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二十四章 尴尬马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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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在刘彻送走李广、程不识的时候，他还没有想好，这仗，该怎么打。他觉得，他的心，就像眼前摇晃的烛火。他的鹰，到底该不该放？真是放了，他的鹰能给他带回来什么？才二十刚出头的将军震得住场面么？汉军的论资排辈，由来已久啊……
最后还是拿定一个不怎么要的主意，朝议。朝议吧，看看那群他父皇给他留下的臣子到底有没有成一群老废物。
端坐在承明殿，他真是后悔自己想出来的这个“朝议”了。议了一上午，也没见议出来什么，倒是又惹得韩安国那老东西又说了一大通“劳师远征，强弩之末不能穿缟素……”之类的废话。
如今，李广、程不识皆于屯兵边境，单这一个举动，众人就都明白了天子的意思，但忤逆天子之意，如韩安国一般直言的却也不多。况且，韩安国与丞相田蚡亲厚，这，自然也就是田丞相的意思了。因此，此言一处，众臣自然是齐声附和。
到都是会见风使舵，刘彻哼了一声，装作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田丞相，田丞相为百官之首，也该说句话才是嘛。”
田蚡望着他那个高高在上的外甥揣度着道：“臣以为，不可战。陛下，《司马法》有云‘国虽大，好战必亡。’还望陛下，明鉴！”
刘彻笑了，自己的舅舅还懂得引《司马法》劝自己。只是，这下面的一句他就没想？“丞相既然引了司马法，那，可知这句话后面还有一句？……王恢，你说说吧。”
大行王恢，素来主战，听到天子叫自己不禁心下一喜：“丞相所引《司马法》一句之后还有‘天下虽安，忘战必危！’”
“陛下，匈奴兽性，素喜迁居，恐不得制啊！”
听到这儿，刘彻猛地抬起头。是啊，匈奴素来如候鸟一般逐水草而居，茫茫草原，却又到哪儿找？
“陛下，臣有良策，能击匈奴！”说话的仍是王恢。看来这位大行真是摸到自己的脾气了，下的功夫还真不小。
后来，刘彻在宣室独自召见了王恢。原来，边境有一商人，名聂壹。曾向王恢献计，说自己可逃入匈奴，向匈奴单于说，自己可杀马邑县丞，将马邑拱手送与大单于。届时，将兵埋伏至马邑城中，待单于兵到，可一举歼之。刘彻深思之后认为此计却是可行，也省得韩安国再说什么“匈奴迁居，不能制”之类的话。
次日，刘彻下旨：“卫尉李广为骁骑将军，程不识为车骑将军，太仆公孙贺为轻车将军，大行王恢为将屯将军，太中大夫李息为材官将军。御史大夫韩安国为护军将军，诸将皆属护军。”其实，此旨是将大权交给了将屯将军王恢。但是，谁都没有想到，伏兵三十万等着匈奴的这场大战，最终居然会因为一个小小的武州尉使告密而功亏一篑。在途中将三万兵等待战机的王恢最后等到的竟是大单于的辎重。从知道匈奴识破计策之后他就一直在想到底要不要继续和单于精骑决战。看着自己身后年轻的军士，他咬咬牙，不能战，三万人战大单于的精骑，无异于以卵击石。此时若战，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不战，倒是还能保存三万主力。
“撤——”他举出了帅旗。
这份军报送到天子面前的时候，可以想象他是何等的震怒。伏兵三十万，能放跑匈奴的十万人？！计策走漏，再不济，也总是要杀几个匈奴人的吧……就是在马邑放条狗，也得叫两声啊！他越想越气，最后竟掰折了手中的那片竹简。
“传旨！让王恢回来！别在马邑给朕丢人现眼了！”
中常侍春陀见他脸色不善忙道：“诺！”
“滚！”
天，竟这么不助他。登基以来对匈奴的第一战，居然会这样收场。想骂天，又想到自己自称“天子”，天，也不是他可以骂的。只得恨恨的，将案上的竹简扫落一地。
王恢一回京，就进了廷尉署。这也是他早已预料的结果。首战如此，他还有什么话说？消息，虽是有一名小卒透出，但，天子饶不过的，只怕是他了。
出了这件事，刘彻特意从南军召回了卫青。他只是想让他的鹰在这儿好好看看，揣摩揣摩自己以后该怎样行军布阵。
“卫青，你怎么看王恢？”这话，刘彻是故意问的。
卫青一愣，望着远处的一株开的正盛的桂花树：“臣以为，王恢虽临阵脱逃贻误战机，但此罪，不在王恢。马邑之战，此计虽好，只是，只是……”
刘彻看着他，叹道：“你啊，还是谨慎了些！你我如今什么关系？但说无妨！”
卫青最怕他提到和“姻亲”二字有关系，低下头道：“只是此计只是个布袋，匈奴人难道就不会跑么？守株待兔，能有一次便是巧合至极的事，岂能时时如愿？”
“那，朕若让你出击呢？”
卫青思忖片刻：“臣……没想过。”
刘彻笑笑：“没想过？仲卿，当真没想过？哈哈哈……不过，你说的对！错不在王恢，但是王恢必须死！”
卫青惊恐的抬起头，他不明白，既然错不在王恢，那又如何有这“必死”一说？在这九五之尊的天子看来，人命，到底是什么？
“朕本意饶他一命，废为庶人也就是了。可他找人求情，你知道他找的是谁？”不等卫青回答，他又道，“是田丞相和太后！王田两家的势力，不小了！倘若让人知道朕的舅舅连王恢都救得，那，这天子，是朕，还是他？”卫青明白了，天子语气虽淡，但是话中的意思却重的厉害。心中却也不禁为王恢惋惜，王恢本是一片建功立业之心。只是，竟死在了自己的功业之心上，更是死在了这舅甥二人的斗法上。
翌日，刘彻在承明殿说：“首为马邑事者，恢也，故发天下兵三十余万，从其言。单于虽不可得，恢所部击其辎重，犹颇可得，以慰士大夫心。今不诛恢，无以谢天下。”
众人心知王恢因何而死，因此一片惶惶。魏其侯窦婴见此，点头轻笑。田蚡，你外甥也不见得就买你的账！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第二十四章 尴尬马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