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房车游》二九木一

4、第 4 章

　　“榕丫头来咯。”说话的是刘根生，刘芬的丈夫。
　　“姨父。”叶榕应了一声。
　　刘根生昨天自是听自家婆娘讲了叶榕的事，心中颇为复杂。他是个粗人，或许不明白女儿家那些细腻的小心思，但不代表他不明事理。这孩子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她受的苦他都看在眼里。
　　刘根生不是个善于言谈的人。他走到马前，手掌摸上了母马的肚子，“这马有了身孕？”
　　“是，所以我路上实在不好再带着它们。昨夜我另买的马和马车都被送回来了。”叶榕轻轻说了缘由，然后便将板车上的物品往下搬。
　　“你这丫头，要搬东西怎不过来知会一声。”伶俐又轻巧的语调，不用回头也知道是刘淑琴了。
　　“这些不重，不过待会儿就需要你和姨去帮我收拾一下了。”叶榕轻笑。
　　“这些布料极好，我娘怕是舍不得用。”刘淑琴抱着一摞颜色鲜艳的布向屋里走，“回头我给你做两身衣裳。”她女红十分好，但刘芬怕她伤了眼睛，平日里是不许她再这上头花时间的。
　　刘芬从屋里快步走出来，“怎么今天就搬来了？”她往车上快速扫视一眼，“这布我不要，你回头拿去卖掉也你能得几两盘缠。”
　　“姨，不是说好了。”她眨巴着眼睛。
　　刘淑琴抱着布料站在中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叶榕没再等刘芬的回答，抱起车上的东西就开始往屋里走，她推了推刘淑琴，示意她带路。刘淑琴没了法子，只能硬着头皮往向前走。
　　“搬吧搬吧。”刘芬彻底放弃挣扎了，事到如今，她又能拿这铁了心的丫头怎么样呢。
　　在屋里听到这话的刘淑琴拍了拍胸膛，松了口气。
　　“秦青，你也过来一起搬。”她将在一边砍柴的女婿叫了过来。
　　“来了，娘。”
　　高大壮实的男子用脖子上的汗巾擦了擦手。两手并用，竟将小半车的东西抱了下来。
　　刘芬饶是见惯了这场面，也忍不住咋舌。自己这女婿，模样长得好，身高八尺，力气奇大，既能打猎，又会做点心。当年上门求亲的也不少，却没一个应下来的，直到自家放出消息说要招赘婿，这汉子拎小包袱就上门来了。后面还跟着拿着棍子的亲家公。
　　回想起那场景，她不禁乐了。
　　儿孙自有儿孙福罢。她目光柔和的看着进进出出的三个年轻人。仿佛想通了一般。
　　将车上的东西搬完，叶榕载着刘姨母女先行回家，车后头跟着秦青，刘根生则在刘家守着。
　　这次不论叶榕搬什么，刘姨都不再阻拦。
　　连走了几趟，村中的人也发现了，有好信的都有意无意的在叶家门口经过。这慢慢的就有风言风语传了起来。
　　“这叶家丫头好像要住进刘家啦。东西都搬过去了。”
　　“明明就是贱卖给刘家了，要我说啊，她一个小妇人哪能持好家，定是被忽悠过去了。”
　　“哼，若是嫁给老子定能将她收拾的服服帖帖。”
　　“呸，你这王三混，也不怕闪了舌头。”
　　围观的几人顿时哈哈大笑。
　　忙着搬东西的几人虽未听到什么龌龊话，但是却被门外的人扰的心烦。
　　刘淑琴是个泼辣性子，她手里拿着菜刀站在大门口，一瞧都是村里最爱嚼舌根的妇人和老爷们，“几位伯伯婶婶这是瞧什么呢，可别是地里没苗了来这儿找种了。”
　　她这话可戳了庄稼人的心窝子，当即有个妇人回呛到，“你这丫头片子，说谁地里没苗呢。”
　　“那齐婶子你这是有种了，有种你在这站着作甚。”她一手掐着腰一手扬了扬手里的菜刀。
　　“小丫挺子，你吓唬谁呢。”齐婶子急了。撸上袖子就要上前去了。
　　“你要作甚。”人高马大的秦青往刘淑琴身后一站，那妇人顿时像鹌鹑式的缩回去了。
　　这秦青能一拳头打爆狼头，村中自是无人敢惹他。
　　“媳妇，娘叫你过去。”秦青柔声说道，但是对着前头站着的几个人也没有摆脸色，只是扫了一眼，就转身回去了。
　　几人被他看的一激灵，那眼神仿佛在看正月里待宰的猪。又想起那叶家姑娘也不是好欺负的，他们急忙走了。
　　“理他们作甚，一群没正事的。”
　　叶榕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心下觉得十分温暖，对刘家人多了几分亲切。
　　“姨，就剩这一车草料了。团圆它有了身孕，到时候大概是会闹些脾气，不过它素来温顺，应当不会出什么乱子，镇上的温兽医会定期来给他们检查身子，您也不必担心。”叶家的两匹马分别叫团圆和安康。
　　“那就好，你放心，我会替你好好照顾他们，将来他们的孩子我也会照顾好。”
　　送了刘家三人，叶榕把刘家不能要的东西都收进了西屋头的仓房里，那屋正中间摆着叶家三口人的牌位，叶榕想了想，从空间拿出一块木料，将其雕成与之相符的木牌，她没在上面写字。把空排位立在弟弟的牌位旁，叶榕点了一炷香插在香炉上。
　　她微微欠身，对着牌位行了一礼。
　　转身跨过地上的杂物出去了。落了仓房的锁，她牵着自己的马出了大门，再锁上大门。
　　跨上马向镇子疾驰而去，她骑马到镇子上用不到两刻钟，镇子十分热闹，她牵马循着记忆的方向走到了叶家的铺面。
　　那是一家绸缎庄，来往人不少。往来的客人手中基本都提着布兜。
　　“叶姑娘，您来了。”店里的伙计都认得她。
　　“我找掌柜有事，劳烦三水姑娘了。”大雍朝民风开放，女子也不必闭门不出。这绸缎庄有不少女子做工。
　　恰逢掌柜从里间走出来，见是她来了，忙上前将人领进隔间，“叶姑娘，不知你找我是何事。”这租人铺面的最怕东家有时找自己。
　　“齐掌柜不必惊慌，你租我家这铺面已有五年多，我觉你是可靠的。便决定不再及租赁你，而是……”
　　那齐掌柜大概也是个心急的，“好好的怎不租了，可是有人出价更高？”
　　叶榕在心里扶额，有点厌倦原主这古人说话的慢悠悠方式。
　　“不瞒齐掌柜，我家中的事想必你也清楚，我决定不日便离开临清县，因此决定将这铺子转卖给你，不知你可乐意？”
　　齐掌柜心中一喜，但还是不露声色，“这价钱？”叶家的年租要的极低，大概是别家的三分之一，若是这转卖价格要的高一点，他勉强也是能接受。
　　“六十两。”
　　“好！”齐掌柜一下子站了起来。他没想到竟然不足百两。
　　叶榕看了一眼齐掌柜，齐掌柜自觉失态，连忙捂着嘴咳了一下。
　　“那咱们速速去府衙办理手续吧。”齐掌柜有点迫不及待。
　　叶榕心想，这是傻子吧。
　　大雍朝对商户税收程度很高，店铺过户要收交易金的十分之一，一般由买卖双方各出一半，齐掌柜十分豪爽的将六两一并交了。
　　叶榕满意的收好六十两。那是一张五十两银票，和十两碎银子。这是叶榕要求的，散碎银子方便刘家花费，整张的银票好藏，原主留的银锭子个头太大，之前剩的米没办法完全藏住。
　　她又在街上逛了逛，买了五十斤大米，把扎好的米袋子扔到马背上，马儿没什么反应，依旧是气定神闲，她再骑上去，马儿稳稳的向前走，她心中感叹，此马应该十分抗造，必定不是凡品，不愧是空间出品。
　　回到叶家，她把原主留下的一百五十两和自己带回来的六十两都放在大米里，再加上原主的首饰。放完以后怎么看怎么奇怪。她本来想晚上过去吃饭的时候把大米送过去，但是，如今这么一实验，显然方法并不可行。
　　她只好又都掏出来，把那些东西都塞到了一个布包里，想着还是走时偷偷放到刘家院子里比较可靠，到时候就算他们发现想找自己把东西还回来，那恐怕自己早已经走好远了。
　　这么想着，叶榕便越发轻松起来，她终于可以做自己了。
　　去一个没人知道她是叶家孤女的地方，以她叶榕自己的名字开始崭新的生活。
　　到了傍晚，叶榕跟着前来叫她吃饭的刘芬一起去往刘家。
　　饭桌上摆着十分丰盛的饭菜，光是肉菜就有四个，还有两道素菜，碗里盛着的是寻常少见的白米饭和白面馒头。
　　一顿饭吃下来，众人都有些味同嚼蜡。
　　叶榕努力压下心中的内疚感，拿着刘淑琴连夜给她纳的一双布鞋，心中又涌上来一阵酸涩感。
　　她回头望过去，刘家的众人依旧在门口守着。
　　刘芬刚才特意叮嘱她走时一定要告诉他们，他们好去送她。
　　但她终究没办法遵守。
　　熬到了深夜，她换上了自己的衣服，把原主的衣服叠好放到小仓房，她重新锁好门。
　　驾着马车走出院子，锁好大门，把钥匙塞进布包，路过刘家院子的时候将布包扔了进去。村里十分安静，偶尔几声狗吠，也显得村里更静了，散碎银子落地的声音显得十分有重量，吓得叶榕赶紧驾车跑了。
　　待秦青出了房查看，哪里还能看到什么人影。
　　马车使出寿山南村的时候，叶榕在床上打起滚来。也无需驱赶马儿，马儿自会顺着宽广大路走下去。
　　她在车厢屋檐下挂了一盏小灯笼，将隔帘与车门都开着，叶榕盘坐在床尾，怀中抱着软乎乎的抱枕，她头靠在墙壁上，感受着车外吹来的微风。是暗蓝色的夜，月光铺洒在道路上，林中的鸟叫与虫鸣都十分叫人享受。听着马蹄声阵阵，叶榕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宁静与安心。
　　虽然她可能会一直都在路上，但是她想她会爱上这种崭新的生活方式。
　　她不会再纠结她到底是谁，因为从这一刻起，她就是她自己，她会用自己的方式，活在这个对她而言不那么真实的世界。
　　怀着憧憬与期待，她开始规划路线。
　　临清县位于大雍国土的西南角，再往西南走就是海岸。大雍两面环海，一面环山，只在东部地区有几个接壤国家，不过多数都为附属国，只有少数两个国家与大雍是平等关系，不过也时常发生冲突。
　　大雍国土面积辽阔，甚至比她之前生活的国家还要大一点，大雍国都盛京远离海洋深居内陆，基本位与整个国家的最中间。
　　她打算往南走，到了海岸再向东行，那里有大雍最繁华的港口城市，它位于整个下海岸线的正中间。等在源津城玩够了，就往内陆地区走。
　　“暂时先这样，好困。”她起身走到门口，“如意，你在前面的河滩上停下吧。”
　　如意是她给小马驹起的名字，这匹马的内核有点像机器，不知疲累，不用吃喝，还能听懂指令，熟识当今所有路线图。总而言之就是一只懂得自动驾驶的可爱小马。
　　这同样是那个人给他的金手指。
　　她把门关上，熄了灯，盖在香香软软的被子里，没一会儿就睡熟了。
　　她这一觉睡得十分香甜。
　　轿厢内可以隔绝外部一切噪音，且一直是恒温状态，六月初的西南十分炎热，在车子里她盖着毛毯都不会觉得热，但若是一脚踏出去，就会感觉到扑面而来的热浪，所以她果断把恒温衣也穿上了。
　　睡眼朦胧的叶榕以躺着的姿势拉开了窗帘，阳光瞬间倾泻进来，她眯着眼一只手将窗户推开，然后把手伸了出去。
　　“好热好热。”她瞬间把手抽回来，然后又将手伸出去，在感受到热度的时候又收了回来。似乎发现了什么好玩的玩具一样。热量丝毫不会顺着开了窗的口子传进来，叶榕幸福的翻了个身。
　　她想再躺一会儿，这两天她觉得身心俱疲，每日学着别人说话，承受着别人发出的不属于她的爱与恨。
　　虽然才短短两天，但是她却觉得有一辈子那么长。
　　没什么比那些更糟糕了。
　　躺在床上看了会儿当朝御厨编写的菜谱，她摩拳擦掌，跃跃欲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