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楼与樱花》无尽夏的影子

13、第 13 章

　　谷老爷子七十大寿要到了，他的儿子打算接他到Z市大办一场，谷老爷子觉得铺张浪费，但又实在拂不过自家儿子儿媳的孝心，想着荆挑还在上课，索性就计划着先在家中一起吃顿饭再去Z市。
　　“谷老头！你抓那边呀！”
　　荆挑半弓着身靠在墙边，动作着急，看上去还有些累。
　　“我这不是拦着呢嘛，你倒是快抓啊！”老爷子抓住荆栏门，破口大声催他。
　　“在抓了在抓了！”荆挑扑身上去，双手一抓又铺了一空，整个人都晃身坠了坠，差点摔下去。
　　群鸡四飞，“咯咯咯”的声音越来越响亮，母鸡的翅膀一扑棱，扇得荆挑吃了一嘴鸡毛碎屑，他不断呸呸了几次，而后闭着眼睛下狠手就要去抓它的翅膀，结果刚触到一点，那只母鸡翻得更厉害了，很快地从中逃脱。
　　谷老爷子：“……”
　　老爷子扶着额觉着头疼，他摆了摆手，一脸的嫌弃。
　　“我说你怎么抓只鸡都不会？”
　　“嘿老爷子，你这是五十步笑百步了啊。”被嫌弃的人不干了，拉着一张脸就有些不高兴，“可真就站着说话不腰疼！”
　　“你这臭小子，我这个寿星都亲自帮忙了！你倒是快点啊！老婆子等会儿又催了！”
　　“哎呀知道了！”
　　荆挑用手臂抹了抹嘴。
　　“不就是抓只鸡嘛。”他喃喃着，瞄着一只老母亲就扑了过去。
　　过程有些艰难，结果是好的。
　　“谷爷爷。”
　　程影从院子外面进来，手中正提着一个方形的盒子，还没说什么话，注意力就被院子里那个手上提着一只老母鸡的少年吸引了过去。
　　“程先生！”
　　荆挑也注意到了他，主动挥手与他打了个招呼，脸上笑容灿烂。
　　“小程来了。”谷爷爷脸上笑开了花，见到他便大步走了过来，见到他手里的东西，轻轻啧了一声，有些生气的模样，“人来就行了，带什么礼物啊。”
　　直到少年跑进了里面院子，程影才慢慢回过了神，将手上的木匣子递了过去。
　　“不知道您喜欢什么，就托朋友从酒庄里拿了瓶酒过来。”
　　提到酒，老人家眼睛都亮了。
　　“你看你。”他靠近了一步，积极地将东西抱进了怀里，说话时声音也亲切了几分，“那我就收了，下次不准这么客气了。”
　　一边说着，一边又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的赞赏，倒是让程影有些始料未及。
　　“嘀嘀咕咕说什么呢。”
　　荆挑将刚抓的鸡送进后院，出来的时候就看到老头正满面笑容地与人说些什么，那种亲切的友好，让荆挑嗅到了一丝丝不对劲。
　　说着，他的目光自然便落在了那个木制的小匣子上。
　　被荆挑坑怕了，谷爷爷下意识地抱紧手上的东西，用衣服使劲儿挡。
　　很默契的，他一下子就猜到了。
　　“老爷子，你这藏得也太明显了吧。”荆挑一脸无语地走过去，视线都没从那东西上移开过，“反正到时候也得我帮你藏，何必呢。”
　　话里话外的自信，谷老爷子直接拉着程影挡了枪。
　　“人小程答应了，以后我把酒藏他那儿。”
　　荆挑轻轻一哼：“人家是来度假的，又不是来定居的，老爷子，咱俩的才是革命友谊。”
　　他说着就往他旁边一站，眼神上的示意不要太明显了。
　　荆挑爱酒的程度，可不低谷老头。
　　“那是革命友谊嘛？那明明是你威胁来的！”老爷子眼一横，躲到了程影另一边，“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你个小兔崽子这次别想套路我。”
　　小老头突然变聪明了。
　　荆挑眼睛一转，继续说着：“别这样嘛，我是真不想当着你的面去告密。”
　　“小兔崽子你威胁我！”谷爷爷感到痛心疾首，“刚刚还说是革命友谊！”
　　“刚刚那一秒咱俩已经绝交了！”
　　看着这一大一小的斗嘴，你不让我我不让你的，争执的声音也越来越响亮。
　　程影莫名地听得想笑。
　　“吵吵什么！我在里面都听见了！”老太太拿着把刀冲了出来，刀山还沾着一点鸡血，“老头子你没事干了！给我进来洗菜！真是没一个省心的！”
　　一家之主的威严，连同荆挑都安分了起来。
　　“就来了就来了，跟两个小辈儿絮叨絮叨嘛。”
　　老太太剜了他一眼，看向程影时又突然慈祥了起来：“小程来了，先进来坐，晚饭就好了，你和阿挑先去看会儿电视啊。”
　　“好的，谷奶奶。”程影下意识上前一步挡在了他们俩身前，礼貌地笑了笑，“那就打扰了。”
　　老爷子进去之前将东西给程影，千叮咛万嘱咐的，对荆挑可是千防万防，进门前都还在抬手提醒他。
　　荆挑撇了撇嘴，双手环抱在胸前。
　　“年纪不大，怎么这么大的瘾？”身旁的程影偏头看他，声音中带笑，“这个习惯可不好。”
　　“哪有，柳妍风不让我喝酒，也就只能在老爷子这儿蹭几杯。”他惊讶地摆了摆手，说得委屈极了，“我平时都不喝酒的。”
　　程影的眉尾往上一挑。
　　平时不喝？那往酒点半跑那么勤的人又是谁？
　　小骗子。
　　“这小老头，最近有点高调啊。”
　　荆挑眯了眯眼，直接去拿他手上提着的酒匣，程影也没拦着，就这样直接让给了他。
　　匣子里面果然装着一瓶酒，看这包装，他一猜就不便宜。
　　程影垂眼打量着他，少年人身上还是那套校服，只是较平时多了一些土灰，乱糟糟的头发上混着几根轻飘飘的鸡毛，他似乎也没发觉。
　　“你这够大方的。”
　　“嗯？”
　　“我们怎么不早点认识呢。”他悠悠地感叹了一句，略带遗憾。
　　程影正伸手拿下他头发上沾着的那几根浅色的鸡毛，听到这话也是一愣。
　　“什么？”
　　荆挑抱着酒匣子，抬手在他的左肩上拍了几拍，满脸真诚地眨了眨眼：“我生日你也会送这么贵的酒吗？”
　　程影忽然就明白了，他有点想笑，但是面上不显。
　　“可能会。”他故作深沉地想了想，故意说，“毕竟是送给朋友。”
　　荆挑的瞳色很深，盯着他的时候却能清楚地看清眸瞳里的纹路，从那种幽深里，程影能够感受到这个少年的情绪变化。
　　“加个微信吧朋友。”荆挑动作麻利，掏手机的动作都透露着愉悦，“以后常联系啊。”
　　用意明显，程影都不好意思说穿。
　　“好啊。”
　　他忍着笑将微信打开，观察着眼前这个什么心情都表现在脸上的人，表情却在看到对方的微信名称后僵住了。
　　“老子是你老子”？
　　……这什么非主流。
　　还没反应过来，荆挑就已经揽住了他的肩膀，一边推着他往屋子里走一边热情地说：“咱俩以后就是微信好友了，对了，我生日是七月九号。”
　　直接，大胆。
　　过去二十二年里，程影身边要与他交朋友的人都很虚伪，明明是想要有利可图，可偏偏满口都是情义道德。
　　程影终于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我也不会忘记你的！”
　　荆挑一副“哥俩儿好”的架势，他搂过来的时程影都能感受到少年的用劲儿，他无奈地垂眼，进屋的瞬间便不动声色地低了低上身。
　　“朋友，你生日到时候跟我说哈！对了，你要是送酒，我可以挑吗？”
　　程影还没回答，荆挑就突然松开了他。
　　“艹！”
　　他瞪大了眼睛，往前走时跌了几步，险险站稳，回头看到身后的人，“柳妍风你疯了！”
　　女人手上剥着蒜，低绑着的卷发放到脖颈后，五官才完整地露了出来，脸上着了妆，整张脸是明艳的漂亮。
　　她刚收回踢人的那只脚，整个人都显得懒散。
　　“兔崽子没大没小！”她白了他一眼，“让你赶紧去洗澡换件衣服，你又缠着人小影做什么！”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这不是正要去呢嘛！”荆挑刻意将盒子往腿后藏了藏，看向程影时眨了眨左眼，“一会儿见，好朋友。”
　　那个盒子有点显眼，柳妍风不至于有这种程度的眼瞎。
　　“你手上拿的什么玩意儿！别带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去谷行房间啊！”
　　挨训的人没回答，脚步却加快了，蹦蹦跳跳地往楼上走，上楼时几乎是一步两台阶，程影的唇角不由自主地往上扬了扬。
　　“一天天的没个正形！”柳妍风将剥好的蒜捏在手里，而后温笑着跟程影搭着话，“小影，你别介意啊，这小子随性惯了。”
　　“没有。”程影的目光好久才收回来，只是轻声说，“他很可爱。”
　　柳妍风以为自己听错了，手上也用了点力，正剥着的蒜被她扣掉了一块。
　　“柳阿姨。”程影突然问了一句，“我想多租用小阁楼一段时间，可以吗？”
　　“为什么？”女人疑惑地看着他。
　　“没什么。”他礼貌地回答，“如果我小姨问起，请您告诉她，我有自己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