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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 35 章 ...

  •   空凋外机呼呼的响,小阁楼内将外面的热气完全隔绝。

      立起的画板被移到了窗口边,留了一半的视线角度正好那只深蓝色的眼睛,大概是日光太过强烈,照得他频频眯眼。

      手上捏着的铅笔轻轻地擦过白色的画纸,颗粒感的笔墨痕迹有着细致的波纹,笔尖停顿的地方逐渐多了起来。

      线条经过几重描摹,原本难看的地方更加显得辣目。

      “啧。”

      画画的人从最开始的不耐烦逐渐演变成了不满以及不悦。

      “这什么高端局。”

      荆挑喃喃自语,方才还认真专注的眸子此刻掀起了一点波澜,眉头高挑,他终于放弃了。

      将笔放到画板边,少年伸长手去勾床上放着的手机。

      14:09

      【C:龙眼上火,少吃点,我尽早回去。】

      隔着手机屏幕都能想得出程影打这句话时候那种无奈的表情。

      荆挑忽然就想笑。

      他打开相机,对着自己的画画成果拍了一张。

      15:34

      【不乖:[图片]】

      【不乖:好一门技术活啊。辛苦/咖啡/】

      【不乖:为什么我看你画我的时候都挺轻松的呢。】

      【不乖:喵喵狂吠jpg.】

      脚边的垃圾桶里装满了剥下来的龙眼壳,他抬脚轻轻踢开,拿着手机往洗手间走去。

      手侧沾着一小块铅笔屑,用水一冲后随便搓了搓,荆挑时不时瞅一眼手机,感觉阁楼里静得让人不习惯了。

      镜子里的少年抿着唇,凝视片刻后,下意识伸手去摸外套里装着的烟盒,掌心一空后才想起外套在床上。

      空调的声音竟格外的有些扰人了,空白的日子里显得乏味,无聊得让他心生烦躁。

      思考片刻,他将手机收回兜里了。

      冷气声响消失的同时,小阁楼的门打开又锁上。

      下午了,酒点半的工作人员差不多补够了觉,现在正在打扫卫生,清点酒单,荆挑与榕溪关系好,常常过来,大家都不陌生,一路进来就打了好几个招呼。

      “荆总?”

      史蒂文整理着柜台后面的酒柜,刚转身就见到了他,脸上满是诧异。

      “下午好啊小辉。”

      荆挑远远抬了抬手,笑得真切。

      也只有他喜欢叫他的真名,平时听到罗小辉一准炸毛,还会皱着眉埋怨几句的,但是此刻却没顾得上。

      “你怎么来了?”

      史蒂文身上还是那套工作服,说话间已经将手上的杯子重新放了回去,一脸紧张地从里面跑了出来。

      “说这话,这么不欢迎我?”荆挑轻啧几声,玩笑道,“小辉,你自从涨了工资以后越来越飘了,这可不提倡啊。”

      一走近,才看到那长着一张娃娃脸的青年果真是皱着眉的。

      史蒂文:“老板知道吗?他怎么也不拦着你点啊。”

      “他拦得住我?”荆挑靠着吧台坐下,笑得一脸狂妄,“听说这儿有热闹,我来旁观旁观。”

      史蒂文简直心里发苦。

      这哪是来旁观的,分明是来拱火的。

      “这次真不行。”他丧着脸,伸手就去扯他胳膊,“你先跟我去老板的包厢,我慢慢跟你说。”

      “什么啊搞这么神秘。”

      脚下的步子也不逗留,他被半推着往最里面走,推开尽头的门,将上面的牌子翻转过来。

      ——外人免进。

      继续往里走了几步,拐弯停在一扇门前,他熟练地输了密码。

      “我跟你说啊小辉,要是没点大事我是哄不好的那种。”荆挑转过身避开他,抬手隔空点了点,“别以为你叫小辉我就惯着你。”

      “你等等,我先给老板发给信息。”

      史蒂文对老板的忠诚度百分百,在给荆挑拿水的时候手速极快地在手机上打了几个字,这才一脸严肃地坐在他面前。

      荆挑被他盯得鸡皮疙瘩翻了一番。

      “有话就说,别深情脉脉的看着我,我可不喜欢男的。”

      他往后一靠,话里是嫌弃,嘴边依旧挂着笑。

      史蒂文脸侧一崩,白了他一眼,撇着嘴开口:“你被人看上了。”

      “?”

      “前段时间,天桥对面新开了一家叫做‘卡斯诺尔’的酒吧,酒吧老板在这段时间成了我们这儿的常客。”史蒂文抿着唇,顿了顿,几乎是咬着牙说,“就前几天,你和老板在这儿喝醉了那次,他突然在二楼砸包厢。好几瓶酒单价都有五万呢!”

      “干嘛,发酒疯啊?”荆挑觉得好笑。

      史蒂文摇了摇头:“他每次来都不喝酒的。”

      荆挑挑了挑眉。

      青年僵着肩膀,也是满脸疑惑:“来了就点一堆名酒,不喝,也不带走,在上面坐到大半夜买完单说,他要回去睡觉了。对了,他每次来都穿一身西装,我隔老远都能闻到金钱凑出来的高奢味。”

      “……”

      这踏马是真钱多烧的。

      “有钱人嘛,脾气怪也很正常,所以老板也没当回事。”史蒂文摆了摆手,说话间又皱紧了眉,声音拖长,“直到那天,那西装男不知道怎么心情不好了,叫着一桌一桌的酒就砸,还好是包厢隔音好,要不然该惊着客人了……”

      “……小辉啊。”荆挑听得心累,他垂着眼皮,语重心长地打断他,“讲这么多,也该讲到重点了吧。”

      “哦。”被一打断,讲故事兴味正浓的人只好咽下了大篇幅,言简意赅地总结,“那西装男说让你去陪他。”

      荆挑无语了:“就这?”

      多稀罕呐,在酒吧被叫去陪酒。

      “当时包厢里面挺乱的,从一开始他就只说一句话‘让荆挑过来’,老板问他你们是不是认识,他也不回答。”他手舞足蹈地模仿着,倒更像是看热闹也给他看兴奋了,“也不是第一次有客人纠缠你了,老板也怕,索性就想让你躲着。”

      荆挑知道榕溪担心什么。

      他十六岁时也遇到过这种情况,有一次还被人跟踪到学校,榕溪倒是吓坏了,那段时间天天接送他上下学。

      干扰到他的生活是榕溪不愿意看到的。

      荆挑问:“他这几天一直还在?”

      “在。”他点头,“但是没再砸东西了,每天离开的时候就问鹿哥,你什么时候在。”

      眉峰一聚,荆挑觉得有些奇怪。

      除了一个程影,他可不认识什么有钱人,惹下的麻烦倒是不少,但看这架势,倒不像是来找他麻烦的。

      “他什么时候来?”

      眼睛亮了亮,荆挑笑容灿烂。

      见他眼珠子一转,史蒂文就暗叹不好。

      “老板说一会儿来接你。”他翻着与榕溪的聊天界面,干笑一声,“荆总,老板说了,他来之前您老啊就待着吧。”

      “我又没说什么。”荆挑一耸肩,揉着手腕再次往后一靠,“放心吧,我不会给你老板惹麻烦的。”

      史蒂文半信半疑地起身,推门离开的时候还往回看一眼。

      包厢里始终飘着柑橘味,从认识榕溪以来他就没换过香水。

      深吸一口气,荆挑揉着脖子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宏祥园是家老店,名气大,若不是熟客,便是极难预约的,但越之诩纯粹是靠刷脸进去,夏楠尘也跟着享福。

      开着越之诩的车从大门进去,门显自动识别出老板的身份后便有人主动将他们引入私人电梯,这里的陈设与“镜花水月”大有不同,许是多了点历史韵味,整个园子给人的感觉是古色古香。

      “祝二位用餐愉快。”

      工作人员摁下楼层,在电梯关闭前恭敬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程影将手机摸出来,点开对面发来的那张图片细细观察,唇边不觉绽开了一抹笑。

      熟悉的画纸背着光,不太明显的影子下是一张模糊到看不清轮廓的抽象的脸,可即便是五官还未来得及落笔,程影就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荆挑在画他。

      和他总是有意无意地将少年人当做灵感来源一样,在那间满是樱花气息的小阁楼里,初学者第一个想到的描摹对象同样是他。

      心间好似裹了蜜,甜得他脑子里嗡嗡作响。

      他迟疑地点着屏幕,打字框里的字删了又删,犹豫间,拟好的一句话忽然就成了烫手的,怎么也发不出去。

      “诶!你看我特意找人修的图。”

      手肘突然受到了推力,小心翼翼的指尖这会儿已经点击了发送。

      “啧。”

      程影左眼一跳,冷着一张脸不悦地盯着始作俑者。

      “怎…怎么了?”夏楠尘握着手机,后背一木,脸上满是心虚。

      程影轻轻一瞥他指着的那张合照,脸色更沉,还未发作,恰好电梯门开了。

      倒吸口凉气,夏楠尘快步先迈了出去。

      发送出去的消息没有得到回复,这一整天的对话好像断了层,他们想要交流,却总是凑巧不在同一时间。

      抿着唇长按着信息,最终还是点了撤回。

      程影觉得这根本不像是自己了。

      这一层楼属于越之诩的私人领域,不对外开放,夏楠尘熟门熟路地推开里间门,看到桌子前坐着的人才算是进入了安全区。

      听到声音,越之诩将正要发出去的信息删掉,看过去时,正好将他脸上的紧张收入眼底,没忍住笑着调侃:“碰到鬼了?”

      “比鬼还可怕。”夏楠尘缩了缩脖子,几步上前,自如地在他身边坐下,小声嘟囔,“阿影这脾气怎么还是阴晴不定的。”

      “你又做什么惹到他了?”越之诩笑出声,将手边准备的凉茶递到他嘴边,声音放缓,“慢点喝,当心呛到。

      “我哪知道。”被伺候着喝了大半杯凉茶,夏楠尘终于喘了口气,“反正这两年他脾气越来越怪,也就我对他是有情饮水饱。”

      越之诩轻啧着抬手拍了拍他脑袋,笑容更显无奈。

      正说着话,门再次被推开了。

      “嗯,长清区那边有宋愈在,没人敢出乱子。”程影握着电话,面无表情地说着,“他这位置坐稳只是时间问题,现在没了原家,有的是人求到他面前。”

      对面的人又说了句什么,走进来的人动作稍顿。

      “拆了吧。”他沉吟片刻,整个人都有些疲惫,“没必要。”

      电话断线时,他人已经坐了下来。

      越之诩瞟了瞟他,装作不经意地提了一句:“原值左腿骨折,醒来后说想见你。”

      程影给自己倒了杯白开水,淡然地喝了一口,说话时眼睛都不抬一下:“我没兴趣看他卖惨表真心。”

      越之诩了然地笑:“听我家老爷子说,宋愈又要往上升了。”

      “正常。”程影平静接话,“本就只有原家手段硬些,没了这块阻石,他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会过得很舒坦。”

      “能有他手段硬?”手上的杯子被握出了热度,越之诩抽了张纸巾,自然地给正在吃东西的人擦嘴,“宋愈这盘棋下得是真周全,这般心计,你那侄子玩得过他吗?”

      “你以为宋愈为什么答应将原家贪污的证据给我?承的这份情,不过是看在夏至枫姓夏。”夏楠尘等他拿开纸巾,舔了舔唇,并不放在心上,“我那侄子向来吃软不吃硬,宋愈拿得住人,可不仅仅是一厢情愿。”

      “啧啧。”

      越之诩将手支在桌面,视线在两人之间抛个来回,扶着脑袋笑,“今后你们俩这辈分关系,可是真够乱的。”

      高官家的家庭关系向来保密,宋愈是宋婉青那边的后辈,当年宋婉青的兄长因病去世,将唯一的孙子托孤到沈家,按这层关系,程影倒的确该唤一声表哥,但程影也是在去年的年夜饭上才知道这件事的,这莫名多出来的亲戚,他可不想攀。

      “赌场那边太乱,影响市风市貌。”程影咀嚼着牛排,漫不经心的说,“越部长最近很忙吗?”

      越之诩挑了挑眉。

      “忙也没事。”放下餐具,用餐结束的人已经摸着袖口起身,他垂眼,唇角勾出的笑没有温度,“不过一个电话的事,也花不了多长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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