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第五十六章 风林火山 ...
-
“大将军……大将军……骠……骠姚校尉……”赵破奴看这两人此时打得难解难分，叫了这个叫那个。眼看一剑快似一剑，急得直在一旁搓着手干着急。猛地想到张骞也在军中，忙疾奔过去。
“张校尉张校尉……”
张骞就要睡了，看他神色慌张的闯进来，“什么事？”
“张校尉快看看去吧，大将军和……和骠姚校尉动起手来了！”
“什么？！”卫青和霍去病动手？他实在是不敢相信。
赵破奴一把拉了他就跑，“哎呀，快去吧！”
刚跑到大将军军帐前就听见兵器相搏的声音，几个大将军亲兵远远的看着，没有一个人敢靠近。月光下，剑花翻飞。
嘿！还真打起来了。
两人也不知过了多少回合，还算滴水不漏吧，卫青对霍去病的剑法是满意的，行军若如走剑，他此刻也还多少放下点心，暗忖大不了自己卖一个破绽给他也就是了。霍去病这时却又有了想法，觉得自己除了力气大，别的也没有什么长处，这么一想，剑意之中自是多了许多的急躁，还是他先没了耐性，想到舅舅定然不敢再挡他的剑，遂略收两步，一个猛劲儿劈下来，卫青却压根儿没打算理会他，只是自己向一旁微侧，霍去病一剑落空，剑到一半已觉得不对劲，要收也来不及了……
急于求成！卫青又来了气，心里着实想给他一个教训，一剑斜拍在他的后背上。
“哎呦……”这一剑直拍的霍去病疼得在地上半天没爬起来。
“起来！浮躁！急于求成！若是在战场上，你舅舅怕就要去给你收尸了！连自己的性命你都不放在心上！霍去病，我问你，你就打算这么心不在焉的上战场？倘若如此，我倒宁可现在就把你送回长安，一辈子安安生生的在长安当个纨绔子弟也就是了！也省得……要上战场的人了，‘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难知如阴，动如雷霆。’《孙子兵法》这段想必你是读过的，记在心上！我可只说一遍，记得住，你就待在这儿；记不住，我就是抗旨也要把你送回长安！”
霍去病点点头，知道了自己错在哪儿，心里已不似先前那般不服。“去病知道了……舅舅，你……你的手……”
“嗯？怎么了？”他抬起右手，虎口处洇出了一片血，都已经有些干涸了，才想起来刚动手的时候举剑挡了霍去病一剑，混小子力气真是不小呐！“没事儿！……嗯？子文？你怎么……”
张骞笑着迎过来，“还不是怕你们舅甥俩急了眼么！现在看来，来不来却也无所谓了……倒是能一睹大将军这不逊少年人的风采，实是难得！”
“哪里哪里。子文从西域归来，可是又去东方曼倩处学了不少！”
“不敢。吾不如仲卿，纵有所学，也无骠姚校尉这般嘉弟子……”
“去病，早些休息吧。明日尚要早起。”
“是……”
“仲卿，”看着霍去病远去的背影，张骞缓缓开口，“仲卿，好一番磨砺啊！仲卿也是杀费苦心了。”
卫青摇摇头，“眼看着小鹰长大，该自己飞了，还是——不放心。去病看似不羁，其实没受过什么砥砺，长不大的孩子！”
“仲卿，仲卿真是拿外甥当儿子养了……”
卫青苦笑，去病幼时他给事建章，大把的时间和这个外甥混，待他三子出世之时，正逢他连年征战，反是一年也难见几次。“儿子……怕是比儿子都费心了……”
“舅舅舅舅！我后背疼得厉害！”霍去病看他进了自己的帐中，忙真假参半的大呼小叫起来。
卫青不做声，脱下他的中衣，只见从左肩斜到右侧腰间一道长长的泛着淤紫的伤痕，知道自己正在气头上，下手重了些， “伤成这样，疼得很吧……”伸手过去给他揉着，既怕手上没劲儿揉不开淤血，又怕劲儿使大了他受不住。
“疼疼疼疼疼疼……”
一迭声的“疼”，也没出多大声，就把卫青的心揉的像棉花一样。
“哎……可记住吧……”
“记住了记住了，‘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难知如阴，动如雷霆。’……我听舅舅的！”
“能真记到心里，我就谢天谢地了……”
二月，将六将出定襄，大捷。四月，再出定襄，这仗就越发的难打了，匈奴刚吃败仗，正是戒备森严，严阵以待的时刻。他心头把定襄周围仔仔细细盘算了一遍，先前出定襄，北进数百里，这之前出朔方、高阙一线早已剪除匈奴右贤王，却始终没能狠打单于本部。倘若四月再向北呢？逼匈奴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大单于王庭，然后下一步恰好腾出手……
总之，这一战甚难。深入北地，春日风沙啊，遮天蔽日，连找水探路都艰难的很，也幸而张骞跟着了。
他把自己意图跟张骞说了，烛光映着他的侧脸，沉稳，冷静。
“仲卿，这仗，不好打啊！风沙一时就能遮天蔽日，难呐！”
“是要多加小心。”
“仲卿，这一仗不好打。匈奴戒备此其一，大漠风沙此其二，大将军心有牵挂，此其三也。一二均可对付，这三么……就看仲卿自己了！”
“人言上阵父子兵，终归……终归亲情羁绊，岂能……哎……”
茫茫大漠，湛湛青天。天佑！没什么风！霍去病催马飞奔，荡起一道烟尘。眼前之景何等壮阔，若是窝居长安，怎能目睹天地之广阔？
“大将军，果如张校尉之言！西去五十多里有一暗河！”
他接过赵破奴递给他的水囊，“将士们可都汲水了？”
“将军，放心吧！将士们都已前去汲水休整了！”
他向张骞深施一礼，“待他日班师，定要为张校尉好好请上一功！”汉制无军功不得封侯，所以，原本刘彻令张骞于卫青军中做校尉就是存了一番心思的。
“这可不敢当！骞岂有运筹帷幄之能？不过仗着所知，以助大将军罢了！”
“大将军！公孙敖将军与公孙贺将军合兵一处，经一昼夜激战克敌，缴获物资无暇清点，敌军已退，请大将军军令是否追击？”
“二位将军昼夜激战，此时天色将晚，不宜再追！命二位将军就地扎营，严哨密防，明日再战！”
“诺！”
“大将军！强弩将军李沮出西路，北进歼敌千余，中途斥候报道侦见一部匈奴将士，装备精良马匹健硕，恐是单于精骑。”
“传令李沮，命起后撤七十里扎营，硬弩留外围，稍作休整，令斥候严密观察匈奴动向。”
“诺！”
“大将军，该用膳了。”
“唔。”他信步走出帐外观看天色，这么晚了，远处沙尘打着旋儿往天上走，像是要起风了呢！
“大将军，用膳吧……”
他皱起眉，各路都有军报，赵信、苏建部怎么还没动静？
作者有话说
第60章 第五十六章 风林火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