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菱之月》小叉

52、银结局の02

　　无边无际的冰原上除了冰冷的石头，一丝活物的气息也没有。满天的阴霾似乎昭示着下一刻就会挂起暴风雪。
　　霜月站在冰上环顾四周，粉色的眼睛里露出些微困惑，“这里是……”
　　“霜月。”穿着白色狩衣的少年出现在她身后。
　　“菱花。”她转过身，毫无意外，“为什么是这里？”
　　菱花皱着眉。不同于在别人面前那种高傲和盛气凌人，他深蓝色的眼睛此刻是单纯的担心，以及不悦。“为什么要答应市丸银的要求？”只是一个名字就彷佛令他愈发不快，连声音也沉了下来。
　　“还在记恨当初的那件事吗？”霜月浅浅弯起唇角。
　　菱花虽然自她出生起就陪伴着她，但是能现了形与她在梦中说话却并没有那么久远。菱花本非斩魄刀，是以惧于市丸银灵压中的凌厉，在他面前必是躲着的。当时的霜月不知就里，歪打正着几乎日日都为安心好眠到市丸银那里打扰。
　　然而菱花却没有打趣玩笑的心思，见霜月避重就轻愈发着急，“霜月，他是在利用你！凭他的本事要出入大灵书回廊能有多难，为什么一定要让你去。还不是让你的灵压在那里留下痕迹……”
　　霜月伸出食指点在他唇上，“只是‘也许’。”微微勾起唇，霜月的表情远不至微笑。只是平静的表情似乎知道些什么内情一样。
　　只是“也许”在利用她？
　　菱花一噎，神情里愈加焦急，“留在瀞灵廷不好吗？这里是你出生的地方，有你的朋友，还有冬狮郎……”
　　霜月静静地看着他，“这就是你的理由。”
　　菱花一呆，好一会都没反应过来，“什么？”
　　“菱花，你有冬狮郎的灵力。”霜月的手指从他的唇上，滑到他心口的位置，“你从死神的灵力里出生，但是构成你的灵力并非只来自于我。”周围的冷气似乎浸透她的声音，听到耳里连心都凉了。
　　“不是，霜月你听我解释……”菱花着急起来，伸手握住霜月的手，连声音也拔高了。
　　“你自己都说过的，我是你，但你不是我。”霜月看着他，声音甚至波澜不惊，“不是吗？”
　　霜月的灵压没有强到能够让菱花出现的程度，而且她的灵力也不是冰雪系的。但是这个属于菱花的世界却冰天雪地。
　　菱花脸一白。他咬紧牙，一双手死死抓住霜月的手，彷佛怕她就这么遗弃了他一样。
　　霜月却突然轻轻一笑，贴近过去，“我没有生气。”
　　菱花皱眉看着她，似乎并不怎么相信，迟疑着将她轻轻搂进怀里。
　　“菱花，我今天看到了有趣的东西。”霜月并不解释，只是将全身分量依在菱花身上，然后轻轻说道，“我原来是有资格叫白哉一声哥哥的。”
　　“是吗？”菱花倒是对此并不甚感兴趣的样子，只是单纯地陪着霜月说话而已。
　　霜月闭上眼睛，将下巴搁在他肩上，“我的祖母与银铃大人是兄妹。”
　　“哦……”
　　霜月勾了唇，没有再说下去。
　　霜月的祖母从了母姓。贵族之家有些许外室也是平常，但是对这件事对霜月却不平常了。
　　朽木氏的宅邸是被她当成家的地方。她拼命努力不止是为了报恩，是因为她始终认为自己如果太差了，就会被那个地方赶出去。
　　面对朽木白哉，她从来不敢唤一声哥哥。甚至在绯真那个时候只能仓皇出逃去真央，也是因为她毫无底气，她不敢说这是她的家，这些是她的家人。
　　但是现在不同了。
　　细究起来根本是淡到可以忽略不计的关系，但是血缘就是如此奇妙的东西。如果朽木白哉现在出现在她面前，她可以心平气和地唤一声哥哥。她还可以放心地去做任何想做的事，因为家总是她的家。
　　“这是你在大灵书回廊里看到的？”菱花想了想，问道。
　　“他说要找些什么东西，我随手翻了藤枝家的族谱。”霜月答。
　　“市丸银……他说过要找的是什么吗？”
　　即使看不见菱花的表情，霜月也能想象菱花皱着眉，努力将音调压成平常的音调来说话。她抬起下巴，菱花立刻松了手。她抬头看着菱花，然后摇摇头，“只说是找一件不小的东西，要带走的。”
　　“你……真的这么喜欢市丸银？”菱花犹疑半晌，还是问道。
　　霜月不解他言下之意，只是挑眉看着他。
　　“他是，叛乱者。”菱花正色。
　　霜月恍然。
　　也是。
　　市丸银，又或者该加上个蓝染，他们是不折不扣的叛乱者。
　　菱花知道，霜月只是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而并非仅凭了好恶就肯跟着人为非作歹的。至少她不会一时头脑发热，过后又追悔莫及。
　　“还记得草冠吗？”霜月抿了下唇，突然提到一个陌生的名字。
　　菱花一怔，半晌才想起来。
　　草冠……
　　是日番谷冬狮郎的同学，与他同时选中冰轮丸作为自己的斩魄刀。却仅仅因为一把斩魄刀不能有两个主人，仅仅因为这种成规旧例，就被中央四十六室彻底抹杀。日番谷因此灵力暴走，霜月又因他重伤，最终造成了菱花的诞生。所以这个人菱花还记得。
　　“草冠是我的学生。”霜月说得很平静。
　　其时霜月是真央的教师，自然也教授过草冠。但是霜月和草冠在课堂之外没说过一句话，如果不是有那件事在，霜月或许早就忘了他的存在。
　　“我没有伤心，也没有愤懑不平的感觉，”霜月的声音依旧平静，“只是觉得不公平。”
　　为什么？
　　中央四十六室的做法，霜月可以理解，但是却从来没有接受过。
　　就没有更好的做法，就一定要牺牲那个从头到尾都没有错的学生吗？
　　几乎立刻明白了霜月的想法，但是菱花却依旧反驳，“但是就算蓝染成功了，他也未必就好到哪里去。”
　　“当然。”霜月突然轻笑下，冰冰凉凉的，“但是总算有些变化不是吗？”
　　菱花微瞪了眼。
　　“你喜欢……就好。”
　　半晌，菱花才说了这么句。
　　“嗯。不止是喜欢的人，还是喜欢的事。”霜月浅浅地勾起唇，“我想，大概我会比以前任性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