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形出张》香帕斯

12、12 梦魇

　　之前每次被唤醒之后，都会有明确的任务交给自己，他只要照做就可以了。而这次，年轻的少主只是说了一句“木屋的入侵者是盗猎的，你看着办就行”，就让他去了，所以他按照自己的方式做了判断，可这会儿站在书房的门前，空却有点忐忑，搞不清少主是在试探他还是有别的意图。低头看看手里的游隼雏鸟，也不知道少主是否愿意收养这些失去亲鸟的小家伙。

　　“你在那儿干嘛呢？”

　　七叶正打算去找林奈。康斯坦丁的通道已经建的七七八八，快一点的话明天就能直接去城里玩了，刚走到转弯处就看到一个光头犹犹豫豫地在林奈的书房门前来回转圈圈。

　　“你是？……七叶对吧？”

　　空记得这只兔狲，猫科动物是鸟类的天敌，但是自己原本的体型还不至于受他威胁，即便如此，还是本能地带了一丝关注。

　　“空，你的头好亮，哈哈哈哈哈。你昨天变成道士时候的头发呢？”

　　七叶笑嘻嘻地走了过去。

　　“那肯定是假发呀。”要是化身成僧侣就不用头发了。

　　“你是来找少爷的吗？没想到你这么强啊！昨天少爷看你撒出一把符纸，惊得奶茶都喷了出来。咦？你手里拿的是个啥？”

　　空感觉七叶的眼睛都亮了几分，赶紧把雏鸟往后藏了藏。

　　“怕什么？我又不吃它们。”

　　七叶露出一脸嫌弃。还把他当成捕猎的大猫呐？是主厨做的小羊排不够鲜嫩，还是红酒炖牛腩太塞牙？奶茶不好喝吗？冰淇淋不好吃吗？他犯得着去啃这些个毛都还没长齐的小可怜？

　　“对不起，手滑。。”

　　空略尴尬地笑了笑。

　　“哼。”七叶头一偏，倒也没介意，“这是那个盗猎的打死的鸟留下的小鸟儿？人类真是作孽。”

　　”是，是还在哺育期的小游隼，在我回骨匣之前，希望能有会养鸟的人把它们带大，能让他们自立就行了。”

　　“你的核骨是鹫对吧，你不就挺合适的？这边好像没有鸟了吧。”

　　七叶翻着眼珠子想了想，除了他是兔狲，亮亮是藏狐（哼），镇宅团都是不需要核骨的木偶，日常行动的就没有禽类了。

　　空没说话，这次他是一次性的纸人，这会儿任务完成了，理应变回核骨继续沉睡在骨匣，直到下次被唤醒。

　　“哎呀，先进去吧，跟少爷说说呗。”说着七叶拍了拍有些忧郁的空的后背，大咧咧地敲了两下门，就不客气地拧开把手冲了进去，“少爷我们进来咯。”

　　.

　　房间里莫里斯正在跟林奈演示利用魔法石将眼镜的镜像投屏的新功能。林奈一边感慨莫里斯优秀的技术设定，一边忍不住觉得林珀做出来的人形各个都是精英，也不知道他能做出什么样的人形出来。

　　原本他以为自己成功地做出了第一个纸人空，结果当他看到空熟练地使用技能并将被猎杀的动物灵魂送入地府，他就明白了空早已经是完整的人形核骨，只是等待再被唤醒而已。之后他去了骨匣，也是林宅藏宝库的一片区域，那是一个被设定在第三层平行空间的，图书馆一样的地方。一排排的柜子整整齐齐地摆放，所有的核骨被严谨地分门别类，按照索引很容易就能找出想要的。

　　林奈这才第一次意识到，林珀虽然从来没有说过想要自己继承人形师这个家业，但是仅仅是为了某一天他自己想回来，林珀早已经把所有的家产准备的好好的。林珀为他留下了他一辈子不用工作也可以富足地生活下去的财产，他如果不想回来，那这一切他也许永远也不会知道。

　　所以，这个家，他也要好好守护才行。

　　有了这样的想法之后，他觉得好像有什么本质的东西发生了变化，再看家里的每一个人，都仿佛又可爱了三分。

　　就比如现在，眼前的莫里斯一边操作着电脑一边解释设定参数和技术构成，林奈反正也听不懂，但是他知道，只要适当的时候点点头，表达一下赞美就足够了。

　　“莫里斯，我知道了，这个功能非常好！我相信你一定是可以做出最完美的产品。”

　　这句话倒是林奈的心声。

　　“少爷过奖了，是您的吩咐我一定做到尽善尽美。”

　　莫里斯挺胸，露出喜悦的神色。

　　“不用太拼，技术类的东西费脑子，差不多就好，不然会秃的。”

　　话刚说到一半，七叶就跟空一起走了进来。

　　“少爷，空有话给你说。”七叶笑眯眯地把面带犹豫的空往前推了推。

　　林奈只觉得眼前一亮，暗想，刚说到秃，空就走了进来，这是什么奇怪的心灵感应。

　　“空，辛苦了。来的正好，我有事问你。”

　　“少爷您说。”

　　林奈抬头看着空，再次感叹，纸人就是好看啊，这张脸真是精致，下回维护的时候能想个方法把头发弄出来就完美了。

　　“空，本来这次只是想让你完成一个任务就好了。但是让你一直躺在骨匣里有点浪费。你愿不愿意跟我们一起生活？”

　　空的眼睛睁大了几分。他是可以自己选的吗？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得把你重做一遍，你对纸张有什么希望吗？毕竟是你的身体，我觉得结实一点比较好。”

　　林奈琢磨着，按照林珀的（疑似）小论文，可能加一些树皮之类的纤维会更好？

　　“和纸的韧性会好一点，不那么脆，不过一般到了雨天，纸人的状态都不会特别好。”

　　空其实很羡慕木偶，纸人对水很敏感，尤其到了梅雨季，整个人都是湿哒哒的，动都不想动，相比之下木偶就没有这种对天气的烦恼。

　　“那你是愿意了呗？行，那你先收拾收拾，我让莉莉丝给你准备一间房间，你需要什么就告诉她。晚一点我再找你。”

　　“谢谢少爷，承蒙少爷不嫌弃，空一定尽心尽力，任凭少爷差遣。”

　　“不用客气。对了你是有话跟我说？什么事啊？”

　　林奈看着空将手里的小雏鸟捧了起来。

　　“少爷，这是昨晚的盗猎者猎杀的亲鸟留下的雏鸟，可否请少爷收留它们。失去亲鸟的雏鸟留在原地不是饿死就是被吃掉，怪可怜的。”

　　“哦，那就交给你吧，正好除了你，也没人有喂鸟的经验了。”

　　林奈虽然没怎么接触过鸟类，但是很憧憬人家养猫头鹰的，游隼这种外表可爱的猛禽的反差萌也是他喜欢的类型，万一空要是像驯鹰一样养出了听话的游隼战队，那他以后岂不是走在前面，头上有一队猛禽跟着？光是想想就觉得那副光景帅炸了！

　　“其实我也没喂养过小鸟。”

　　这么说着的空，脸上拂过一丝腼腆。

　　“哦，就是说你是鹫的时候，也是个光棍呗？”七叶恍然大悟。

　　“不要紧的空，反正和我一样，这个宅子的所有人都是单身狗啊哈哈哈哈。”

　　房间里回荡着林奈开朗的笑声。

　　然后空气陷入了奇妙的安静。

　　这个自豪的表情是怎么回事！七叶和莫里斯看着林奈，虽然想着同样的事，但是谁也没说出来。

　　“对了空，你最后对那个盗猎者撒的符纸是干什么用的啊？”

　　七叶一直很好奇，那么一大把符纸下去，都快把人包成木乃伊了。

　　“哦，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他既然喜欢盗猎，那偶尔也让他尝试一下被猎的感觉，也算是丰富一下经验。”

　　空的笑容云淡风轻和蔼可亲。

　　“怎么个被猎法？”

　　林奈瞅着空那个心情很好的表情，怎么都觉得很可疑。

　　“就是每当他进入睡眠，梦里他所有猎杀过的动物都会围猎他。只不过梦里的捕猎者是不会死的，这个循环会无休无止，但是他在梦里的疼痛和恐惧却不会因为是梦就得到淡化，我也就是稍稍加成了一下伤害度和他的五感感知度。”

　　“那这个稍稍，大概是什么程度呢？”

　　莫里斯心想，该不会是双倍吧？那这个人好像有点惨。

　　“不多，十倍而已。”

　　莫里斯一口口水差点呛到了自己。

　　“那这个梦要做多久？”

　　七叶就觉得如果这会儿自己还是兔狲的模样，估计浑身的毛都立起来了。

　　“只要他睡着，就会进入这个围猎的梦，一直到他死为止。”

　　空好心解释，脸上是和善的笑容。

　　林奈不自觉地缩了缩。深刻地意识到，千万不要得罪眼前的这个光头。以后也千万不要在他面前说他秃，不然万一他一个记仇，给自己一道符，每天一睡觉，梦里头发就哗啦啦地掉，那搞不好他会哭醒的。

　　.

　　空的事情告一段落，康斯坦丁的通道基本上也已经建好，林奈手里拿着拾玖的名片，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什么来头，心里有点虚。为了今后出行的安全着想，林奈决定先做两只可以随身携带的小木偶，必要的时候再让他们变成具有战斗力的保镖。

　　除了身上留着的血，自己的才能也就只剩做做人形了啊。肉体凡胎的，估计家里的这些家伙们要造反的话，他也只有挨打的份。莫名地，林奈突然有了生存危机，他认真思考着，接下来得做一个会格斗技的人形，最少教教他在外怎么防身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