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绽放》钟卿也

64、电话

　　仲知清把破土9号从小天堂那边“请”到了天空。

　　“乖儿砸，喊人。”

　　“……”付闻溪跟看神经病一样盯着仲知清，然后威胁道：“你敢张嘴，我就卸了你，大卸八块的那种，你自己想象一下。”

　　破土9号因为游戏而有了灵活的身体，对听到的话自然可以做出一系列的反应。但是动作……吧，有些鬼畜。

　　他害怕似的环抱住自己，问：“我这样是不是显得很可怜？”

　　付闻溪直接拍案，这话太熟悉了！

　　仲知清没想到付闻溪反应这么大，她心虚地说：“你别喊了，保命要紧。”

　　破土9号：“……”
　　女人的危险程度已经超过他的理解范畴。

　　正在他思考之际，付闻溪神情认真，“你暂时下线，我跟你……妈讨一下债。”

　　没给破土9号回答的机会，付闻溪“送”走了所谓的乖儿砸。审视的目光比平时多了几分柔和，但更加铁面无私。

　　“交代吧，姐姐？”
　　“……”

　　如果可以选择，仲知清宁愿这句话换个地方。

　　不过，事情就是马甲没捂住，可大可小，之前也提前考虑过，只是还没来得及演习。仲知清从头到尾都交代了，就连变音器这种无关紧要的东西都说了，堪称一字没落。

　　付闻溪吃一堑长一智，趁着劲头在，就放肆了一把。

　　就这样一番严刑逼供之下，仲知清把该招的不该招的都说了，末了还不忘溜须拍马。

　　付闻溪是一朝被蛇咬，警惕心还没完全放下，最后逼问道：“你给我老实交代，还有没有？最后一次机会。”

　　仲知清想了半天，咂舌回：“嘶——好像还有一点，我吧，小时候好像没怎么不受人待见，一开始这么说，是想骗骗小少女的同情心来着。”

　　付闻溪：“……”

　　“仲知清，你怎么那么狡猾啊？”她由衷而发，坐姿散漫。

　　说来奇怪，两人的关系没落实前，面对欺瞒，她就是一个扎人的刺猬，但现在，一点脾气也发不出来。她觉得自己有点毛病——自虐的毛病。

　　她想了半天，还是为自己找了半分原因。

　　付闻溪觉得可能是仲知清的爱出乎她的意料，比她任何假想的情况都要早，感情也更深。不生气是假的，但是她舍不得对这样的仲知清发火。

　　一如之前，她看到的仲知清，太少了。

　　这么一想，付闻溪竟然委屈起来。她的爱是不是比不上仲知清的，可她二十多年来，真不知道如何处理“情侣”关系。

　　一段关系的开始，首先是称呼上的变化，但绝对不是称呼上有变化而已。而是，今后的每一次举动，内心产生的想法，都能对得起彼此赋予的称呼。

　　仲知清暗叫不好，捧着付闻溪的脸，温柔道：“宝贝，我错了，我混蛋。你别这样，我人快被你弄没了。”

　　“少来！上次就上当了，这次就换糖衣炮弹？”付闻溪任仲知清捧着她的脸，“别瞎喊，我不吃甜言蜜语。”

　　仲知清活着么大，今天是脑细胞死得做多的一晚。

　　说得再多，不如强来一回。

　　一不做，二不休！

　　仲知清本来就是行动派，趁着捧脸的动作俯身就亲了上去。她现在的动作对付闻溪来说，正好有压制性，纵然付闻溪反抗，一时半刻也拗不过她。

　　付闻溪没想到仲知清来这一招，她对仲知清的吻根本没有丝毫的抵抗力，更别说反抗了。不得不说，仲知清的吻技很好，每次都能让她沉浸其中，忘了正事。

　　这次亦然。

　　亲吻的声音很轻微，但在只有两人的世界，双耳并不难捕捉。

　　光亮充足，付闻溪的脖子到脸都比平常红了一个度，当然，也有可能是呼吸急促的原因。

　　人缺氧的时候，都会极力去汲取尽可能多的氧气，他们甚至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唯一的指导就是呼吸的方向。

　　仲知清无比享受这样的付闻溪，只因为这样，是付闻溪实实在在的需要她——需要她供氧。

　　她的吻，并不绅士，也不想绅士。

　　“吃这一套啊，宝贝。”

　　蛊惑的声音再一次袭来，如忽涨的潮水将付闻溪淹没，头皮也阵阵发麻。

　　情动尚在攒动，一个电话不合时宜地从腕间传递而来。

　　铃声不同于平常的来电。

　　光触屏的闪光夹在两人之间，没有罢休的意思。

　　付闻溪伸手去摸，却被仲知清精准地阻止，“别分心，我在喂你，这一套还没吃完。”

　　“别，别说混账话。”付闻溪艰难的在唇舌之间吐露出几个字，“这个，这个……不是别人，自己，是自己人。”

　　“你现在出不去，不接。”仲知清似乎不想做出让步，论谁做这些事被打断，心情都不会好。她最好不认识这个人，不然，搞不好真得报复回来。

　　付闻溪开始推搡，已经没有刚才的乖顺，“仲，仲知清，你，你再继续，我就生气。”

　　不得已，仲知清还是选择了妥协，内心还忍不住感叹了一下这话要是在床上说出来该是多么美的风景。

　　就凭着这个想法，她虽然松开了付闻溪，但也没放弃嗅着付闻溪颈部的气味。

　　来电设有保护，并没有显示姓名，但也能猜到这是卫警局的内部线。

　　“喂？”付闻溪尽量发出正常的声音，克制尤为明显。

　　“……闻溪，是我。”

　　声音有半秒的停顿，但不容忽视。

　　付闻溪瞬间屏住了气，本来就绯红的脸现在都快烧起来了。

　　“什么情况？”仲知清也好奇。

　　老丈人的电话真会挑时间，现在这个点，不管怎么样，都不该是他打进来。

　　付闻溪横仲知清一眼，用唇语说：我怎么知道？你收敛一点。

　　仲知清的脑袋依旧耷拉着，像没吃饭的哈士奇。

　　“仲小姐也在？”边策似有所悟，“你们都在小天堂吧？”

　　“都”的意味，付闻溪没有深想，愣是沉着咳了几声，才说：“嗯，老师，我们在你这儿。”

　　边策又沉默了一会儿，比刚才的时间要长，“噢，还习惯吧？那里的装修和设施……哎，不说了，最后你们都得回安全屋里。我跟你打听件事，至暗时刻的游戏，你很熟悉吧？我们这里想从内部关闭掉这个运行程序，但是游戏的防御指数过高，我想着你作为老玩家，应该会有点想法。”

　　“防御指数？”付闻溪依稀记得，前段时间找陶余如还要了运行的程序。她虽然怀疑，但是也隐隐猜到是最近游戏的更新应该是把各方面的功能都加强了。

　　边策一时犯难，“这个游戏不能强行禁止，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顺其自然。我们这边能沟通出的最好的办法就是从游戏本身出发。”

　　付闻溪与仲知清对视一眼，然后说：“谷南自己难道没透露什么信息给你们？”

　　“从他说的话里分析得出，他现在是孤注一掷，用游戏安抚自己，或者说，满足自己的欲望。他绝不妥协。”边策话里带了几分愤慨。

　　但凡还有良知，就做不出这样的混账事，更何况是大义凛然的边策。如果不是职位的缘故，他定会双指比作利剑，指着谷南的鼻子痛骂一通。

　　仲知清小声地在付闻溪耳边说：“或许，游戏本身就是一个大弱点，只是我们还没发现——”

　　她的话没说完，就被边策打断：“仲知清还在啊？直接说吧，没事，都是自己人。”

　　自己人……

　　付闻溪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甚至觉得这句话有点多余。统一战线上的，可不就是自己人吗？但是，这一点声音都能听到，她不得不怀疑边策关注仲知清的程度到底有多高。

　　仲知清和第一次见边策不同，这三个字里马让她笑脸相迎。她反应可比付闻溪要快，毕竟不是一根筋。

　　“边队晚上好。”她掺杂着明显的愉悦，倒也不是令人反感的程度，“就谷南本身的能力而言，任何人都不一定能超过他。我们也不得不承认，他想要的跟权利，金钱都没关系。”

　　付闻溪一个白眼翻过去，虽然她心里也是承认仲知清这番话的，但是当着她老子，还是卫警局一把手的老子的面夸前上司的优秀，多多少少让她有点不爽。

　　她老子的能力也是全天下就一个的存在！

　　以防仲知清无休无尽地夸下去，她竖起自己的食指指着仲知清的鼻子，然后又转向自己和光触屏，意思很明显——你适可而止！

　　仲知清顺势夺过来手指，放在嘴边亲了一下，也没耽误说话的时间，“这样的人，表达欲是非常明显的。当然，这种表达有很多种方式，至暗时刻就是最完美的呈现。世界上不存在任何完美的东西，就算是柏拉图式的爱情也是存在人的精神之中。那么，游戏就是暴露他最大可能性的弱点。只是……找起来，相当不简单，我和闻溪需要时间。”

　　付闻溪跟看鬼一样，就这样二话不说给自己创造并且揽下了一个任务？

　　她找得哪是女朋友，是劳模吧？那个睡懒觉的花瓶去哪儿了？难道都是伪装？

　　“仲小姐果然是聪明人，我也就放心了。”边策也愉悦道：“这件事，我也是猜测，但没有有力的依据。你既然这么说了，那就是有一定的把握。我心里也好有个底。”

　　仲知清眼神恍惚了一下，最终还是说道：“其实，还需要一点。”

　　“什么？”付闻溪和边策同时问道。

　　仲知清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说：“转移谷南的注意力。他现在应该在您那儿吧？他知道自己不能死，也知道，这个游戏离不开他。他可能在我们不知道的情况下，运转着游戏。再强大的监警也不能拘禁人脑吧？”

　　“他已经悍到这个地步了吗？”付闻溪说。

　　仲知清指着付闻溪腕间的光触屏，“从这个能植入皮下，那方面的理论基础就已经可以支撑了，更何况，他还找到了人造躯壳和游戏进行连接的机能。”

　　任何领域，都要敢想，不然就失去了创新的动力。

　　只要不怕被人嘲笑，我们可以尽可能地发挥我们的想象。一时的天方夜谭，那也是独具一帜的风景。

　　“你需要我们怎么做？”边策考虑了没有三秒。

　　仲知清说：“一个队伍，找到这个连接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