吼：“电报机能用了！”
26日12时，D军机动部队已经开到了敦刻尔克港一英里之外，它们停留并修整，等待身后的步兵阵列前进。
营帐中，布劳希奇对着刚刚转译出来的电文看了许久，“伟大元首的意思是——暂停攻击，是吗？我没有看错？”副指挥观察着他的神色，缓慢道。
布劳希奇点点头，将电文收到文件夹里并仔细缠好档案线，他轻声道：“这是必须去遵守的……”
“布劳希奇少将，凯特中士奉阿登纳指挥的命令，前来给到您临时的调部变动！”营帐内三人互相对视了眼，布劳希奇道：“这好像是汉斯家的小孩，怎么大老远跑到这里了？老汉斯也送他来镀金了？”
“也有可能，他指不定要倒向另一派了。”副指挥道
“让他进来，”布劳希奇捻着小胡子道，凯特满脸风霜，他走进营帐，先向三人敬了个军礼，“三位指挥，让.荣格.凯特十分荣幸！”凯特大声道。
“不必如此多礼节。先把阿登纳指挥的军令给到我，你可以先走了。另外，老汉斯最近怎么样？”布劳希奇点点头，凯特道：“遵命。除了阿登纳指挥的军令之外，我还有一份父亲的亲笔信要请您过目。”
“哦？这可有趣……”布劳希奇左右看看，副指挥皆露出意会的笑容来，他点点头道：“那就拿出来吧。”
凯特左右打量看看，似乎有些犹豫，他向着右边座位的副指挥走去，想绕过他递上信件。布劳希奇没有继续看他，半眯着眼睛，仿佛在沉思什么。
就在此时，异变忽起。
右边的副指挥身材精瘦，见到身材高大的凯特走过来，不由得下意识挺直了腰板，余光间闪现过一抹亮光，心下一凉，无数次的生死直觉之间下意识往前一躲，凯特手上腕表伸缩而出的尖刺便扑了个空！
“刺客！”遇袭指挥尖叫，然而躲过一劫的他颈处的要害通通暴露在凯特眼中，凯特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尖刺垂直直插向后颈最软弱之处，伴随一声惨叫，另外两人终于惊醒，布劳希奇猛地抽出手枪连开两枪，凯特扑倒指挥尸体上避过，他一手扒开枪套，抽出手枪反手就是个点射，布劳希奇手臂中枪，鲜血飚出，手枪飞了出去。
左边指挥哪能想到这里还有刺客，身上全无武器，此时冲向飞出的手枪，背后一阵寒，下意识往地上一滚，连续三枪在他滚过的路径上开了三个洞。
布劳希奇此时正冲向另一张桌子后，只要拖到警卫队来到，他便安全了，就在这一刻，他的双眼猛地突出，胸口的血溅到地上的指挥脸上，整个身体因为冲击力前扑，凯特冲上前，一发子弹被指挥躲掉，只打中左肩，他发出一声惨叫，就要殒命之时，警卫队终于赶到。
近十把步枪同时开火，凯特的身上鲜血飚出，随后，血液潺潺地流下，他的手再无力握枪，掉到地上发出“啪嗒”声音。整个人无力地软倒，趴在地上，侧脸朝天，数支步枪顶着他的头，身下是不断流淌出的鲜血。
营帐中瞬间躺下了三人，受伤的指挥被搀扶起来，他心有余悸地看着地上的凯特，又忍痛拿出手枪对着开了几枪，终于下令停止进攻，暂时回报现有军情。
天边阴云漫布，一声惊雷！大雨哗啦而下，莱恩猛然惊醒，他的心口一阵痛感，勉强吞咽下，从营帐中坐起。他掀开营帐的门帘，狂风大作，士兵们聚集在码头，遥望远方。
只有烟能够缓解生死存亡间的焦虑感，莱恩走到戴乐身边，低声道：“接下去你们怎么办？”
“再等等，援军马上来了……”戴乐按住莱恩的肩膀，他淡淡道：“现在我们要做的，只有等待了。”
近18时，联军意外地发现，D军竟然在一英里之外停住了，无论他们是处于什么战术目的，这对于联军来说都是好消息。
港口的土地被越来越多的雨水浸湿，进而泥泞，在联系到不列颠电台并受到信号后，拥有了希望的等待更加显得漫长。在天与海的交界线之间，愈发声势浩大海浪不禁让士兵们揪心：船只是否还能到来？
莱恩帮忙将双腿折断的士兵搬上甲板，他连忙为他撤好防水布，避免雨水浸湿他的伤口导致感染。这个士兵半眯着眼睛，他因为高烧导致意识不清，嘴里仍然在不断叨叨着什么，莱恩安慰他道：“没事的，就快来了，你会得到治疗的……”
“来了！”一声大喊，紧接着，喊声如同浪潮般传递出去，生的喜悦排山倒海地传遍整个港口，士兵们哭泣，大叫，将上衣随手扔掉，他们漫步在雨里，将压抑了许久的情绪发泄出来。
勒克莱尔站在高处，他的眼眶也不禁红了起来，对身边人道：“快去！不要让秩序混乱掉，让病患和受伤的人先走！”
仿佛是上天的恩赐，天空的大雨此时慢慢停了下来，天边的阴云慢慢散去，天光从阴云中穿透出来，洒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上。大大小小的不列颠船只，如同传说中的诺亚方舟一般，穿越过海峡，向敦刻尔克直直而来！
“我的天啊！”联军中爆发惊呼声，在一阵沉默后，领先的小船率先到达了沿岸的位置，联军的士兵冲上前和船主拥抱，他们洒下热泪，将担架上的伤兵率先搬了上去。
第一批船只并不多，仅仅有上千人随着远去的船只前往不列颠，但是士兵们遥望着船只远去的影子，他们默默地看着，有的人情绪甚至崩溃，靠在身边人身上痛哭。
“那里是我的家……我想回家……”莱恩听到身边一个年轻士兵道，他在身上摸摸，给他递过手帕，回头看戴乐，远处的戴乐正对他挥挥手。
“你说什么？！”勒克莱尔惊声道，他马上叫来戴乐道：“D军已经发现了我们从海上撤退的计划，他们即将排除轰炸机对敦刻尔克实行无差别打击！让士兵们准备起来！掩护他们！”
“是！长官！”戴乐严肃道。
第二批船规模更大，近一万名英军士兵上船撤离，无边的黑暗中，仅有成群舰艇上的远航灯照亮了未知而可怕的大海。莱恩猛然看向空中，紧接着，士兵们纷纷恐惧地转头——是飞机掠过空中的声音！D军的轰炸机来了！
几乎是瞬间，本就有准备的联军们皆散开，避免D军的轰炸造成巨大的伤害。但是轰炸机的目标却是海岸上的堤岸木板！只要将这仅剩的一条堤岸炸毁，剩下的十万士兵都将是囊中之物，再无处可逃！
炸弹飞落到地面引发爆炸，冲击波将联军士兵炸飞出去，其他士兵连忙将同伴带到安全处，他们紧急处理了伤口，近乎无助地看向空中正在耀武扬威的轰炸机！
必须更快一些……莱恩心想，他将已经昏迷的士兵放到安全处，又冲到混乱的场中央，他的感官世界中又出现了两架飞机，猛然抬头看——那是什么？
“那是我们的飞机！我们的战斗机！”士兵们发出大喊声，他们带着哭声，眼睁睁地盯着远方飞来的战斗机。D军轰炸机受到驱赶，不得不在空中盘旋，联军终于得以送了口气。
拉锯战一直持续到了近凌晨4点，第三波船只来了！
D军的战斗机数量也在此时达到了最多的时候，英军的战斗机几乎已无法阻拦他们轰炸敦刻尔克港，他们只能勉强干扰。
联军士兵在炮火中前行，时有炮弹落入海中，将小艇炸得粉碎！附近的士兵爆发出一阵哀嚎，更加用力地冲向其他船艇。
“你快走莱恩！”戴乐拉着莱恩，他正在处理一个受伤士兵的伤口，飞快地扎好绷带和挡板，莱恩被拉地踉踉跄跄：“那你呢？”
“我是指挥的，必须守到最后，你和上校一起走！”戴乐把住莱恩的肩膀，认真道。二人静止了那么一瞬间，戴乐猛地将莱恩抱紧，又一手撑着肩膀，一手抚住莱恩的后脑勺：“伦敦见。”
“好，伦敦见……”莱恩愣愣道。
莱恩最后一次回头看戴乐，他已经转身冲向另外一边。这批船的最后一只大船正在等候，莱恩拖着勒克莱尔不断往前，周遭是近百人的士兵，他们皆在向大船前行。
空中轰炸机不断地投下炸弹，莱恩忽然感觉到一阵心绞痛，他踉跄倒地，猛然吐出一口血来。身边的勒克莱恩停下，拎着箱子半扶住他：“怎么了莱恩！快走！”
莱恩双膝跪地，他双手撑地，下意识地愣愣看向天空。感官世界内，近三颗轰爆弹直直向他们的方位落下。
就在这一瞬间，无数的记忆画面被粉碎成线条，再粉碎为无数的碎粒，莱恩的双眼爆出惊天的闪光，如同上百颗闪光弹同时爆发，勒克莱尔下意识闭上双眼。
下一刻，整片空间如同被上帝抠下一般，它脱离了原本的方位，并在这短暂的时刻内，脱离了时间及空间的双重束缚。
莱恩的身体散成无数的碎块，紧接着，被线条和五彩的光填充完毕，他的最后一丝意识将这片空间尽力向原本方位推动了一下。
莱恩感到自己已经和天地合为一体，他的意识不断消散，他感到一阵熟悉感，就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有一个熟悉的灵魂正在呼唤他。
灵魂的呼声愈发强烈，英里外的世界被拉近，有一个身影背对着他，正散发着莱恩十分熟悉的波动。
凯特慢慢地转过身来，他们就这么看着对方。
凯特率先抬起手，他的表情哀伤，抿着眉头，嘴唇却是笑着的，和莱恩拜拜。
莱恩也笑了，他也抬起手臂，欢乐地晃了晃。
最后一丝意识消失在空间中，轰爆弹引爆在地面，冲击波传开来。勒克莱尔在烟雾中用行李箱挡住了头，他慢慢地从烟雾中抬起头，身边哪还有莱恩踪影？
1945年12月25日，纽约中央公园已经有一层厚厚的积雪，正是下午时分，许多孩子在这里快乐玩耍。
小男孩的皮球滚落到不远处的喷水池，紧接着，又滚到了墙边上。男孩一路小跑着过去，笑着将皮球捡起来。
一盆花从高处飞速地坠下来，直直地向男孩头顶坠去！一阵寒风吹来，将花盆吹得偏离了个方向，砸在地面砸成粉碎，吓了男孩一跳，哭了起来。
“恩来塔，你在哪里？”茱莉亚循着哭声找了过来，她一眼就看到了地面的花盆，眼睛瞪得老大，连忙将男孩抱紧。男孩的父亲也跟了过来，茱莉亚带着哭腔道：“弗林斯，差一点恩来塔就被花盆砸到了，吓死我了！”
弗林斯头发彻底光了，穿着成套西装，闻言连忙将男孩抱过来，发现他已经不哭了，只是愣愣地盯着空中。
“恩来塔你在看什么？有受伤吗？”弗林斯看着他的儿子笑着道。
“没事爸爸。我就是觉得这阵风很舒服。”恩来塔点点头，他亲了亲弗林斯道：“爸爸，我们可以去买圣诞礼物了吗？”
“当然可以，我的宝贝！”茱莉亚穿着粉色的成套礼服，微笑着道。
三人沿着雪地向商店去了，冬日的风再次吹过，将圣诞树上的雪块吹落下来，然后远去。
卷四：《敦刻尔克》完
作者有话说第40章 第 四十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