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反派考核指标[穿书]》贪岁

5、第 5 章

　　深更半夜，不是组饭局的好时机，妖和人吃的东西也八竿子打不着，室内诡异的安静延续到下人们奉上茶水点心后。

　　崔怀拭将火眼珠放上案面。

　　迦梨挪开面前的茶盅，仔细辨别火眼珠的真假。再被骗过一次，她的脸面就可以弃如敝履了。

　　半晌，猫猫丧气，完全分辨不出和她偷到的有什么不同。

　　崔氏仿冒技术恐怖如斯，也难怪他家什么好东西都能量产大卖。有这复刻能力，还怕挣不着钱？

　　迦梨灵光一现，她手上的那颗火眼珠，实际效用是否也和真正的火眼珠无二？

　　猫猫观察火眼珠，崔怀拭打量她。她略皱起的眉刚舒展开，他便好意提醒：“目前崔氏仅能仿造火眼珠外形特质，内在效用不可同日而语。”

　　迦梨一惊，抬头看他。

　　这人蛔虫成精不成，怎么她的想法总能被猜到？她表情也没丰富到什么都写在脸上吧？

　　崔怀拭莞尔：“崔某只是突然想到这一层。”

　　啧，果然是蛔虫成精……

　　迦梨没再理会蛔虫精，猫猫更关心近在咫尺的火眼珠，干脆直接上手。

　　崔怀拭催启火眼珠外盒的小结界，提醒：“只能看。”

　　迦梨不看了，没耐心地往椅背上一靠：“我不喜欢玩什么弯弯绕绕，火眼珠我是无论如何都要得到的，崔宗主与其在此与我平白耗费时间，不如说说看，你的真正目的。”

　　她心知肚明，打她进园子起，就落入了他的圈套。

　　某人从善如流，召出块巴掌大的琉璃镜，镜面内封存了人像。

　　“这是什么？”
　　说好欣赏火眼珠，火眼珠还没欣赏明白，这又要给她整什么幺蛾子？

　　迦梨朝前倾去，臂弯撑着桌案，一手支起下巴，看清了镜中人像，一个是崔怀拭，一个俨然是她。

　　滑天下之大稽，她什么时候和崔怀拭合过照了？

　　冷脸不变，迦梨喉咙里一哂：“哟，阊阖山与晏都崔氏不是素不相关嘛，还有关系好到拍合照的时候？”

　　难道她真的忘了什么很重要的记忆不成？
　　不应该啊，正道之光绝不是什么不重要的东西，如果她之前和他有交集，一定记得清清楚楚。

　　崔怀拭意会，说道：“崔某有没有和猫姑娘说过……”

　　“我们今天头一次认识。”
　　初次见面的两个人，哪来的说没说过，老狐狸脑子不清爽。
　　迦梨心底嫌弃，看来他俩的记性半斤八两，崔怀拭还是那个更轻的半斤，起码她短期记忆非常牢固。

　　“猫姑娘长得极像崔某一位故人。”

　　“谁？”
　　迦梨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的妻子，阿和。”

　　“……！！！”
　　猫猫震惊，“我？”

　　面对面坐着的人郑重点头：“你。”

　　迦梨恍然大悟，难怪他一直怪里怪气地盯着她看，且那怪里怪气是一种难以言表的复杂情绪混合起来的怪里怪气。

　　迦梨形容不上来，但结合崔怀拭那绿了吧唧的唯一一段婚姻，她也能理解一二。

　　她默默咋舌，谁能想到从小处处拔尖儿的修仙界第一天才、第一支柱会喜欢上一个中洲的凡人，又有谁能想到那个凡人最后还义无反顾地绿了他，和别的男人私奔了呢？

　　所以哪怕月夫人顶着第一美人的名头，也无碍迦梨认定崔怀拭在内涵她。月夫人虽蝉联近四百届第一美人，为人诟病的地方可不少。她好好一只身正不怕影子斜的母胎单身猫，上辈子这辈子加起来恋爱都没谈过，说她长得像月夫人，不是侮辱她吗？

　　“这倒巧了。”
　　迦梨八风不动地睇过去一眼，找补扳回一局，“我觉得崔宗主跟我未婚夫婿，长得也极其相似。”

　　崔怀拭：“……”

　　她说的是实话。

　　王煦早见过崔怀拭，他打见到长大后的安王谢荣的第一眼，就说谢荣三分像崔怀拭。还巴巴跑去求证，最后扒出来谢荣那卖艺清倌出身的亲娘身上果真有崔氏血脉。

　　摸索到证据的王煦异常兴奋，表示定要把北洲晏都崔氏后裔堕落风尘的消息散播出去，最后硬被兔子按住了。

　　迦梨时常觉得王煦是个神奇的人类，自小就是个性情古怪的疯子，一个爱恨一瞬转万遍的疯子，一个天生比她更适合当大反派的疯子。

　　然而，在这世上摸爬滚打，不疯魔，又怎么赢呢？

　　“不过谢小皇帝跟你不像，谢桓更像他爹。”
　　迦梨的反派之魂熊熊燃烧，思忖告诉崔怀拭他崔氏后裔的堕落似乎也很有趣，“谢荣的母亲曾在律煌江南做过清倌，所以你不会是谢荣不为人知的外祖或曾外……”

　　迦梨不觉得沦落风尘是女子本身的问题，有得选，谁都不想走到那一步，但后裔堕落，对崔氏，绝对屈辱。

　　“请慎言！”
　　果不其然，一贯教养良好的崔怀拭也不能受下这般折辱的话。

　　他生平最恶被揣测情史和胡乱认亲，大概被迦梨冒犯得狠了，音量高了些，断然制止她的推测。

　　猫猫听力很好，即便崔怀拭的声音仍算不上高，但她还是冷不丁被唬了一跳，整个人一怔。

　　条件反射地看向崔怀拭的明眸大大睁开，杏眼更圆润。

　　漂亮又茫然，可爱而残忍。

　　猫类最擅长气完人后一脸无罪地装模作样。偏人还不能计较，因为它们胆小又记仇，且从不反思自省。

　　崔怀拭有种一击拍在棉花上的恍惚感。

　　“崔某以礼相待，希望猫姑娘也能适当地尊重崔某。”
　　他的平复了几息，沉声道，“阿和并未与我诞下子嗣。”

　　啧，你夫人没得生，又不代表整个四洲的女子都生不了孩子。

　　迦梨收敛神色，放肆地讲出大实话：“要让崔宗主失望了，我从不尊重人。”
　　猫猫向来唯我独尊。

　　崔怀拭：“……”

　　与正道支柱对着干是真的爽，这才月头，迦梨觉得她本月的KPI已经稳了。

　　崔怀拭不想再继续没有营养的话题：“除了想到谢皇室，猫姑娘不给点别的反应？”

　　“我该给什么反应？该夸你崔氏的琉璃镜造得好，还是该谢天谢地让我和一个早逝的凡人长得相似？”
　　迦梨摇摇头，大有嫌弃的意思，“晦气。”

　　据说那月氏阿和是个好争风吃醋的恶毒女子，纵使她迦梨也没什么好名声，但争风吃醋那一套，档次太低，她瞧不上。

　　猫猫耍的狠，都是实打实的见血要命的狠。

　　崔怀拭深呼吸，忽略掉她的后一句话，维持礼貌：“这是四百年前的原件，我未曾动过。”

　　老物件应是值钱的，基于此认知，迦梨把琉璃镜拿起来仔细端详。

　　琉璃脆弱，崔怀拭从她拿起琉璃镜的一刻，手就不由自主地抬了抬，生怕她情绪不稳定，给老物件磕了碰了。

　　迦梨打量几眼正反面，左手的食指与中指夹住轻薄的老物件，猛地往肩后一收。

　　某人的呼吸都要停了。

　　她的上身向前倾了些，那点缩近的距离约等于无，却无形收紧了二人间的气压，氛围中多了股道不明的胶粘。

　　半妖故作亲近的姿态是撩拨心魄的痒，她将他忧心的神色打量一遍又一遍，终狡黠地微微眯了眼。

　　她道：“我想起来了。”

　　他不敢相信，小心翼翼确认：“你……想起来了？”

　　崔怀拭不敢揣度她此时此刻的想法，只知她这般，像极了阿和敲打小算盘的样子，若她是阿和，若阿和肯将从前揭过，要他偿命也是能的。

　　美人的傲然也难掩盖眼底见财欣喜的俗光：“我可以凭这琉璃镜，还有我的脸去恢复身份，然后提出和离，分割你的家财。”

　　在东部洲和北洲，女子和离时是能分得夫家财产的。她可真是个心狠手辣的称职反派，想得到这等完美的操作！

　　被脑补和离一遍的宗主大人和和气气赞扬：“猫姑娘足够风趣。”

　　“没有崔宗主风趣，我不开玩笑。”
　　她确实有在认真考虑这种操作的可行性，要是做成，她的系统考核估计几十年都不用愁了，毕竟侵吞的可是正道支柱的财产，说不定又可以像灭了赵家那样，几十年内都不用担心崩人设被清理了。

　　“崔某亦无玩笑之意。”
　　他正声，“诚邀猫姑娘凭脸帮助某完成一件事。”

　　“装作你那早死的夫人？”

　　“是。”

　　她果断拒绝：“不帮。”
　　猫猫才不要当谁的夫人，装的也不行。

　　“倘若报酬是这块琉璃镜呢？”
　　有了迦梨之前的说辞，崔怀拭也不担心她会毁了这琉璃镜了，甚至默许了她的预想，“我并无直系的继承者。”

　　莫非意思是……倘若他“不小心”死了或者飞升了，她可以他妻子的身份可以获得他全部的产物。
　　这么大方吗？迦梨又震惊了。

　　她是真不乐意答应，但崔怀拭的家财也是真的香。

　　这该死的贪婪，令她无法拒绝。猫猫怒己不争，她对抗得住天地万法，独独抵御不了钞能力。

　　崔怀拭清楚她动摇了，好客道：“天色不早了，不如猫姑娘先在祺园住下，想好了再答复。”

　　明晃晃的意思是，她不答应，就走不了。

　　猫猫不屑：“你的老巢能困住我？”

　　“猫姑娘要走，祺园理所当然留不住。”
　　说话间火眼珠进了崔怀拭掌心，“我可以留下火眼珠。”

　　“你……”
　　被巨额财产冲昏了头的猫猫差点忘了此行的目的。

　　“猫姑娘若愿意配合，火眼珠自也是你的。”

　　迦梨懂了，答应了有钱有珠子，不答应就赔了夫人又折兵。

　　可谁笃定她就一定赔了夫人又折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