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装乖巧》守月奴

15、老古董

　　李清河穿着白T恤、灰色运动裤窝在电脑椅里，面前的电脑正启动程序，旁边放了杯凉水，薄荷叶在透明玻璃杯漂浮，冰块乖巧待在杯底，却惹的杯壁泛起薄雾。

　　等的不耐烦了，李清河拿起玻璃杯抿了一口，冰凉的液体顺着喉管往下，短暂缓解了期待带来的急不可耐。

　　视频显示加载成功，拉近电脑椅靠向电脑，深呼吸缓解紧张的情绪，点了开始。

　　随着架子鼓敲出的密集鼓点，林故安出现在屏幕里。

　　几乎自虐似的强迫自己没有打开这个视频，直到逼着剪完其他两个视频，才像自己奖励给自己糖果一样打开这个视频。

　　像深埋在地里的好酒，时间越久越香醇，这颗糖也是格外的甜，翻来覆去看了三遍才停下，把自己埋进电脑椅的靠背里，捂住脸缓了好一会。

　　红透的耳垂难以消退，玻璃杯里只剩下嫩绿的薄荷叶和快要融化的冰块，索性将它们一起含在舌尖，被冻住的心脏终于平稳跳动。

　　鼠标在上面轻点，画面与节拍一帧帧完美拼接，窗外的风拍打着梧桐叶，和键盘的敲击组成一首悦耳的短歌。

　　—

　　林故安回来时已经是八点多了，太阳收敛所有锋芒，没有开灯的屋子安静又灰暗，还好有鞋柜外乖巧闭拢放好的白色帆布鞋，告诉着林故安这屋子里还有一个人存在。

　　她把提了一路的白色塑料袋放在鞋柜上，弯腰换了鞋，往半开着房门的房间走。

　　小孩戴着耳机，专注的看着面前的电脑，屏幕光打在她的脸上，薄唇紧抿，清晰的下颚线格外显眼。

　　余光看见她走进来，身体比脑子先做出反应，扭过头，笑着说道:“回来了”，尾调延长，带着不经意的喜悦，浅琥珀色的眼瞳在屏幕光的照射下更加透彻，无端显得温柔极了。

　　“嗯”，林故安撩过耳边的发丝，走过去看她在折腾什么。

　　李清河挪开椅子，让出些位置给她，才点开视频。

　　修长的手捏住了椅子的黑色把手，露出莹白的骨节，脊背绷紧了些。

　　林故安认认真真的看了一遍，发自内心的赞许。

　　李清河这才松了口气，刚想放松身子往椅子里躺，就听见林故安问道:“吃饭了吗？”

　　李清河转过头看了一眼时间，默默转进来，看着林故安。

　　一阵沉默，最后还是年长者叹了口气，说道:“想吃什么”。

　　李清河努力想了想，从上了早课回来就窝在房间剪视频了，现在晚上八点多，可以说是一天没有吃东西了，刚才注意力都在视频上，现在歇下来，胃才缓慢恢复了知觉，忙忙碌碌的运转起来。

　　确实有点饿了，林故安早上就说了有约，现在是吃完饭回来了，一个人就懒得洗菜煮饭洗碗的折腾，李清河干脆点了个外卖。

　　林故安等着她点晚饭，才说道:“我刚刚路过s大那家店就买了碗奶白酒，放在桌子上你先垫垫。”

　　S大门口那家糖水店十分出名，开了十几年了，是不仅是s大的人，南城大学城里许多学生甚至是已经毕业的打工人每周都会来这里打卡，a大和s大距离很近，李清河经常从门口路过，只不过这家店每次都是人满为患，她最烦的就是排队，上了快一年多的学，吃到的次数也不没有一只手。

　　桂花奶白酒就是他们家的招牌，桂花蜜搭配牛奶浸泡的醪糟，入口是桂花的甜香在舌尖晕染开来，浓稠的牛奶将甜白酒的酒味变的更加香醇，饱满的米粒在挤压下流出奶味的汁液。

　　赤脚盘腿坐在地板上的李清河端着碗，一下子就吃了一半。

　　林故安坐在沙发上看着她，许是知道自己的真面目早就在林故安这里暴露的一干二净，小孩没有了顾及，随性了许多。

　　李清河这人大毛病没有，小毛病多的很，刚开始来的时林故安还以为这人忘记带拖鞋，还专门下楼去超市买了一双，如今看可能只是因为这孩子脑子里完全没有穿拖鞋的想法，前段时间还老老实实的，暴露了一会，那拖鞋就和摆设似的，经常出卫生间的时候还在，到客厅就赤脚到处乱跑了。

　　不过小孩每天晚上都要拖一遍地板，除了两个人走来走去也不会怎么脏，林故安也说了两次也就随她了。

　　还有另一个小毛病，不爱坐沙发就爱往她脚边的地上坐，林故安想拉她起来，小孩耍着无赖，坐在地上不动，林故安懒得陪她耍无赖，直接网上订了地毯，现在小孩就坐在这个地毯上，纤细的脚踝挂着红绳隐没在细软的白毛地毯上。

　　李清河吃相挺乖巧的，就算现在坐在地上靠着沙发的脊背也挺直的像根小青竹，低头垂眼，微翘的睫毛扑闪，骨节分明的手捏着个黑色小勺子舀着奶白色的甜酒，像极了书里矜贵的小公子。

　　眼神一晃，林故安想起下午与杨思悦的对话。

　　“故安，你家那小孩怎么没有一起来”，穿着红裙的性感惹眼的杨思悦踩着八厘米的高跟鞋边走边说。

　　一身亚麻衬衫阔腿裤的林故安横了她一眼，懒得搭理她，这次和张彬、杨思悦一起吃饭只要是为了谈舞蹈室的事，杨思悦和张彬一人占了25%的股份，林故安则是另一半，虽然有决定权，但很多事情还是会一起商量，比如这次准备多聘几个老师。

　　“噗，这事又不是什么很要紧的，带小孩来又怎么样？”杨思悦笑的妩媚，不肯收敛风情，一路上偷看的不在少数，见着林故安寡淡的脸上出现不悦才止住笑，无奈说道:“长辈的小孩也管那么严？”

　　林故安懒得理她，自顾自的走，觉得这人烦的很。

　　“哎哎哎，你走那么快干嘛，旁边那家糖水店吃点呗，你家小孩说喜欢，你不给她带一份？”高跟鞋踏的踏踏踏的响，杨思悦边说边急匆匆的跟上。

　　急促的脚步缓下来。

　　“嗯？”

　　“对啊，她朋友圈你没有看吗？去年发的，说这家的奶白酒很好喝”，

　　“去年？杨思悦你是不是太无聊了，”她自第一次就没有看过了。

　　“追人就是这样，不了解敌情怎么攻破，”杨思悦不以为然，扭了扭脚踝，刚刚走的太快有些疼。

　　“她还是个小孩，”林故安神色莫辨。

　　“啧，成年了还有什么小孩，林故安你有那么古板吗？以前我怎么就没有看出来呢。”

　　“杨思悦，”声音微恼，“别招惹她，”后面已经带着些许警告。

　　杨思悦怔了一下才说道:“我只是觉得这小孩长的挺好看，性格也挺酷的，”她又不笨，相处了几年的朋友的性格她也清楚，警告都出来了确实是对这个小孩上心了，杨思悦爱玩但也洒脱，该放下的也放的利索，几年的好友和只是感兴趣的小孩那个重要还是掂量得出来，她一下子就得出结果，缓和语气接着说道。

　　林故安走到店门口的排在最末尾，说出最后一次警告:“别招惹她”。

　　“行，那么严肃做什么，”杨思悦扬唇一笑，有些不怀好意的说道:“不过你这个小孩可惹眼的很，这两天好几个学生来找我打听她了。”

　　林故安也没想到她会那么招人，一时失去言语。

　　“噗，现在这种中性一点的女孩子最招人喜欢了，”她观察着对面人的脸上，说道:“不过我没有给，那几个学生闹着要了几次，小女孩磨人的很，我帮着问了李清河，她拒绝了。”

　　林故安心中暗道还都是女孩子。

　　真招人喜欢呢，李清河。

　　林故安如秋水的眼波晦暗不明，盯着招人喜欢的那人背影，发丝半遮半掩的细长的后颈微微弯曲，白净的皮肤下的血管依稀可见。不悦的情绪转换成另一种燥热。

　　没有思考，就先伸手捏住了对着自己的后颈凸起的圆骨，手下的身子明显僵硬了一下又很快反应过来，放松了身子，低头继续吃奶白酒，算是纵容身后那个人的胡作非为。

　　李清河这人糙的很，向来不爱用什么护肤的，可皮肤却意外的不错，白白嫩嫩的像个小孩一样，林故安就那么轻轻一捏就留了个红印，没敢再折腾她，微凉的指尖在那红印上抚过，像冰块在体温偏高的小火炉上划过，酥麻的电流从后颈传来，李清河捏紧了勺柄。

　　作乱的那人还不知情在她的敏感点上肆虐，耳垂已经开始发烫。

　　相对冬天的小火炉李清河，常年手脚冰凉的林故安简直就是夏天行走的冰块。

　　冰凉的手掌覆在后颈，一下下的轻抚，像被包裹起来的冰袋覆盖，脊柱深层的细胞都传来愉悦的叹息。

　　李清河惯来会享受，半眯着眼好似要睡着一般。

　　林故安感觉自己在摸一只巨型大狗。

　　想起之前早就得出的结论，再一次表示肯定。

　　舒舒服服靠着沙发享受抚摸的大狗感觉到后面的手停滞在那，不解在睁开眼，转过头瞧着她，浅琥珀色的眼里泛着水雾，迷迷糊糊的凭着本能主动把后颈往她手里靠。

　　依稀那部纪录片讲过，在大自然里头，弱者为了表示对强者臣服，就向强者袒露出自己脆弱的后颈和柔软肚皮，表示无害。

　　以此类推，林故安便觉得自己驯服了一只小狐狸，故而沉郁的心情舒缓下来，手捏着对方后脖颈的薄皮，像是叼着小兽往前走的野兽。

　　小孩舒服的仰头往后靠住沙发，微张的薄唇偶尔发出不成调的哼声，下颚线更加凌厉，脖颈连着锁骨一点不剩的暴露在灯光下，线条清晰利落。

　　两人体温相差太大，在夏天总是体温低的那个吃亏，林故安的掌心冒出薄汗，黏腻得难受，索性推开她，自己又后躺后沙发里。

　　门口敲门声适时响起，外卖小哥打着电话说到门口了，来不及粘人，李清河抿着嘴，周身的气压都低了一截，站起就赤脚走到门边拿外卖。

　　听着小孩又气又要保持礼貌只能硬着声说的谢谢，林故安低头发丝遮住微微翘起的嘴角。

　　李清河提着外卖憋屈的很，也不知道怎么说，连个炸毛的理由都没有，看着恢复平常寡淡表情的林故安坐在那摆弄手机，只能垂眼闷声又盘腿坐到她脚边拿出外卖吃。

　　吃到一半，工作室的人又给她发消息，问刚刚传过来的三个视频。

　　李清河按着两个人之前商量的嘱咐员工，林故安前段时间注册的号倒是早就给他们了，有百万粉丝的博主都能在视频软件公司那边有些特权，算是一种拉拢。

　　前段时间工作室那边联系了APP的人，已经事先约好这两个号的视频的首页推荐。

　　员工问的事情不止这些，还有去年签下的两个短视频博主。

　　说了好一会才结束，幸好是天气热，饭菜冷的慢，不然凭着李清河懒散性子肯定不愿意去重新热饭只能吃冷的。

　　顾不得饭桌礼仪了，扭过头边吃边和林故安聊着刚刚的事，毕竟就现在就舞蹈室和林故安两个号，如果有的人气了，还是应该让杨思悦两个人自己都有自己的个人号比较好。

　　没想到林故安眼皮一掀，告诉她这两人早就开了号，现在粉丝还不不少。

　　李清河怔了一下，也是，也就林故安是个只在乎跳舞的老古董。

　　林故安看着她的眼神，突然就明白了她的所想，抬腿往李清河腰间踢了一下，冷着脸站起身去了舞蹈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