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二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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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门在玄关换鞋，把外套脱下来搭在手臂上，司机停车之后把车钥匙交给了他，诸星大便顺手放在门口的置物柜。
他已经在这个房子里住了半个月，这一套流程驾轻就熟，区别只在于进屋后抬头，看见托卡伊正在等他。
托卡伊随意把手套脱下来扔在地上，手肘撑在吧台弯腰，背对着诸星大回头对他说：“拉链。”
诸星大走过去站在托卡伊身后，低头捏住小巧的金属件，缓缓用力拉开。束缚了托卡伊一整晚的裙子松开，托卡伊做了个深呼吸，长长吐出一口气。
像是这种程度的自由就足了，他没有急于把裙子全部脱掉，而是懒洋洋地趴在冰凉的吧台上，在一个用过之后还没有清洗的杯子里找到开封的烟盒，点了一支烟送到嘴边。
没有人开灯，屋里只有自动感应的夜灯提供些微亮度，也很快因为没有人走动而熄灭。
诸星大把手里的外套披到托卡伊身上，捡起烟盒也点了一支烟。
“为什么不杀？”吐出一口烟雾后托卡伊开口问，“你不像是那种人。”
“哪种人？”诸星大反问他，咬着烟发出的声音有点含糊，“你也不像是那种人啊。”
“我不像哪种人？”
问题绕过来又被抛回去。
“会因为有人死在面前而感到开心的人。”
这次诸星大没有反问，直接给了明确且笃定的答案。
“我的任务是哄你开心。”诸星大理所应当地说，“但我不认为开枪让你目睹杀人现场你就会开心。”
“所以呢，我想的对吗？”诸星大把烟灰掸到磨砂玻璃的酒杯里，“如果你觉得那样你会高兴，现在追出去也来得及。需要我追上去补上一枪吗？提着他的人头来见你也没问题。”
托卡伊沉默了，这次变成诸星大提出问题：“你还没说，你觉得我不像哪种人？”
托卡伊咬着烟，侧头趴在交叠的手臂上看着诸星大，没有说话。燃尽的烟灰被呼吸吹散，轻飘飘地掉在他的手臂上，连点让人察觉的温度都不剩。
“我本来以为……”托卡伊把烟拿下来，话说出半句又停下来思考，“你有双很擅长杀人的手。”
像琴一样。
“只因为这个？”诸星大挑眉，“欧希尔，天赋和喜好并不一定是正相关。”
擅长的技能和喜欢的兴趣是两码事。他承认，无论是空手还是持械，自己在伤害他人这件事情上都有着卓绝的天赋，后天的刻苦训练又把这项天赋强化成为一门少有人及的技艺，但这不代表他要喜欢杀人这件事本身。
“也是。”托卡伊笑了，似乎是自嘲，他咬着烟眯起眼睛，在一片烟雾中慢慢说，“那我也只能承认了，宝贝儿，你成功地拿捏住了我的喜好。”
“但你看着也不像开心的样子。”诸星大用拿烟的手碰了碰托卡伊的头发，“还需要我为你做什么？”
“托卡伊。”他把诸星大刚才当作烟灰缸的杯子拿到水龙头下面冲了一下，随意甩了甩水扣在吧台上，用手指比量了一个高度，“要这么多。”
“陪我喝一杯吧。”
另一个杯子被他推到诸星大面前。
“好。”
诸星大把烟咬在嘴里，一手捏住两个杯底，一手在柜台上摸索，找出之前托卡伊给他倒过半杯的酒瓶，又给自己选了一瓶苏格兰威士忌。
从冰盒里倒出两块冻好的冰块放到杯子里，加上不同的酒，却在喝之前被托卡伊调换了杯子。
“你要喜欢我才行。”
他撒娇一般说道，不容拒绝地把杯子推到诸星大面前，自己端着诸星大选好的苏格兰威士忌喝了一口。
无奈，诸星大只能接受那一杯甜度过高的白葡萄酒，他到说不上不喜欢，只是觉得太甜的酒喝下去之后嗓子会有些发干。
“哈哈哈。”托卡伊被他的表现逗笑了“别担心。组织里的男性成员一般都是高度数的蒸馏酒，女性成员则是各类葡萄酒，只有我是例外。”
他突然说起自己栖身的那个以酒名为代号的组织，一只手摇晃着酒杯，让冰块在玻璃杯里撞出叮叮当当的声音，一边慢悠悠说出不得了的内容：“如果你能成功加入组织并且得到Boss的赏识，拿到的代号，估计会是某种威士忌或者混合白兰地吧？”
诸星大没说话，没问自己怎样才能成功加入组织，也没问今晚的测试究竟算什么，他抿着杯子里的酒慢慢适应，一边冷静地听托卡伊讲下去。
“你想加入组织，查找你父亲失踪的真相。而我，我想看看你能不能给这个烂透了的组织带来点不一样的东西。”
托卡伊把手肘支在吧台上托着下巴，专注地盯着诸星大的脸。
“所以我会帮你。隐瞒身份，ok。拉进组织，ok。透露消息，ok。就算你睡了BOSS的小老婆我也会努力帮你擦屁股啦。”
托卡伊讲了个没人在笑的烂笑话。
“唯一不能允许的，就是伤害到我的妹妹。”
托卡伊拍了一下放在吧台上的杯子，像拍卖师敲下确定价格的商品一样愉快。
他趴在吧台上，斜着仰头看向诸星大，难得没用轻浮的亲昵代词，而是定在了一个还算礼貌的称呼上：“可以做到吗，诸星……君？”
“只要我能做到。”
诸星大给了他一个不算答案的回答。
没等托卡伊表示自己对这个回答是否满意，披在他身上的外套里突然传出电话铃的声音，复古蜂铃声在一片昏暗的房间里急促地震动，一下子把气氛拉向了恐怖片的场合。
托卡伊叹了口气，他听出来响的是他之前放在诸星大那里的手机，不情不愿地伸手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显示。
“果然不能背后说人坏话。”他嘟囔着，冲诸星大晃了一下自己的手机，“BOSS的小老婆找我了。”
他拽了一把身上披着的衣服，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拿着杯子，慢腾腾地站起来向二楼阳台方向走过去。
诸星大在原地没动，显然这是个需要他回避的电话。托卡伊只给他留了一个背影，让他难以猜测这个人的心情是好是坏。
托卡伊还穿着那条黑裙子，松开拉链的上半身卡在腰间，两只袖子垂下来，被阳台的风吹得轻轻摇晃，像两条滑稽的尾巴。
之前那根烟早在托卡伊说话的时候就抽完了，他又从托卡伊的烟盒里拿了一根烟，点燃以后用烟头的火星点亮了吧台上的香薰蜡。昏黄的烛光亮起来，诸星大不再看托卡伊，靠在吧台上一边抽烟一边等着杯子里的冰块融化，化出来的水可以冲淡酒的浓度，起码甜味会淡一些。
“收获如何？”
电话里的女人笑着问他。
托卡伊发觉他身边这些不是好人的家伙，包括他自己在内，都挺爱笑的。无论是虚假的伪装还是刻意的嘲讽，每个人的脸上都时常带着并不会让人感到愉快的笑容。
“还可以。”托卡伊喝了口酒，面无表情说道，“你之前查到他寄存了一个保险柜，现在钥匙有了。”
“确定是一个？”
那个女人继续问道。
“不确定。”托卡伊干脆地否认，“不是一个也没办法，现在人已经死了，天亮之后保险公司就会知道他的死讯，无论保险公司收到的委托是销毁还是公开，咱们都白忙了一场。”
“他手里拿着的账本只能算是添头，没了就没了吧。”女人漫不经心道，“我的身份没有泄露才是最重要的。”
“上百个官员的受贿记录，用得好北美那边接下来半年都不用额外批经费。”托卡伊冷笑，“真值钱啊，影后女士。”
“灭口的命令不是我下的，值不值跟我都没有关系。”女人轻笑，“我以为你应该高兴啊，托卡伊，你不是讨厌威廉姆斯很久了吗？”
“我很高兴，贝尔摩德。”托卡伊同样用代号叫那个女人，“钥匙由司机带过去了，结果是什么？”
他微微侧头去看玻璃上的反光，一片影影绰绰的烛光里，诸星大正低着头抽烟，长发遮住了半张脸，看不清表情。
至少不是在笑。托卡伊突然想，诸星大好像不太喜欢笑。
“朗姆全程旁听，他通过了，让他做好准备吧。”贝尔摩德干脆地告知结果，却也没有放过托卡伊，“回去的路上你们有说什么吗？从会场离开没多久通讯就断了。”
托卡伊的语气毫无变化：“是吗？可能是没电了吧，一节电池能支撑两小时已经很不错了。回去路上我太累了，躺在他腿上睡了一会，刚才倒是在聊天。”
“看样子聊得还不错？”
贝尔摩德追问。
“你从哪听出来还不错。”
托卡伊不冷不热地说。
“高兴点儿，托卡伊。起码你之前半个月的工作成果保住了，真难得看你对别的人花这么多心思。”
“我对琴花再多心思也没用不是吗？”托卡伊平淡道，“只是加班赶工把后面的时间空出来而已，跟朗姆推荐新人也是走得正常流程，他值这个价钱，我从不做赔本的买卖。”
“你就这么相信他能比阿富汗猎犬活得更久？”贝尔摩德又笑，“琴可是到现在都还被蒙在鼓里。”
“那又怎么样，我就是想让他生气。”这次托卡伊也笑了，“贝尔摩德，我知道你跟他睡了。”
“可你凭什么认为你睡过的人我就不会下手？”托卡伊弯起眼睛柔情蜜意地说道，“别太天真了莎朗阿姨，咱们两个用不着玩这种手段。”
电话那边沉默了，过了许久，贝尔摩德才重新发出声音：“因为我知道你不会。”
托卡伊嗤笑了一声，端起杯子灌了两口冰凉的烈酒，才放平声音道：“是，我不会。”
“到此为止吧。”他有着疲惫地垂下眼睛，不愿意再跟这女人继续说下去，“感谢你的生日礼物，我很喜欢，晚安。”
“晚安。”
电话挂断，托卡伊仰头喝光了杯子里的酒，随手把杯子扔在了地上。
他用的力气不大，玻璃杯只是发出声音然后一路滚到了墙角，杯子里还剩下一大块没有融化的冰球，在地毯上滚了两圈就不再动，以肉眼看不出来的速度继续融化。
“欧希尔？”
楼下的诸星大抬头看过来，叫着他的名字询问。
“我突然想起来。”托卡伊靠在二楼栏杆托着下巴，没理会被他扔出去的杯子，反而提起了另一件事，“你住进来半个月了，还没有给我交过房租呢。”
诸星大闻言有些意外，没有立刻回答，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酒，才开口问道：“你觉得多少合适？”
“我也不知道。”托卡伊故作苦恼，“毕竟你是第一个住进来的人。”
“嚯。”
诸星大给出一个意味不明的语气词，冲着托卡伊举杯然后一饮而尽。
“那就是有的商量了？”
“要上来吗？”托卡伊转身向房间走去，又回头跟诸星大说，“我打算先去洗个澡。”
“好啊。”诸星大揉了揉头发应下来，“正好，我也要洗一下。”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第二十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