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三十章 ...
-
等诸星大和托卡伊下楼，客厅里已经被宫野明美重新收拾好，挂着彩灯和缎带的圣诞树因为放在角落逃过一劫，只需要重新铺好桌布，就完全看不出刚才满地狼籍的样子。
屋子里四个人默契地假装刚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电视打开，正在重播一部大火的电视剧，女主角充满活力的露出笑容，举着名牌在机场出口迎接初来乍到的同事。
这部电视剧宫野明美看过很多遍，一边看一边跟着轻声哼唱主题曲。托卡伊靠在沙发上，他因为宫野明美也记住了旋律，有一搭没一搭地跟着一起。宫野志保拿水壶给自己面前的杯子倒上水，用眼神询问诸星大是否需要，诸星大把自己的杯子推过去，点头致谢。
气氛平和又舒缓，沙发侧面的壁炉被清理出来使用，持续给房间输送暖气。外面是北风凛冽的冬日，屋子里飘着木质调香薰的温暖味道。宫野明美带着宫野志保一起制作装饰用的彩带，组装好了就交给个子最高的诸星大粘到屋顶和圣诞树的顶端。托卡伊裹着毯子在沙发上躺着不肯动，被宫野明美推着催促后，耍赖一般用毯子盖住脑袋假装听不见。
笑闹了一会儿，主厨的宫野明美终于想起来大家都还没吃中午饭，急急忙忙站起来去料理台张罗午饭。宫野志保也放下手里的东西跟过去，洗干净手帮忙处理宫野明美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口蘑和西兰花。
沙发上只剩下托卡伊和诸星大两个人。托卡伊躺在诸星大的大腿上，百无聊赖地用手指卷着诸星大的发梢，突然问道：“感觉怎么样？”
诸星大沉默片刻，看了一眼在料理台忙来忙去的两个女孩子，点头说道：“还不错。”
久违的家庭氛围，热闹但不吵闹，每个人都轻松又自在，像美式单元剧里那种偶有争吵但最后会回到合家欢结局的亲密家庭。
虽然少了父母的身影。
“觉得不错就太好了。”托卡伊翻了个身，从毯子里伸出手搂住诸星大的腰，脸埋在他腰间蹭了蹭，嘟囔道，“我睡一会。”
对比往日里托卡伊的睡眠质量，这次他睡着得很快，几乎是说完没多久就放平了呼吸。诸星大给他拢了一下头发，把大腿抬到更合适的角度，好让托卡伊睡得更舒服一些。
午饭应该是奶油培根意面，油脂加热后特有的诱人味道顺着开放式的厨房弥散到沙发这边。诸星大拿起杯子喝了口有些凉的乌龙茶，在一片温馨的氛围里开始梳理刚才发生在客厅的冲突。
琴酒为什么会来？
这是诸星大直到现在也没能理清的疑惑。
如果托卡伊在他和琴酒的关系上没有隐瞒和说谎，那么琴酒对待托卡伊最好的处理方式应该是置之不理。毕竟有了这次，就会让托卡伊意识到这种手段是可取的，那就一定还会有下一次。
如果换作是他，对待一个厌烦却又不能立刻解决的对象，他会直接无视对方的一切挑衅，直到抓住足够将对方彻底踢出局的漏洞和把柄。
琴酒和托卡伊究竟是什么关系，他只能以看到的状态推测，拿不准的地方也只好多加注意，毕竟今天他算是知道了，为什么从一开始托卡伊就对自己抱有不正常的热情和注意力。
诸星大把掉到胸前的头发扔到背后，以免垂落的发梢影响到托卡伊睡觉，面无表情地摸了摸眼角。
要顺水推舟吗？
还是表现更多的自己？
无论如何他都得弄清楚托卡伊对琴酒的态度究竟是怎样的，不然一个不慎，能不能蹭到便宜不说，还有可能面临托卡伊和琴酒两方面的打击。
在他想这些并不温馨的东西时，宫野明美那边已经完成摆盘，诸星大正准备叫醒托卡伊，却被宫野明美拦住。
她端来盘子和餐具放在诸星大面前的茶几上，双手合十靠到鼻尖，对诸星大小声提出请求：“拜托了诸星君，麻烦你再忍耐一下，让欧希尔多睡一会吧。”
“我没关系。”诸星大摇头，又问道，“他昨天没睡好？”
诸星大能够理解宫野明美的请求。托卡伊睡觉很浅，不是对声音敏感而是对环境敏感。有人在他睡着时说话或者放着电视剧当背景音都没问题，但是枕头挪动位置，被子被人掀起，或者点在床头的香薰蜡熄灭，这一类的事情才会让他被惊醒。
如果他现在挪动大腿，估计不用他出声，托卡伊自己就会睁开眼睛。
“他说要等你那边的工作结束才肯睡。”宫野明美笑了笑，看到诸星大的表情又解释道，“不过我觉得就算不拿你当理由，放他自己待着也睡不着啦。”
“他睡眠一直这么差？”诸星大想了想问，“之前有几次我陪着他，他好像会睡得好一些，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啊……”宫野明美眨了眨眼睛，“他这个样子已经很久了，可能是因为作息混乱吧，说过他很多次也不听。”
只是这样？
诸星大微微皱眉，觉得应该还有其他原因才对。可是他看着宫野明美，宫野明美回以略带疑惑的微笑，并不像是有所隐瞒的样子，可能确实是不了解托卡伊的情况。
“我可以试着监督他调整作息。”
既然见过家人还正在一起过圣诞节，实际上他们就算是情侣了。何况他已经在琴酒面前自称过“欧希尔的男朋友”，这个时候对待宫野明美，拿出男朋友的姿态更能拉进距离。
“那就拜托诸星君啦。”宫野明美看上去很高兴，轻手轻脚把盛着意面的盘子往诸星大面前推了点，提醒他，“赶快吃吧，我听欧希尔说你一早上坐飞机回来的。他的那一份我给他留了。”
“谢了。”
诸星大礼貌道谢。
“该我们谢谢你照顾欧希尔。”
这次是宫野志保端着盘子坐到茶几另一侧，小女孩脸上没什么表情，很认真地对他说。
似乎是担心他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端着盘子吃饭会感到尴尬，宫野明美和宫野志保都坐到了茶几旁边，陪他一起端着盘子吃。
诸星大有点想笑，顺从地收下这份好意，控制着速度让自己跟两位女生差不多时间吃完。
托卡伊就这样一觉睡过去了他的两位妹妹和拟订男朋友的友善对话，甚至差一点连晚饭也睡过去。
他醒来的时候外面已经天黑，从窗户里能隐约看见隔街邻居家门口的圣诞彩灯装饰，电视里放着的已经变成了购物节目，推销员声情并茂地夸耀自家商品的优点，让观众们不要错过绝无前有的圣诞节优惠。
唱片机不知道被谁打开了，托卡伊隐约听见跳动的管弦音，闭着眼睛侧头分辨了一下旋律和歌词。
“Mr. Sandman ,Yes？bring us a dream,
Give him a pair of eyes with a come-hither gleam,
Give him a lonely heart like Pagliacci,
And lots of wavy hair like Liberace.”
“醒了。”
诸星大低头，用手背碰了碰托卡伊的额头。
“Sandman，我是个乖孩子吗？”托卡伊抓着他的手问他，声音迷迷糊糊的，听起来像是还没有完全清醒，“我做了个美梦。”
在童话里，睡魔Sandman的形象也变得温柔许多，会在孩子们眼睛里撒上有魔力的沙子，给乖孩子美梦作为奖励，坏孩子则有噩梦作惩罚。
“梦到什么了？”
诸星大问他。
“梦到跟明美玩捉迷藏。”托卡伊翻了个身，躺在诸星大的腿上看着他说道，“我藏到壁橱里的被子下面，很沉，又闷又热，然后睡着了。”
这听起来好像不能算是个美梦。
诸星大没说话，等着托卡伊继续说下去。
“我被被子压着不能翻身，听见明美说找到我了，结果她是说假话骗我出去。”托卡伊打了个哈欠，眼睛里带了层水光，让他更像是在讲述什么悲情故事，“明美找不到我就放弃了，兴冲冲跑去吃东西，还把零食藏到壁橱里，然后被我吃掉了。”
“好啊，我说怎么小时候藏在壁橱里的零食突然就消失了，我还以为是家里有老鼠。”宫野明美走过来的时候刚好赶上了托卡伊最后一句话，双手叉腰凑到托卡伊脸前，带着恶狠狠地笑容质问他，“原来都是让你吃了。”
“唉——原来真的发生过这种事情吗？”托卡伊又摆出故作无辜的表情，“我还以为只是做梦呢。”
“哼。”
宫野明美伸手捏着托卡伊的脸颊肉使劲揉搓，直到托卡伊哀叫着脸颊通红才放手：“这样就原谅你啦。”
“好啦，快起来。”她拽着托卡伊的手臂用力，“诸星君都好几个小时没活动了，你快起来让他休息一下。”
“太感谢了，宝贝儿。”
托卡伊闻言坐起身，凑过去想要给诸星大一个吻。
“志保还在呢！”
宫野明美揪着托卡伊的领子阻止了他的动作。
“没关系，我的同学在我面前做过更成人的事情。”宫野志保在一边凉凉说，“我还解刨过男性生殖器。”
“哇，志保好可怕。”托卡伊搂住宫野明美的腰从她背后探出脑袋，“更成人的事情是什么？”
“好了。”
散发不合时宜好奇心地托卡伊被诸星大领走，语出惊人的宫野志保也被宫野明美红着脸强行转移了话题。
“欧希尔要吃东西吗？还是志保先去拆礼物？”
宫野明美左右看看，找到了安全的话题。
墙角的圣诞树并非只有装饰，树上挂着的礼物盒跟树下堆着的一样，都是货真价值的礼物。
诸星大带回来的礼物直接分了出去，没经历拆盒再打包的过程。
“我想拆礼物。”
回答的人是托卡伊。他披着毯子坐在沙发上，一只手举起来示意发言，另一只手还在掩着嘴打哈欠。
“那就拆礼物吧。”
宫野志勉为其难持地点头，她确实有点期待，倒不是为了礼物本身，而是为了过程。今年是她第一次跟哥哥姐姐面对面待在一个屋子里一起过圣诞，一起拆礼物。
于是大家围坐到圣诞树旁，各自捡了顺眼的礼物盒拆封。
宫野志保拆出来一对耳钉，转手交给了姐姐，屋子里只有宫野明美有耳洞，肯定是托卡伊送给她的。
宫野明美拆出来一个车钥匙，研究了一下钥匙上的车标，被托卡伊主动认领是送给诸星大的。
诸星大刚从自己手里的礼物盒里拆出来一串被填了他名字的房屋过户证明包着的门钥匙，又接过宫野明美给他的车钥匙，难得有些惊讶。
托卡伊手里的礼物只拆了一层包装纸，他也不着急，反倒是看其他人更多。见诸星大觉得意外，他从后面戳了戳诸星大，小声跟他说：“我还放了袖扣和金券本。”
“本来还想送你一些股票的，但是最近我正在处理手上的资产，刚把那些都卖掉，只好给你黄金，起码这个保值一些。”
托卡伊用轻飘飘地语气说出不得了的话。
厚厚一沓金券是被宫野志保拆出来交给诸星大的的，他甩了甩手里能在银行换来一保险柜黄金的凭证，露出个玩味的笑容问道：“其他的就算了，为什么送我房子？”
“说不定能用上呢。”托卡伊耸肩，“比如你突然不想跟我一起住了之类的。”
“那就到时候再说吧。”诸星大把过户证明扔在托卡伊的腿上，暗示性地隔着纸张点了点，“我更想要租房合同。”
“欧希尔，你看！”
他俩的小话被宫野明美兴奋的呼声打断，两个人一齐看过去，看到宫野明美拎着一条白色的绸缎衬衫裙在自己身上比划，眼睛里带着亮晶晶的笑。
“是志保送给我的。”宫野明美红着脸说，“我之前跟她说在杂志上看到过。”
“去穿上吧，一定很漂亮。”
托卡伊侧着头微笑，把自己送给宫野明美的耳钉也找出来递给她，眼神里带着鼓励。
“嗯！”
宫野明美拿着裙子和耳钉上楼去换衣服。
宫野志保在礼物堆里找了一下，找到另外两个她准备送给姐姐的盒子拆开，拿出一双棕色低跟皮鞋和一串白色山茶花的项链，也跟着上了二楼。
等她们再回来时，不仅宫野明美换上了全套搭配，宫野志保也换了条黑色的小礼裙，托着姐姐的手慢慢从楼梯上走下来。
“这位美丽的女士，能否让我邀请您跳一支舞。”
托卡伊走到宫野明美面前弯腰伸手，抬起头，眼睛弯着微笑。
“当然。”
宫野明美笑着把手交给他。
唱片机被他调到合适的位置播放，托卡伊搂着宫野明美，只是没什么难度的交际舞，两个人却都带着笑容跳得十分开心。
“这位小淑女。”诸星大俯身向宫野志保伸手，“可以吗？”
“你太高了吧。”
宫野志保撇嘴，又扭过头清了清嗓子，矜持地把手交给诸星大。
于是他们一同起舞，在这个没有雪却依旧寒冷的冬夜。灯光和烛光把影子也照耀的淡薄了，似乎每一份空气都在闪烁着金光。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第三十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