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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 2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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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投在手机屏幕上，看着紧接着弹出来的微信，程影绷直了一天的嘴角才微微一松。
下午的阳光还没开始驱散热意，从校园的林荫路上走过时，随风晃动的树叶扇着小弧度的清风。
“嗡”
【不乖：猫猫头jpg.】
金丝框眼镜随着他低头的动作稍稍动了动，蹭着那高挺的鼻梁，光影穿梭树叶间隙，斑驳而下间错落相配在干净的镜片上，翻出银亮的一点光彩，断断续续。
程影随意瞧过宋愈发来的信息，承这一年前的人情，他不得不过来跑这么一趟。
此时正是上课时间，操场上只剩下上体育课的班级。
夏至枫仗着他的老师在这儿不浅的关系，整日借宿在学校的教师公寓里，除了时不时出门借酒消愁，便是一直闭门不出。
这一次敲门时倒是没等多久，夏至枫便单手端着调色盘过来开了门。
门锁一开，屋子的主人便连招呼都懒得打地又折返回了屋里，不大的公寓房间混合着酒味、颜料味各种味道，有些说不上来的复杂，就是冲鼻。
“夏至枫，你能不能收拾收拾？”
程影刚迈进去一只脚，闻着里面的味道便嫌弃地抬手抚了抚鼻子，整个人站在门边，不进屋了。
宋愈还真能行，以前的夏至枫可从来没这么颓过。
男人回过头瞅了他一眼，平时散乱的头发用一根皮筋绑着，露出了削瘦的一张美人脸。
“找我什么事啊。”
夏至枫扯了扯宽大的白色背心的衣摆，整个人斜斜倾靠在冰箱边上，他捋了捋耷拉在眉角的额发，说话时抿了口手上捏着的那罐啤酒。
瘦瘦高高的美术生掌骨上还留着一点蓝色颜料，偏着头时脖子上的些许几乎淡去的痕迹开门见人也丝毫不掩着。
程影一眼扫过他颈侧的一处咬痕，轻轻一笑：“宋愈来过了？”
夏至枫的脸都黑了。
“哐啷”
啤酒罐子几乎是被砸进垃圾桶的。
“有事说事。”他语气生硬，咬牙切齿，“别给我提他。”
怨气还挺大。
程影一哂：“夏楠尘被宋愈坑了一顿，现在我是知道原因了。”
夏至枫白了他一眼，撑着身子往里屋走，顺手将窗户打开，窗台上的灰尘随着风迎面而来，他抬手挥了挥。
夏季的风带着热浪，窗一开便冲撞着屋子里的冷空气，他站在窗前，轻轻咳了几声。
程影这才抬脚走了进来。
“长清区那事快结束了。”
屋子里的空气湿湿重重，程影眉头皱了皱，跟着站到了窗边，“你要再不回去，他可能得直接过来绑人了。”
“不可能。”夏至枫随意回答，从工装裤袋里摸出了一包烟，“他不敢。”
推拒了他递过来的烟，程影不动声色地往旁边站了站，轻轻斜了他一眼，脸上的笑带了些许耐人寻味。
“他敢不敢你自己心里清楚。”
要不是长清区的事情束了手脚，宋愈不可能让夏至枫出来这么久。
稀薄的烟雾瞬间在这一处缭绕起来，朦胧的呛鼻的味道一卷一卷，夏至枫原本舒展的眉又突然挤在一起，热气逼仄，他的胸口像是紧紧压着一口气。
宋愈的占有欲实在太强了，这几年夏至枫但凡闹点小脾气离家出走，最后都是被姓宋的软磨硬泡亲自接回家。
绑人这种事，似乎不是不可能。
“艹。”
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夏至枫低声咒骂，狠狠地咬住烟蒂，修长的手指像是在小弧度的颤抖。
程影假装没有看见，漫不经心地观赏着公寓不远处的操场，红色的跑道上的人远远近近的隔着点距离，奔跑时额发飘扬，脸上的表情都被热风揉乱了。
他止不住的想。
要是那个小孩儿，奔跑起来的样子应该也会很好看。
收进裤袋里的手不断摩挲着手机边角，一遍又一遍，他突然很想见荆挑。
“你俩的事我不想掺和。”他斜睨了他一眼，不只是天太热还是什么，心情莫名烦躁起来，“以后在酒吧喝醉了别给我打电话，不然我还是会直接拨给宋长官。”
火点碾灭在窗台边，留下的浅浅的烧烬的细灰很快就被风给吹散了。
夏至枫点着手指，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果然是你。”
前阵子酒醒后宋愈审了他足足两天两夜，到现在他都觉得后背发凉。
“最近这段时间无论发生什么也都别给我打电话了，我很忙。”
程影无视他的愠意，此刻也顾不得点起的一星火苗会不会烧着自己了，他拿出手机给微信置顶的人发了条消息，在得到秒回的答复后眸底的笑意在镜片之下更加熠熠生辉。
夏至枫一怒：“你他妈来度假的能有多忙？！”
“忙着追人。”
男人将手机拿在手上把玩，散漫的一张脸上竟然浮现了一丝难以置信的温柔。
夏至枫都惊了一惊：“什么？”
程影摁灭了手机屏幕，再次强调的语气也变得轻快起来：“所以，会很忙。”
他说着下意识地提着衣领嗅了嗅，不出所料地皱了眉。
“走了。”
程影脚步加快地往外面走，急着尽快离开这个味道混合的地方。
夏至枫将他的急促看在眼里，一时之间对他的回答有了兴趣。
在他们这些人的印象里，程影与温柔这样的字眼可从不沾边。
【不乖：不过柳妍风最近两年好像没什么照片。】
【不乖：那我就随便拿一张了。】
【不乖：我出门了。】
【不乖：哈哈猫猫头 jpg.】
是真的闹腾。
程影走下楼，手指在热风里升温，逐渐发烫，镜片上印着屏幕上的聊天界面，他眉心的躁意正一点点敛去，拂过耳边的热意都变得可有可无。
【C：好。】
【C：要是怕热就去阁楼那边。】
“嗡”
页面刚退出去，对面又是秒回。
程影挑了挑眉。
【不乖：还是去书店吧，那儿风扇挺大。】
【不乖：好像没那么热。】
【不乖：吃冰淇淋吗？】
【C：吃。】
【C：我先回去拿画具。】
【不乖：好哒喵喵 jpg.】
将手机收回外套里，荆挑将额发一把往后压，随意戴上了鸭舌帽，手上还提着几个冰糕与几盒冰淇淋。
关于胡迁打算与柳妍风表白这件事他还没能问清楚，去书店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好奇。
柳妍风二十六岁离异，此后就没有再婚，恋爱都没有再有过，最多就是拂不开邻里邻居的面子，象征性地拿着照片去相了几次亲。
胡迁是十二年前搬来的，带着一封荆以择的遗书，负伤退役。
“若我出事，望家中妻子平安。”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胡迁便主动揽过了一份责任，这么多年，连同荆挑也被他照顾得挺好。
所以，柳妍风若再婚，胡迁必定是最好的人选。
“老胡。”
自行车停在书店门口，少年一惊一乍地跳着步子跑进了屋。
“老胡。”
刚走进去，胡老板正蹲在书架便整理着新来的几箱书，神色专注认真，背对着大门，丝毫没有被他这叫喊声唤回神。
荆挑放缓步子，悄悄走过去蹲在他身边。
“干什么呢。”
突然闯入的声音似乎终于惊扰了失神的大人，胡迁被吓得往纸箱上一倒。
“你咋来了？”他大概是被吓得不轻，啧了一声，“走路怎么没声儿啊！”
“我的声音十里开外都该听见了。”荆挑白了他一眼，“你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胡迁没答，缓慢地拍了拍衣摆才站了起来。
“你那事儿结束了？妍风怎么说？”
“当然完美结束。”荆挑起身往冰箱边走去，说话的同时把手上提着的东西一起放了进去，满脸感慨，“我们柳姨真是世界上最开明的家长了。”
胡迁：“你知道就好，别总惹她生气。”
闻言，荆挑老大不乐意了：“我哪里有总惹她生气，那只是我和她的相处模式，你个没孩子的老光棍儿懂什么！”
胡迁：“……”
小兔崽子。
“你昨晚怎么会和柳妍风一起啊？”
荆挑将胡迁这儿当自家了，搬着风扇到躺椅边上，一边躺下一边不忘八卦，“那么好的机会都没表白？”
“这不前几天她喝醉了嘛，突然说想去看海，前天下午我就开车带她去了。”
崭新的书轻轻挤进空余的位置，胡迁留心着少年的举动，努力让斟酌的话语没那么多的破绽。
“你俩去看海了？”荆挑正了正上身，眼睛都瞪圆了，看向胡迁的眼神也开始变得赞赏起来，“老胡，你开窍了呀！学会玩浪漫了都！”
“什么话。”
胡迁摸了摸鼻子，“我一直都挺浪漫的，只是不爱表现出来。”
“啧啧。”荆挑拆开一根小布丁，含进嘴里时满满的牛奶香味儿，“都创造那么好的机会了不表白，偏偏要给程影找点事做，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他的话音里藏着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抱怨。
“你怎么知道我没表白？”
手上的雪糕留下点齿印，荆挑硬生生给咬的那一口吞下去了，呆呆地看向书架边站着的人。
胡迁若无其事地做着自己的事，眼皮都没抬一下。
“顺便通知你一声。”他说，“妍风今天收到你录取通知书时就将我和她的婚期定下了。”
“啪嗒”
白色的只被咬下了一口的小布丁掉落在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