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上时空》青山一片云

12、路人甲马蜂窝

　　一大清晨的，丁浩宇给我打电话，酒气让我立刻意识到，原来彬彬有礼的绅士也有宿醉的时候。
　　“席文，我喝酒了。”
　　我坐在副指挥工作台忙着手里的文件签署，手忙脚乱中客气的应声。
　　“席文，这份文件加急处理。”组长ZZ递给我一份蓝色的文件夹，看着通讯器，轻声在我左耳说，“这小子还挺知趣，这么一大早！”
　　“嗨呀！嘘嘘！”我比着小声一点，打发组长ZZ。
　　“席文，我喝酒了。”
　　丁浩宇重复着继续说着。
　　喝醉酒的人，真是很麻烦呢！
　　我感慨着。
　　灵光一现，这不正好的机会摆在我的面前。
　　“喝了多少？”我轻轻的问着，丁浩宇传来一种不知所措的慌张，好像害怕我下一秒要责怪他，他小心的说着，“对不起，我一喝酒就，就粘人，就想给你打电话。听听你的声音。我，我没喝多少，没有醉。”
　　越是这样狡辩，越说明他宿醉。
　　“几点到家的？”我心平气和的问起来，看起来极像关心。
　　只是认识没多久，他成功踩进雷区。
　　“我刚睡醒，睡醒。就想着给你打电话。”
　　“恩。”
　　“问你在干嘛？”
　　“在工作。”
　　“忙不忙？”
　　“恩，很忙，有事吗，没有事我继续忙，你好好在睡一觉吧，醒醒酒。”我说着作势准备要挂断电话。
　　“能陪我聊一会儿吗，你晚上有时间吗，我想去接你。”丁浩宇说着，可怜兮兮的请求着，“下次我绝不会喝酒了，你很讨厌对吗？”
　　也并没有啊，谁都有难受的时候想要通过酒精麻醉自己，忘记痛苦，消散愁云的。何况，又不是酗酒。没有那么严重，我一点也不讨厌，也不喜欢，对于自己不喜欢也不在意的人，何谈喜欢讨厌。如果按照自己的喜好来要求无关之人，自己都觉得情感承担着山一样重的重担。
　　我这样想着，安慰着丁浩宇，“没有啦，你快去休息吧。睡前喝杯热水醒醒酒。”
　　丁浩宇听到我的安慰，激动着再次保证到，“席文，你真好，我保证下次绝不会喝酒，绝不会喝酒打扰你。”
　　“恩恩，我挂了。”说着，我挂断了通讯器。
　　我发誓，这次相亲失败以后，再也不要相亲了，实在太浪费时间，消磨情感。
　　现在已经做好了证明，我只是不想谈恋爱。
　　就可以了。
　　很多天过去了，真失败，自己跑去见第五晓的第二面没想到竟然是去告别的。明明都知道有些话不能说出口，还是想着冒险，想着了无遗憾，想着改变现状。
　　现在，我失去了第五晓。
　　可能是彻底的失去了她，她再也不会每天每天的给我打电话，不会视频通话。
　　啊，真的好想念她的声音。她说话的方式，她的笑声也很好听。
　　桌子上的文件堆积如山。
　　真是乏味极了。
　　我起身间，看见Shire李朝我挥手，让我过去他的工位。
　　这小子不知道又憋着什么心思呢。
　　我走过去，说，“不好好工作，干什么龌龊事呢？！”
　　声色俱厉的。
　　Shire李问，“席文，他没对你做什么吧？你们发展到哪一步了？”
　　我冷笑，发展哪一步嘛？马上可以拜拜的那一步。
　　“再见的那步。”
　　我说着，开始发呆。
　　“席文席文！”Shire李开始兴奋起来。
　　“嗯。”
　　“做我女朋友吧！”
　　“滚！”
　　“为什么呀？”Shire李不解。
　　“喝酒！我讨厌喝酒的人！”我说着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吗？喝酒喝酒，嗯，席文，我不喝酒啊。”
　　“一大早就醉醺醺的打电话，很烦。你吗？你不喝酒，我也不喜欢。找你的蔚蓝去吧！谢谢。”
　　我说着准备转身离开舱室。
　　想着要出去透口气。
　　组长ZZ一进来没找到我的人影，问着AI01和AI06，“席文呢？”
　　“她刚出去了。”
　　我径自跑到空间室，和管理员说，“乞力马扎罗山。”
　　“席文，今天不忙要爬山嘛。好，乞力马扎罗山。”管理员正要切换场景，我赶紧补充道，“不不，是山顶，我懒的走，山顶，我想坐着看看广阔的风景。”
　　“呵！品味！不错！”管理员冲我竖起大拇指。
　　乞力马扎罗山一直是我想去攀登的一座海拔极高的山峰，位于非洲大陆的东海岸。
　　常年山顶积雪堆积，峰顶平坦犹如巨大的座椅。站在乞力马扎罗山的山顶朝任何方向望去，山脊蜿蜒，地貌奇特。
　　风吹刮着我的发，我坐了下来。望着远方，觉得自己渺小无力。
　　但是我的心很空旷，第五晓，我很爱你，却无法拥有站在你身边的能力。
　　这种能力让我痛恨客观事实，客观事实无法凭借主观意识改变转移。
　　如果让我描述，我对你的爱是何种模样？我一定首先否定自己是单性恋，再然后否定我们被星际世界认定的LGBT群体。我不属于边缘少数人，你也不属于，如果化为尘埃，我想，自己都属于独一无二的那一粒微小尘埃，无可替代。你也是如此的存在，不论你是一颗星，一棵树，一粒沙，一滴水，你都是无可取代的微小的独一无二的。第五晓，我想，我是爱着你本身，爱着你，只是你而已。如果换成其他人，如果你的灵魂转移到了另一具躯体，我一样爱着你，你的灵魂，你的独一无二，无可替代的存在。
　　在深层次的想，人都会被岁月沧桑化，皮肤褶皱，失去了青春的光彩。整个人都被岁月拧干了水分。我不能确定你会依旧喜欢那样的我自己，我可以确定我毫不介意岁月在你的身上施行的魔法，不介意你的样子，不论你是何种模样，我只知道那是你，第五晓，是我心里最重要的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无论你是否忘记了我，我都无法忘记你，把你从我的心里移除。
　　我看了好多情话，好多情诗，我想寄给你我写给你的情诗，如果这首诗可以写到我的生命的终点站，还没有写完，你会觉得浪漫，会觉得有所收获吗？
　　现在我们再次相遇，产生微妙的火花，才不足一年的时间。我就已经开始奢谈一生。
　　我希望直到最后，我都没有为难自己，没有欺骗自己，没有欺骗你。我确实有好好的爱着你，用尽一生的时光。
　　不论何地，不论何时，不论是否还有机会再次相见。
　　我都要好好的爱着你，珍惜着你的存在，点亮了我灰白的世界，给予过寒冬的我温暖。
　　思绪存在我的脑中，旷野中乱飞着。
　　我觉得自己很释怀，第五晓，就像我自己给自己下定的决心。
　　不论发生任何事，我都会等待原地，等待你来找我。
　　永不打扰，永不让你知晓我对你的思念之感，已经漫成汪洋大海。
　　手臂通讯器闪烁着，传来了Shire李的呼叫声。
　　“席文，席文，速回舱室！”
　　“好，知道了。”我懒洋洋的极不情愿的关闭通讯，起身朝着空间传输门走去。
　　真想第五晓和我一起看了乞力马扎罗山顶的风景。
　　赶回9号仓，Shire李正和AI几人开着玩笑，整个舱室氛围其乐融融。大家看到我，AI02戳戳Shire李。
　　“席文，刚刚老大找你呢！找你找的很着急。”Shire李说完，靠近我，低声的问道，“席文，你去哪了？我有话和你说。”
　　“空间室，还能去哪？用脚趾头想一想，星际舰还有可以溜达的去处吗？”我白了一眼Shire李。
　　“嗨，瞧我这脑子！也是哈。”Shire李讪讪的笑着，挠着头回头继续和AI几人有说有笑的聊着未完的话题。
　　我匆匆赶到管理台，在忙碌的工作人员中，找到了组长ZZ，他正和一位工作人员争辩着。
　　看到我来了，急忙把我拉到一处角落，“席文，紧急事项，总指挥台通知你去培训。”
　　“啊？培训什么？”我急问。
　　“嗨呀，我快要调离指挥岗了，岁数大了，马上就可以离休回地球了。9号仓指挥长的位置，我推荐的你。”组长ZZ给我解释道，又再次急迫的催促，“今天下午动身，你现在赶紧回去收拾一下，马上出发，去最近的天鹅星团1102基地培训。”
　　太突然了，我完全没搞懂，才刚来不满半年，升职的也太快了吧，提拔，提拔有点火线的味道。
　　强推？不过，不管怎么样，组长ZZ对我确实很照顾，从这一点来看的话，对我的重视，也胜过了9号仓所有的老前辈。
　　“组长，我，是不是太快了？”我还是问出了口。毕竟这种事没临到自己身上，觉得很轻松之类的。到了自己亲身体会，觉得担子很重啊！
　　操作指令，流程，规定，说实话，我一样都没有熟悉。
　　“席文，这么说吧。你的能力，综合各方面来看，都是最适合的人选。在舱室升级期间，外出执行外勤任务也能认真出色的完成。虽然那段日子很枯燥，平凡彰显伟大，细节凸显才华。你就安心去学习，回来我肩上的担子交给你，9号仓就拜托你了。”组长ZZ郑重地和我讲完。让我顿时觉得担子的重量加了几分，更重了，任务更加艰巨了。
　　“是，组长。”我立定敬礼道。
　　组长ZZ会去后勤管理仓，那处舱室即将回地球的老前辈极多。
　　以后与父亲一般的组长ZZ见上一面都会很难了，几乎没有交集了。
　　一想到这里，我想起前段时间组长ZZ的落寞。
　　是即将离休回地球的老前辈义利·纳特，突发心脏病倒在了深爱了一生的岗位上。
　　“组长，你怎么了？”那天一大早，组长ZZ围着自己的指挥操作台转圈，就好像失去了方向感的羊群，一直不停的绕啊绕的，直至自己疲惫倒下，才会停下来。
　　组长ZZ绕着圈，低着头，整个脸苍白着，他头也没抬，“义利·纳特昨天走了。”
　　我疑惑，不是好事吗？本来他也没几天就可以回到地球与家人团聚，享受天伦之乐。
　　“心脏病突发，哎，他的申请已经批下来了，下个月就可以回去和家人团聚，就能安享晚年。哎——”组长ZZ深深的长叹一口气，义利·纳特和组长年龄相差不多，组长小五岁，这个晴天霹雳可想而知，对组长ZZ的冲击力有多大。
　　那段时间，组长ZZ心神不宁，总觉得自己有一天也会像义利·纳特倒在岗位上，再也醒不过来。
　　愁云笼罩的组长，直到今天，他的愁云一下子被化开了，他的脸上是一种对我的期许，还有卸下重担的如释重负的轻松。
　　相比组长ZZ的年轮，我的星际舰生涯连他的零头都算不上。
　　他的路太长了，我不能够确定如组长ZZ一样在星际舰的生涯上走的更远。
　　不过幸好我没有鲁莽的发问，有时候说话反应慢一点挺好的，有效避免了尴尬处境。
　　我安慰着组长，“组长，你会安然无恙的光荣的离休，不要把事情想的那么糟糕，日常一定要关注身体健康，每年总部组织的体检一定要认真检查，及时发现，及时保养。”
　　组长ZZ听了，直点头。嘴里说着，对对。
　　“一辈子那么长，义利·纳特虽然不幸的倒在岗位上，无法与家人团聚了，但是细想一下，有多少人能认真的做好一件事，用一生的行动证明。他做到了，他值得我们去学习。我想，他倒在自己最爱的岗位上，没有什么遗憾了。”
　　Shire李听着我的话，不失时机的点头赞同道，他拉住还在焦虑的绕着圈的组长ZZ，拉他坐在椅子上休息，“组长，席文的话讲的对极了。你不要多想，你的身体那么棒，怎么会呢？义利·纳特哎，人嘛，谁也算不准死神到来的时间.....”
　　这小子想吓死组长ZZ嘛？我一听，板着脸打断Shire李的话，拍了一下他的后背，“组长，李的意思是说，不要那么累，有什么任务，给大家布置一下就行了，我们都会认真协助你的。”
　　Shire李反应过来，笑着说，“对对对，我是要讲这个意思的，组长，不要担心，我们大家都在。”
　　组长ZZ看着Shire李笑了起来，“你这小子！”
　　回忆那么长，没想到在脑中回转，只需要不到十秒钟的时间。
　　我感到惊讶的同时，看到组长ZZ慈父的目光，注视着我，就像看着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组长，你放心吧。我会认真学习，回来接过你肩上的担子，带领9号仓。”我语气没有了犹豫，坚定让我突然觉得自信包围了自己的周身。
　　“恩恩，我相信的。席文，还有点私话，我最不放心的是你的成家问题，我也最挂念。这次出去学习时间很长，你和小丁....”
　　没等组长说完，我结结巴巴地打断他的话，“那个，组长，我正想和你汇报呢...我觉得，我们不适合....”
　　“为什么？我看着挺好的啊，小丁不是时常和你联络着，不是挺好的，出了什么事吗？是不是小丁欺负你了，那我可得好好收拾收拾这混小子！”组长ZZ一副撸起袖子要找丁父理论的架势。
　　我忙摆手，“不是啦！你听我说嘛，别急嘛。”
　　组长ZZ平复了下激动的心情，认真的听我讲。
　　“他喝酒啊！”
　　“嗨呀！我当什么事呢？你不也喝酒吗？喝酒还很凶呢！女孩子家家的，以后少喝酒，小心嫁不出去！自珍自重！”组长ZZ指着我的鼻子开始了老父亲模式的教训教育教导。
　　“啊呀！我是喝酒，我不否认。可是我酒品好呀！喝多了从来不惹事！”我开始狡辩自夸。
　　其实，我喝多了那酒品叫一个差劲。
　　捂脸！
　　组长ZZ听了我的话，摸起自己的下巴思考起来，“恩，你说的对，确实是这样的。哎，那混小子喝醉了耍酒疯了，和你？借机欺负你了？”
　　“那倒没有，他敢！我直接把他踹出去！组长，是他喝醉了很烦人，酒品太差劲了，实在是差劲的离谱！不行不行，我仔细思考了一下，我们真的不行，单就喝酒论，我不想给他机会。”
　　我边摆手，边强调，添油加醋。
　　好像丁浩宇喝酒已经惹怒了宇宙众神，完全不容于世俗。
　　组长ZZ被我的描述听得气愤填膺的，扔下一句话，“席文，这事你就不管了。我去说！”
　　“对了，你赶紧去准备收拾吧。回来在听结果。”
　　我点点头，和组长告别后，马上回到自己的休息舱收拾行装，准备出发。
　　背包中突然掉落一封信。
　　我拾起，是第五晓的笔迹。
　　竟然是第五晓写的信，我匆忙拆开信件，看着熟悉的属于第五晓的笔迹，我万分激动，粗枝大叶的自己！
　　是上次我离开时她偷偷塞进了背包里，而我一路上竟没打开背包。
　　离别让我灰心意冷，现在我懊恼自己为何不早点知道，不早点打开。
　　原来，第五晓和我的心情竟是相通的。
　　我的心因激动，我眼睛因第五晓的信有些想要涌出泪水的感动。
　　“致友席小文，
　　不知不觉我们已经相知相识快六年了，都已经走在未来的向往之路。细致如你，十万分的感动，还有很多不多说了，曾经经历的孤单、无助，所有不好的，都将会成就更好的我们，总是不舍离别，不善离别，离别为遇更好的我们，祝福你，乐观向上，努力上进，拥有美好的未来，随信附上一张熊猫照片，谁让你说我像它了。
　　愿我们都有前途可奔赴，亦有岁月可回首。
　　愿我们在彼此见不到的岁月里熠熠生辉。
　　??晓～”
　　手捧着信小心翼翼的生怕损坏，一遍一遍的读着，哽咽着，我，第五晓，对不起，是我太自私了，我才没有你说的细致，如果细致，就不会让你的信叩开我的疑惑不解。
　　不会让自己狐疑不定。
　　不会让你独自一人承担着情感的重负。
　　是你在深刻的体谅我。
　　是你在我无助的、孤单的、不好的时刻，用那无形的温暖包覆着弱小的，失望的我。
　　我的泪水擒在眼角，在第五晓的信的背后，隔着遥不可及的时空，写下我与她的对话。
　　“当我同你说出内心的渴望，亦明白友谊早已随风而逝。回首相识的岁月，今生无悔。也愿你的归宿幸福美满！
　　尽管站在你身边的那人不是我。”
　　舱室小小的舷窗外，一片漆黑和璀璨相交辉映，蓝色的地球早已经看不到，远处的恒星，行星，星云团被浩渺淹没成一点点的光，就像夜晚中的繁星眨着眼睛。
　　第五晓，我，我对自己感到失望，感到无能为力。
　　我只有祝愿你能获得幸福，祝愿能站在你身边的那位男士可以细心体察你的善良，你的可爱，你的一切发光的美好品质，小心的呵护你，给予你莫大的幸福感，不会辜负你，不会伤害你，不会在你伤心的时候不理你，不会在你需要的时候找不见。
　　我多么希望自己是那个人，我会竭尽所爱的呵护你周全，给予你幸福的汪洋。
　　现实，我不能奢望。
　　我也不忍心让你跟着我风餐露宿的吃苦。
　　你已经在风雪夜陪伴我踽踽前行，你已经尽自己所能维护我的尊严，照顾我的生活，给予我从未体验的爱之感受。
　　能遇见你，是我莫大的幸福。
　　能遇见你，让我重新理解爱的含义。
　　爱，当初离开你时，我多么幼稚，竟贪恋着独占你的存在。害怕失去。
　　现在的自己，在读到你偷藏的那封信，我明白自己的愚蠢，明白自己的自私。
　　无所畏惧，不在害怕失去你。
　　只要你可以幸福，你可以每天开心。
　　忧伤的事很少，我就会很开心。
　　我开始体会爱的存在。
　　我开始理解，你为何那天在送别时一言不发的只留下淡淡的一句话，路上小心。
　　你的心也万分难受着。
　　而我，却只顾自己。
　　对不起，第五晓。
　　不论未来你要飞向何方，我都深爱着你。
　　不论未来你身边照顾你陪伴你一生的是何人。
　　我都祈祷着，他对你只有更好。
　　我爱你。
　　我希望你自由的遨游太空。
　　不受拘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