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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二十七章 柳下惠君 ...

  •   听了弟弟的话,他停住步子:“阿步,在我看来,原本,就清楚得很……路,终是人自己走的。”
      “二哥!”
      元光四年十月,灌夫弃巿。十二月末,魏其弃巿。
      那天,天很沉,很沉很沉。似乎有种要掉下来的感觉……
      窦婴被灭族之时虽不任官职,但却仍是列侯。很快,消息就传到了淮南国。
      “父王,窦婴死了。看起来田蚡这国舅就更……”
      “你知道什么?!田蚡斗倒了窦婴,只怕自己也还只是剩下一口气了。杀了鸡,猴子也快被吓死了!这两人斗的天翻地覆,最后得益的还不是只有刘彻自己!先帝的那个‘遗诏’,呵呵,高明啊!眼下刘彻设内朝,掌权的恐怕就不是三公了。”内朝,亏他这个侄子想的出来。老祖宗的精明,他那个侄子到还是学个十足!
      “父皇,那他总不能是个‘孤家寡人’啊,总有要依靠的心腹啊!”
      进了冬天了,淮南到也不寒。望着窗外一树开的妩媚的腊梅,刘安缓缓的道:“都说当局者迷,你常在京城竟还没有我看得透彻么?”
      “儿子愚顿。”
      “唉……”这个儿子,刘安摇了摇头道:“眼下,谁理内朝?卫青!再说远点,谁在太皇太后大丧的时候镇住承明殿的?卫青!谁给那匈奴使者好看的?卫青!东瓯的事,谁出的‘围魏救赵’这主意的?还是卫青!”许久,似恍然大悟一般自言自语着,“马邑之战,一役就动用了三十万人,那么多兵征调容易尚且好说,关键是那么多马,哪儿来的?……”
      “那,倘若真是倚重他,怎么一直到现在才封到太中大夫?再说,只怕那卫青也是个如韩嫣一般的……”
      刘安拿这个儿子简直没有办法:“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能这样早的露出来么?韩嫣韩嫣,刘彻骗过的人是不少啊!”怕父亲不悦,刘迁不敢再问。
      刘安默默地走出密室,来到院中。扳倒了田、窦两家,日后大出风头的想必是这位太中大夫了……至于能出多大风头,就要看他的造化了!一阵风吹起了他灰色的衣缘。
      “起风了!”
      刘安望了一眼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的儿子,长叹一声。知道儿子天赋不足,再滞留京城恐怕性命堪忧。自己是怎样的才华机智,怎么偏偏这个儿子不曾继承半分!倘若……唉,自己的一番苦心只怕便要付之东流了。突然之间,想到一人:“明日派人告诉你姐姐,她新寡不久,让她进京散散心……”这个素来聪慧绝顶的女儿,定能体察他的一片苦心。英雄难过美人关,更何况那君臣二人?他拈须轻笑,但如此一来,他自己的女儿便须身居险处,这却又如何是好?旋即又想,此计若成,自己当为九五之尊,即为这天下的主宰,想到此,初时的那抹担忧便早已不复存在了。
      风,挟起了零星落地的枯叶,愈飞愈高……
      马车内斜躺着一位身着淡绿色深衣的女子。就面容而言,是极美的。但是一双细长的凤眼,两弯上挑的眉,给人一种妖娆的感觉。眼中偶尔出现的一抹厉色也被随之而来的妩媚代替。许是在车中呆的不耐烦了,她挑起帘问:“还有多久到长安?”
      车外一个骑奴低头答道:“回翁主,还有两日。”
      “嗯,快些!”她放下了挑帘的玉臂。那个回话的骑奴这时方敢抬头。他长这么大,从未见过这样摄人心魄的女子。抚了抚胸口,快马到前面说:“翁主命咱们快些!”
      快到长安了,刘陵抚着车帘笑了。父王的心,她如何不明白。若是真有那么一天……她笑了。长公主的地位又岂是一个区区“翁主”可比的?环顾朝野,长公主,永远都只有那么一个,“翁主”呢?多得数都数不清!想想曾经的馆陶公主,今日的平阳公主……再想想当年刘彻待她之薄情,这混水,她搅定了。
      果不其然,淮南王的这位翁主进京不久,上至朝野,下至坊间就已传遍了她的“韵事”。皇室的流言,本就引人注目,这样一来,就更是成了众人的谈资。
      长安的那个春天,到处弥漫着刘陵翁主身上熏衣草的芳香。
      “姐姐……”刘陵看着午后在海棠树下小憩女子。椒房殿的陈皇后无子无宠,馆陶公主失势已久;丞相田蚡眼看要不行了,太后也未必就能左右自己的儿子。眼前这位阳信长公主,现在大概是这个时候最有权力的女人了吧。
      睁开眼,她略恍惚一下:“这不是陵妹妹么?快来!”她亲热的向刘陵招了招手,又让下人给刘陵设座。
      “姐姐,多年不见了,一向可好啊?”说着,望向了对面人的脸庞。
      阳信低头拂去落在身上的海棠花,缓缓的道:“能有什么好不好?还不就是那个样子?”
      一番不着痕迹的打量之后,刘陵暗暗称奇,阳信长公主,她比自己大了六岁,而岁月,似乎根本舍不得在这个女人脸上留下什么……穿着一件家常绿色深衣,也不见什么超乎寻常的绣工,几缕头发不甚听话的垂下,更增了一种端庄之外的妩媚。小憩之后的睡眼,更是有另一番慵懒的风情。
      “这许多年不见,姐姐还是美貌如昔啊!”
      阳信轻轻一笑:“三十多岁的人了,还有什么美貌?倒是妹妹青春年少啊!”不知这个心机甚深的妹妹到底想干什么,她也只是跟她调笑。
      “姐姐,妹妹可是要恭喜姐姐了……”刘陵掩住了下半句。
      “恭喜?喜从何来啊?”阳信一愣。曹寿已殁,自己新寡,还能有什么可“喜”之事?
      “姐姐为陛下献的人才,眼下可是都传到淮南国去了!慧眼识英才,还不是‘喜’么?”
      阳信拂着海棠的手猛地一颤,这丫头,不会看出什么了吧?不对,不可能。她才在京城多久?一瞬间,她静下了心。初时还不知道那丫头要做什么。原来,是因为此事啊!继续拂着身上、案上的海棠,胸有成竹的笑了笑:“那也是无心之事,不想……”她掩口轻笑。想到了那人,都多长时间了,见了她的面还老是红着脸……
      “姐姐,如今曹家姐夫早殁,姐姐可有意另嫁?妹妹倒是有几个不错的人选想说给姐姐呢!”
      她一怔,顺手捋了下落在发上的花瓣,假意感慨:“倒也无意。眼下,要选出一位身份相当的列侯……也是不易。”此语虽是托辞,但她初嫁乃是平阳侯曹寿,平阳曹家乃是开国的万户侯,若要再嫁一位地位相当之人甚难,倒也是实情。
      “姐姐?是无意?还是已有良人?若不好开口……可容小妹做个大媒啊……”
      “妹妹玩笑了!‘厌厌良人,秩秩德音。【注】’这‘良人’,岂是轻易能寻到的?”
      刘陵到阳信公主府,就是想问出点卫青的消息,不想呆了一下午,那位聪明绝顶的阳信姐姐竟是连半个字都不肯告诉她。卫青,嗯……你不说,我就不会自己找他么?她的笑了,望着铜镜中那张妩媚的脸,她不信在她的面前会有柳下惠。
      出乎意料的是她真的碰到了一个“柳下惠”。那天,她进宫去看王太后,硬是停在宫门前,造出了一个“偶遇”。看见她的时候,卫青身后的那两个期门军士全然忘记尊卑有别的盯着她,生怕漏下一眼。而那个正主儿却当作没事人一样下马行礼恭恭敬敬的道了一声“见过翁主”。
      想是她从没见过对自己一眼不看的男人,扭动着宛若扶风的腰肢,想伸手搭在他的肩上。不想他随即躬身一揖,自己的手竟搭了个空。她一愣,遂直视着他的眼睛,抛出了一个妖妖娆娆的媚眼。
      “大人……大人几时有闲,不妨到淮南官邸一叙啊?有道是良宵苦短……大人何必如此委屈自己?”
      眼看着这位陵翁主那双火辣辣的眼睛,他仍然是一副安之若素的模样:“卑职愚钝,自是不及翁主家学渊源。”最后,不软不硬的甩出一句“翁主若无事,卑职告辞”,之后竟然飘然而去。
      她愕然,过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这“家学渊源”的意思,不禁羞得粉面通红,从不知道,竟会有这样的男人……就连刘彻看见她,都要失魂好一阵子,不识抬举!。难不成,真如父王所言,这人,就是个刘彻的“护心镜”?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第二十七章 柳下惠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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