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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10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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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日风清云朗,我们地字组的三人照旧是顶着大太阳练武。
今日听说墨鸦会来,陌刀和鱼书都很兴奋,热身比平时都要来劲。
想一想,鹦歌好歹是个美人,若是知道自己的人气在两个半大小子眼里竟不如个男人,该是何等悲催。
我猜,最大的原因就是鹦歌对我和陌刀鱼书两人差别待遇,毕竟家童里的女孩太稀少,多数在邙山就折了,能活着熬到暗卫的,仅她一人。
对我,就多了些同病相怜的意味。
墨鸦不一样,虽然他不笑的时候令人捉摸不透,充满距离感。但平时相处一下就会发现,他对谁都不错,指点我们三人中的任何一人,都是尽心尽力。
看来,能混到那个位置,不止要心机深沉,还得有人望。
作为府里的暗卫,他是时常会去出任务的,为了让我们这些半大小孩能理解未来生活的残酷,偶尔还会讲讲任务流程。
当然,是不涉及将军府秘密的流程。
一向按时到场的墨鸦今天迟迟不来,陌刀和鱼书望眼欲穿的看着校场尽头。我则是借口上茅房偷了会儿闲。
回来时,墨鸦已经到了,远远的就能听见他又在讲任务流程了。
“……像将军那般人物,是不可能好男色的,只是带着小男宠在百官面前露个脸,而我的任务就是在暗处看着有谁按耐不住上前,送他们往生,顺便杀鸡儆猴……”
他好像是发现了我一样,一边看向这里,语气微微凝顿,“戏演完了,男宠自然也没用了,于是就……”
墨鸦微微侧开身体,露出了一直被挡在身后的少年。
不是白凤又是谁?
不仅如此,我还在不远处的树荫下看见了油桃!就坐在平日里我休息的那个剖半的树干上!
墨鸦招手示意我过去,“小冷,来认识一下,这是最近新入府的家童,往后会和你们一起训练。”
我:“……”
这人故意的,他明知我和这两人之间有羞抵牾!
今日的练习内容是轻身功夫。
取一长板,斜靠于墙,表面布满了用于增加摩擦的横隔段。
练习者需着铅衣,尽力在长板上奔跑,随着练习时间的加长,最终达到踩在完全竖直的木板上也能如履平地。
这……
根本不可能!
直到墨鸦闲庭信步般顺着长板走上了墙壁,再沿着墙壁翻上房檐,举高临下的俯视我们一众小萝卜头,嘴角还噙着一抹悠然笑意。
第一个冲上木板的是陌刀,他三步并做两步,起势很猛,眼看再有几步就将跨上墙壁,忽然减速了。
并非他本人意愿,直到后来我也上去一试才知,这个板设计得有关窍。
越往上去,用于加大摩擦的隔断就越少,也就越容易脚底打滑。
到了最后,几近垂直顺延到墙面的木板上光秃秃的,那个位置半点隔断都没有。
是的,陌刀没有到达墙壁,他脚下一滑,直接跌下了木板。
幸而用手支撑,才不至于太狼狈。
第二个是鱼书,比起身体更加强壮的陌刀,鱼书甚至登到一半就滑下来了。
除却还未痊愈的油桃,墨鸦的眼神在我和白凤之间逡巡。
很明显是在问我们二人谁先上去。
谁都没有开口。
我看了看白凤,给他一个挑衅的眼神,抿了抿唇,他向前踏出一步。
“我来!”
墨鸦点点头,附赠一个淡笑。
白凤没急着登板,而是后退了两步,才猛的向上一跨——
噔噔噔。
靴子踏在木板上的声音仿若鼓点,轻盈而富有规律。
眼看就要到达木板和墙壁的相接处,众人都屏住了呼吸,眼神不离奔跑的少年。
马上就要到没有隔断的地方了,他很可能会如前两人那般坠落下来。
甚至因为跑的够远,跌的也会更惨。
“啊!”
他在跑跳时发出一声大喊,双腿明显一顿,伏低了下去,再跃起时,竟是比此前都高。
一步跨过了没有隔断的地方,登上了墙壁。
就连墨鸦也露出惊诧的表情,而后微微颔首。
我捏紧的手掌中,此刻竟满是汗水。
这小子,这么强的吗?
亏我还想着最后登板,以此来观察总结每个人的问题。
登上墙壁的白凤并没有就此作罢。
他双眼紧盯着的,是墨鸦曾翻身跃上的房檐顶!
鞋底紧贴在潮湿反水的墙壁上。
跨步一跃——
掉下来了。
因为爬的高,摔得也特别惨,在板上滚了好几圈,额头都磕青了。
一只手伸到他面前。
墨鸦弯着腰,表扬他,“做的不错。”
白凤在借力起身时,普普通通的看了我一眼。
“该你了。”
这家伙,一定是自己跑出了令人赞叹的好成绩,现在在我面前炫耀,待会我一定要比他跳的更高。
一定要!
肩膀被轻轻拍了一下,陌刀侧首安慰,“小冷,别紧张。”
我没有紧张!
但身体却不自觉的发抖,不止是白凤,就连重伤初愈的油桃都在瞧我,苍白的脸上挂着幸灾乐祸的笑意。
白凤便罢了,我定然不能叫她小瞧了去!
我定能,我定能……
跳的比他还高!
可为什么,木板这样高,这样陡,每前进一步都仿佛有一股力量在拖着我下坠。
我甚至没能抵达木板与墙壁相接的位置……
十几息过去,我仍旧停在这里,脚步在微微发颤。
汗水颗颗而下。
在这几近垂直的地方,我必须用尽全身力气才能保持平衡。
这世上,并非只要努力就能成功,这其中不仅隔着无数汗水,还有那极为稀缺的天分。
不得不承认,白凤便是那得天独厚的少数人。
可恶,可恶啊!为什么那得天独厚之人不能是我!
我掉下去了,十分狼狈的那种。
五指愤怒的抓握地面的砂土,我甚至分不清自己在恨老天的不公,还是自己的无能。
只是觉得,有种名为不甘心的情绪在胸腔回荡。
回过头去,油桃正在看我,身体因为受伤瘦了不少,大饼脸却丝毫不减。
心中有羞耻感在蔓延。
“怎么?看我失败了,是不是心里开怀得不行?”
出奇的,她没有像我想的那般出言嘲笑,动了动唇角,却一句话都没说。
她的眼神,像极了在看江月楼中那些粗使丫鬟。对于她们,即便有时候是利用,油桃也毫不吝惜的伸出援手,作出一副罩着她们的蠢样子。
因为她同情那些丫鬟。
“不要装模作样!想笑就尽管笑!”
我凭借自己的能力逃脱了江月楼,逃脱了变成男人玩物的命运!此后也会逃脱这将军府,真正掌控自己的人生!
而不是像那些粗使丫鬟一样的弱者!
“不要忘了,是谁在众人面前一根根拔下你的指甲,你,油桃,永远都是手下败将!”
永远都没资格用这种眼神看我!
被这样一激,油桃肉眼可见的气红了脸颊,猛的站起身!
可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一只手压在了她的肩膀上。
那只手宽大而劲瘦,是属于墨鸦的手。
他露出了招牌式笑容,“大病初愈的人可不好动气,会影响恢复。”
油桃愣住了,脸上的红色镀上了另一层含义,呆呆的看着墨鸦,也忘记了想要和我掐架的事。
“我,我没有生气……”她支吾着,神色里有着少女才有的羞涩。
呵,鬼才信,她方才明明撸袖子了。
这一幕还真是辣眼睛,身材抽条了的油桃依旧是油桃,顶多是瘪出了褶子,她以为自己配得上墨鸦吗?
但鉴于墨鸦已经出手阻止争吵,我也没将这些话说出口。
待到下次,再一桶凉水浇灭她不切实际的幻想吧。
经过了刚刚的插曲,今日的轻身课终于开讲。
墨鸦讲东西没那么多弯弯绕,很多道理都能以一个浅显易懂的方式讲解出来。
比如说,他开场就直截了当的告诉众人:“想要像鸟一样自由翱翔在天空吗?”
当一众小萝卜点头时,他再笑眯眯的打落众人希望,“很可惜,那是不可能的。”
然而正当大家沮丧垂头时,他又道,“别灰心,认清现实也是一种成长,毕竟我们是人,没有翅膀。”
“但人也有属于自己的方式来飞翔,只要这样——”
这时,鹦歌忽然到场,以一个凌空掠尘的姿态飘飞过来,足尖轻点在一根孤竹顶端,
微风吹来,竹子微微晃动,她人也随着竹子轻轻摇摆,仿佛是竹子延伸出去的一个整体。
前提是,忽略她手上吊着的那个人。
那人来回挣扎着大喊,“放我下来!”
……是鱼书?
再看看身侧,果然没有了鱼书的身影,他什么时候被抓走的?
而且还变成了教学道具!
鱼书被一根绳子捆着双手,绳子的一头抓在鹦歌手中,而他因为高度问题,已然双脚离地。
墨鸦笑眯眯道,“你们看,鱼书在飞。而轻功,本质也就是通过这种方式飞起来。”
这个人太恶趣味了吧!他是不是看到我们沮丧的表情会上瘾?
这个叫飞?像腊肠一样被人吊在手里。
能叫飞?
而他接下来的话,彻底颠覆了我对武学的认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