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 如何富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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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宵禁后的长安街道上孤单的行着奢华的天子玉路车。车中，孤单的少年天子满意地看着身边宛如弱柳的女子。自幼，在他身边出现的女人都是美丽的。他的母亲，他的姐姐，他父亲景帝后宫中的三千佳丽，被他赶回淮南国的“陵妹妹”……甚至就连他金屋中藏的那个“娇”都有一种飞扬跋扈的美。而眼前的女子美的却那么与众不同。美的单薄，袅娜间的那股我见犹怜的气息令人心醉。受尽了皇后的蛮横专断，对眼前的女子，他惊为天人！那曲《桑中》似乎就让他要将一生的承诺赋给眼前的佳人。许久，他伸手撩拨着美人的长发：
“子夫。”美人抬起头，溢满泪水的眼睛正对上他火一般的眸子。她哭了？天子疑惑。是啊，她哭了。连她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明明坐在这个天一般男人的身边，内心却依然如此惶恐。
“子夫。”他抬手为她拭泪，情知今日之事还必有一关要过。虽不舍，却也只得硬起心肠说：“子夫，按礼，你得先到皇后身边去做个女官，之后朕才能立你为妃。”他说的婉转，毕竟，他不想吓倒眼前的佳人。
“奴婢，一切但凭陛下作主。”依旧的细声细语，她知道，从今以后，眼前的这个男人就是她的天，是她一生都要依靠的人。她不知道的却是，听了这话，刘彻欣喜异常。登基两年，后宫掣肘、皇后跋扈，上上下下就似全然不将他当作一国之君一般。此刻，听得卫子夫言语温婉，更觉只有眼前这人是将一生都交给了自己。让他如何能不动容！
“子夫！这一生，朕与你不离不弃！”
车外，卫青随着天子仪驾缓缓前行。眼中是一阵对眼前的质疑和对未来的疑惑。姐姐得到皇宠，难道自己竟要靠着“外戚”之身晋阶不成？望了望手中的“承影”剑，他暗想，这又如何对得起这把“承影”？如何对得起，她？……
未央宫此时却已乱作了一团。阿娇知道刘彻竟带了一个歌女回宫大发雌威。口中连讽带刺：
“皇上和一个歌女在一起倒是容光焕发啊！”随后觉得不过瘾，又接上了一句，“丢人！”
刘彻却不示弱：“丢人？你嫁给朕四年了，连个孩子都生不出来，是谁丢人？！若不想丢人皇后倒是好歹给朕添一个一男半女的！”
此语正触在阿娇的软肋上，想到当年“披香殿”一事，不禁冷笑道：“哼哼，那臣妾恭喜陛下找到了一位长发曳地、肤如凝脂的佳人啊！”
刘彻冷笑着，“不必客气！”感觉此时卫子夫浑身发抖，便好像示威一样将卫子夫揽在怀中。这个动作却又刺激了阿娇。
“陛下知道，这内命妇，是由臣妾管的！望陛下遵从家法！否则若是太皇太后知道了……”刘彻闻言一愣，知道此时“后宫”还不是他能够插手的。遂握着子夫的手，“朕忘了，”狠了狠心，道，“子夫，你就先去皇后身边作个才人吧。”可怜卫子夫竟不知道自己如何处境，对他应了声：“诺。”刘彻看她楚楚可怜之姿，美目含情之态，只得在心中暗暗盟誓：倘若他日自己能亲掌大权，必立卫子夫为后！
阿娇将卫子夫带回椒房殿，内侍走来：“娘娘，立才人须得娘娘印绶。”阿娇瞟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卫子夫：“谁说要她作才人了？将她打发到永巷！”周围内侍宫女吃了一惊，“永巷”那是犯罪的宫人去的地方啊！也真是这卫子夫红颜薄命了。
刘彻这时一个人呆在披香殿中。空空荡荡的披香殿本来今天是要有个主人的。悍妇！他暗骂阿娇！怎么女人和女人之间差别竟会如此之大？想到卫子夫却又觉得可惜，脑中灵光一闪，想起和卫子夫一同进宫的还有她的弟弟。卫青！那个清秀的少年！论美貌，不及韩嫣。论风骨，倒是远在韩嫣之上呢。“春陀。”他唤自己的中常侍，“去把卫子夫的弟弟给朕找过来！”春陀是老宫人，看着他长大的，如何能不知道这少年天子要干什么。应了一声：“诺！”
深夜，春陀带着卫青走在宫中的石板路上。
“公公，”卫青不明，“皇上找我干什么？”这话，如何能告诉这孩子，真是个好孩子啊，眼中透着干净，可惜了啊！春陀心想，自己真是造孽，竟带这个孩子去……
“嗯~~~你去了就知道了……”他也不好答，总是不能跟他说啊……
到了披香殿，春陀给他指了路，卫青只得自己进了寝殿。进去之后竟未见一人，不由得奇怪。正想着，刘彻从纱帐之后走了出来。看着他笑道：“只有你，进来这么久还在站着。”卫青心中一阵惶恐，急忙跪下。
“陛下！”
刘彻是第一次这么近的看他，真是一个水一样的少年，和卫子夫真是一对姐弟！不同的是，他浑身上下那种冷洌之气却更想让他征服。扶起了卫青，拉着卫青就往殿里走。
“陛下，陛下深夜找小人来，所为何事？”
他不说话，卫青看自己被他拉着只往内殿去，心中一阵不安，“陛下？”
刘彻依然不说话，紧紧拽着他进了寝殿，搂了他就往榻上倒，卫青推着他，又恐伤着天子，不敢用劲。刘彻心中却是一振兴奋，欲擒故纵的把戏，他见得多了！暗道，小东西，你可是不知道这样更惹火呢……口中道：
“‘苦饥寒，逐金丸’你可曾听见过？你看看中大夫韩嫣，他打鸟都用金弹子呢！你乖乖听话，朕，也能让你这样……”
卫青脑中“轰”的一声，一阵目眩，想起在侯府时师父他们说的“媚惑天子”……心中一急，只得用力一推，刘彻虽然比他大了两岁，也比他高大了些，但卫青毕竟是习武之人，一个猛劲，推的刘彻一个趔趄。不想刘彻摇晃间碰到了榻前的灯，滚烫的灯油撒了满手。卫青见此慌忙跪在刘彻脚边。刘彻贵为天子，妖童媛女背着皇后也有不少，如何见过这种人，心中一阵狂怒，顺手给了卫青一个耳光。卫青却依然跪在他的脚边，不摇不动。刘彻见此更是火大，顺手抄过随身的佩剑，带着剑鞘往卫青身上砸去。
“嘶……”卫青猛地吃痛，忍不住吸了口冷气。转念意识到自己是冒犯天子之人，遂忍住剧痛，心中暗笑，从生父家出来几年，到终究没能躲开打在身上的疼痛呢。
刘彻见他并不出声告饶，心中更是恼怒，握着佩剑的手青筋毕露，落下的力道越发的狠辣，“不识抬举！”
“陛下……”卫青惨然道，“若此举是抬举，青，惟愿一死，亦不受此等富贵。”
“你！”他发狠的瞪着那个尚未长成的背影，手中的剑狠狠地落了下去，“你再说一遍！你再说一遍……”
卫青咬着唇，“陛下就是要……要小人再说一百遍亦是……不受此等富贵……”砸在身上的剑毕竟不似藤条鞭子，不见血迹，只是传来一阵阵钝痛。他只觉两耳发出一阵咕噜咕噜的声音，不知道自己还能忍到什么时候。
耳边，只有天子的咆哮“你大胆！大胆！！~~”和那愈发清晰的咕噜咕噜……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他在半梦半醒间似乎看到了中常侍春陀闯了进来。
“陛下……”眼见此景春常侍吓坏了，急忙拉住了天子，“陛下，陛下，不可啊……”春常侍拉着天子的手臂劝道，“陛下，天气燥热，冲犯肝火，要作下病的……陛下。陛下，回去吧，啊……”春常侍似乎是在哄那个昔年先帝膝下追着他要骑马的小皇子。
“不识抬举！”他愤然瞪着卫青伏在地上的身影。
“陛下，走吧……此事倘若传出恐于陛下圣名有损呐，走吧……”
“哼！”刘彻甩袖，恨恨的离去了。
哎……这孩子，哎……春常侍看了看卫青，急忙扶着天子离开了披香殿。
走了……结束了……这是卫青的第一个感觉，如果春常侍晚点过来，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撑得下去。耳边咕噜咕噜的声响愈发的大了，胸口好像有点热得不得了的东西迫不及待的要出来。
闷死了，他猛烈的咳了起来，“咳……咳……咳咳咳……”胸口的东西出来了，温热的液体，从嘴角流到了脖颈、衣领、衣襟……血，闷在胸口的血。他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呵呵，本是人下之人，或者，这就是命呢。
等他再醒来的时候，已是快黎明了。一阵恍惚，看着富丽雅致的披香殿，他惨笑，原来，入宫，竟是这样么？
天快亮的时候，春陀看天子睡熟，忙到披香殿去看了看卫青。傻孩子！竟然还在那儿跪着！“孩子，起来吧。”他搀起了卫青，却发现这孩子从嘴角到衣襟的血迹，“孩子，你……你吐血了……这，这可如何是好……你现在这儿躺躺，我去唤医官过来……”
“上人……上人不必了~~我本草芥之人，这，不算什么。”
“孩子，你说说你，何苦！中大夫韩嫣，那富贵岂是你可比的？”
卫青看着他,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冒犯天子，唯有一死！我……我本一贱民，宁可一死！中大夫富贵已极，青人奴之子，此等富贵，恐无福消受。”春陀看他坚决，只得摇了摇头，又摇摇头，这孩子……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七章 如何富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