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神之门（无限）》夜泠莎

13、驿站1

　　13
　　火堆前面出现了一扇门，凌晨不由自主踏进去。
　　接着眼前的场景一变，他发现自己站在一个酒店的大堂里。
　　酒店富丽堂皇，大厅正中一个巨大的金色喷泉，8位大天使在其中跳着优美的舞蹈，阳光透过穹顶照射，清澈的水流从五层楼高的地方坠落下来，落在天使洁白的羽翼上，空中浮起一道绚丽的彩虹。

　　火堆、大雪、木头人，姚家村的一切仿佛一场梦。

　　“天堂吗……”凌晨喃喃道。
　　“可以这么认为。”一道声音在背后响起，陆鸠双手抱肩靠在立柱上，懒散道：“从生死场回来，这里就算天堂了吧。”

　　凌晨：“那你觉得呢？”
　　“……”陆鸠耸耸肩，没回答。

　　他不这么想，哪里都一样。

　　凌晨看着陆鸠。

　　“现实世界”里，身边所有人都忙碌而充实，只有凌晨自己，处处都感觉到不融合感，格格不入，好像自己是个奇怪的外来者。
　　推开那扇门，随着任务的进行，那种违和感反而在逐渐消失。

　　凌晨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你做过多少任务？”
　　陆鸠认真想了想，“二十……三十？不记得了。”

　　难怪他在任务里从始至终都很淡定。

　　凌晨更奇怪了，“你为什么不回去？”
　　陈炳汉介绍规则的时候说过，完成最终考验就能实现愿望离开这里，陆鸠在任务里待了这么久，不应该还不能去最终关吧。
　　“啊……”陆鸠困惑地挠了挠头，“我找不到路了。”
　　凌晨：“……”鬼才信你。

　　短时间内看来是问不出什么了，凌晨选择闭嘴。
　　陆鸠这人，远比他表现出来的更强，但不知道为什么，总带着一副懒懒散散的气息，做任务就跟上班打卡一样随意又无聊。
　　但他又对这人怀着一种莫名的信任感，奇怪。

　　凌晨收回思绪，重新打量起这间酒店来。
　　大堂有一个广场那么大，穹顶极高，他站在底下仰望，竟然数不清这酒店一共有多少层。
　　“999层。”陆鸠道：“‘主神’喜欢这种虚数。”
　　凌晨敏感地抓住了他话里的重点：“‘主神’？”

　　陆鸠：“任务者给看不见的任务系统起了名字，主神、主宰者、老板、爸爸……想叫什么都行。”
　　凌晨决定入乡随俗：“那你叫它什么？”
　　陆鸠毫不迟疑：“叫狗屎吧。”
　　凌晨：“……”你能活着走到现在，大概是狗屎的恩赐吧。

　　他发现自己好像想错了，陆鸠这人不是懒散，他是一柄没出鞘的刀，内里有的是嚣张和锋利。

　　陆鸠对前台方向扬了扬下巴，“去办理入住，到下次任务之前，都可以住在这里。”
　　凌晨刚才就注意到了，整个酒店大堂没有一个人，只有前台那里站着一位身穿套裙的年轻小姐。
　　凌晨问：“其他人呢？也住在这吗？”
　　陆鸠：“可能在其他驿站。”

　　凌晨有些遗憾，看样子和时琰简明帆走散了，这两人虽然不熟悉，但却是他跟现实世界唯一的联系了。
　　他走到前台，前台小姐立刻扬起标准化的微笑，“欢迎光临8号驿站，请稍等，马上为您办理入住哦。”
　　八颗牙的笑容、平淡没有起伏的声线，这前台更像一个npc。
　　凌晨扫了一眼她胸前的铭牌，写的是“八区-0059”。

　　凌晨摆出闲聊的架势：“一共有多少个驿站？”
　　前台语调平平：“这个不清楚哦。”
　　凌晨：“酒店只有你一个服务员吗？”
　　前台：“有很多个哦。”
　　凌晨：“你能不哦了吗。”
　　前台低头在电脑录入信息，没理他。

　　凌晨：“我能在这里住多久？”
　　前台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盯着他，凌晨这才发现，前台小姐的眼睛是不会转的。
　　“只要你不死，可以一直住下去。”前台阴恻恻地说。

　　“叮”地一声响，前台把一张空白的房卡递给凌晨，又恢复了标准化的笑容，“请拿好您的房卡，这边直走右转乘坐电梯哦。”

　　凌晨接过房卡，正面印着他的名字，背面是房间号码。
　　他踩着厚重柔软的地毯按照指示走到电梯间，整整二十部电梯映入眼帘，左右各十部。
　　就很豪横。

　　虽然酒店号称有999层，但他到现在还没有在这里见过其他任务者，他都怀疑会不会出现20个人同时乘电梯的情形。
　　但“主神”似乎并不介意，或者说“祂”建造这些东西完全不考虑实用性和成本。

　　凌晨走进电梯间，发现电梯按键只有一到十层，旁边贴着楼层提示，餐厅、健身房、游戏厅、温泉SPA等等，酒店的豪华可见一斑。

　　凌晨刷了房卡，电子屏显示19层，冰冷的电子音提示道：“电梯上行。”
　　他留意到陆鸠没刷卡，“你不在这里住？”
　　“啊，”陆鸠像是刚想起来一样，装模作样地在身上摸了一遍，缓缓道：“我房卡找不到了。”
　　凌晨：“？”

　　陆鸠似乎在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真诚一点，“不介意收留我吧？你好像认真考虑过说服我一起搭档。”
　　凌晨面无表情：“……虽然我的确想过，但我现在后悔了。”
　　陆鸠笑了一声，“那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叮”地一声，电梯提示道：“19层到了。”

　　他找到自己的房间，刷房卡开了门，走进了一间总统套房里。
　　至少在凌晨有限的认知里，只有“总统套房”这个词可以形容这个房间了。
　　三个卧室、两个会客室、四个卫生间，还有独立的餐厅、酒吧间和娱乐房，每个房间的的装修风格都各有千秋，客厅巨大的落地窗外面甚至有一个小型的空中泳池。
　　他难得有点呆愣，“‘主神’前世是个暴发户吧。”
　　陆鸠被他逗笑了，“现在知道为什么很多人管驿站叫天堂了吧。”

　　从任务里九死一生地出来，能在这样的环境里休整，的确称得上是“天堂”了。
　　任务里有多严苛，驿站就有多慷慨。
　　这也间接地让任务者们相信，“主神”真的有能力满足他们的愿望。
　　——只要活下去，你甚至可以许愿在现实世界中拥有这样一座酒店。

　　凌晨自车祸醒来以后一直淡漠的情绪动了动，开始理解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任务者选择推开那扇门了。

　　“如果不喜欢，还可以修改房间构造。”陆鸠从墙上的挂架上取下平板电脑来抛给他。

　　凌晨双手接住平板，打开房间平面布局图，随手删掉了一间卧室。
　　墙壁传来轻微的震动，那间卧室的门在他的注视下缓缓消失，变成了平滑的墙面。

　　凌晨：“！”
　　仿佛造物主的手在无形之中拨动，这地方足以震惊任何人。

　　“你慢慢玩，我去睡会。”陆鸠笑了笑，随手打开一间卧室的门，临关门又探出头来叮嘱他：“对了，记着别把我这间删掉。”
　　凌晨回了他一个白眼，陆鸠关了门。

　　凌晨在天鹅绒的沙发里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柠檬水，翻动平板记住了房间现在的构造。

　　困意上涌，他的眼皮越来越沉。

　　昨天一夜没睡，半夜翻山越岭、追逐奔波，现在闲下来，疲惫成倍地席卷而来。
　　凌晨丢下平板，打开陆鸠隔壁的卧室，把沾满泥灰的睡袍和拖鞋都留在门口，自己整个人砸进柔软的床铺里。

　　丝绸的被面如云一样包裹住了他。

　　凌晨做了一个梦。

　　他刚结束一场任务，出现在酒店宽阔的大堂里。

　　头顶七盏巨大的玫瑰型水晶吊灯散发着明亮的光芒，面前是一排宽达百米的水晶阶梯，扶手顶端镶嵌着雕成玫瑰型的红宝石，宝石中心不知道用什么工艺镌刻进一个“柒”字，伴着淡淡的玫瑰香气 。
　　——第七驿站。

　　凌晨目不斜视，径直穿过大厅，进电梯刷卡，电子屏幕上显示出439层。
　　电梯打开，他进入自己的房间，房门关上之后，那无处不在的玫瑰香味终于被隔绝掉了。

　　房间里一派现代简约风，以黑白灰三色为主，多余的装饰一件也没有，凌晨脱掉外衣，打开卧室的门。

　　窄小的空间里墙壁雪白，四个上下铺映入眼帘，床上铺着军绿色的褥子，被子叠成整齐的豆腐块，床下放着水盆，牙杯毛巾规矩地罗列在里面。

　　凌晨走到靠窗左手边，床架上贴着铭牌，他本来应该躺下睡觉，却鬼使神差地凑过去想看一看铭牌上的名字。
　　阳光照在铭牌上一阵反光，隐隐分辨出似乎是三个字。

　　然后他就醒了。

　　凌晨在昏暗的光线里愣了一秒钟，才反应过来是太阳落山了，他可能睡了很久。
　　椅子上叠放着一套崭新的睡袍，凌晨抓起睡袍，去卧室自带的浴室里洗澡。

　　微凉的水流兜头冲下，他的意识清醒了一些，开始回想刚才那个模糊的梦。

　　他可能曾经到过这里。
　　住在7号驿站的439层。
　　他以前也许真的是个特种兵，并且对军营可能有种特殊的执念。
　　还有……陆鸠经历过很多次任务，是不是认识以前的他？他们以前也曾经搭档过吗？

　　凌晨擦着头发走出浴室，发现卧室还有自带的衣帽间，里面的衣服全部都是他的尺码。

　　凌晨挑了一套穿，回头看了看king size的豪华大床。
　　有点不理解自己以前非要睡军床的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