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装了摊牌了》风未定

66、第六十六章

　　池郁接过纸巾，抽了一张摁到眼睛上，过了片刻声音从纸下含含糊糊地透出来：“嗯你大爷。”

　　谢言：“哭成这样还骂人啊。”

　　池郁脸还闷在纸下，不爽地啧了声：“哭成哪样？”

　　“没，哭得特别斯文。”谢言赶紧哄着，“声都没出，跟小姑娘一样。”

　　池郁终于把纸巾从脸上拿下来，眼神瞥扫向他：“小姑娘是梨花落雨，我是什么？”

　　谢言想了几秒，突然笑了声。

　　池郁：“……”

　　“不是什么好词就别说了。”

　　谢言声音还含着笑，乖顺地“哦”了声。

　　池郁无意识地叠着手上的纸玩，把一张纸巾叠成方方正正的小块，接着又抽一张出来，继续叠。

　　谢言垂眸盯着他手上的动作，谁知池郁突然抬头看过来，嗓音还有点点哑：“言哥，我饿了。”

　　“去吃饭？”谢言眼神从纸巾移到他脸上，“想吃什么？”

　　池郁想了两秒，问他：“你还记不记得之前我们吃过一个很好吃的炒面”

　　一个很好吃的炒面？谢言愣了下：“你说得是从医院回来那天吧。”

　　他话音刚落，池郁就拎上书包站了起来：“嗯，就那天。”

　　谢言看他这么着急，赶紧站起来拽过书包：“你想吃我们就去。”

　　池郁口中很好吃的炒面是一个大妈推着小推车在烧烤店旁边摆摊的那个，他和池郁陪苗苗和她妈妈去市医院检查完耳朵，回来后去烧烤店吃宵夜的时候发现的。

　　那个时候已经凌晨十二点多了，去的路上谢言还有点儿担心这么早大妈出摊了没，结果到地方看到她已经在了。

　　虽然对大妈长相已经完全没任何印象了，但对小推车和小推车上挂的招牌还是记得的。

　　谢言让池郁先去烧烤店找个位子坐，他去买。

　　等他拎着四份炒面到烧烤店时池郁面前的桌子上已经放着一盘烤串，不过他应该没吃，手上捏着一罐啤酒心不在蔫地喝着。

　　谢言过去在他对面坐下。池郁找得位置是店内人少的一个角落，和周围的熙攘喧闹隔开来，也正因为周围的喧闹，才显得他们那一片更隐蔽。

　　“能吃辣吗？”谢言边拆打包盒边说，“两份辣两份不辣。”

　　“我随便，不挑食。”池郁把啤酒罐放到桌上，发出一声轻响。他拿过旁边一瓶酸奶，打开推到谢言面前。

　　谢言拆打包盒的动作顿了下，看看他又看看刚被他推过来的酸奶，啧了一声：“看不起谁呢？”

　　池郁看着他，也啧了一声：“酸奶，最后一瓶。”

　　谢言能屈能伸，语气转变很快，说：“行吧，谢谢你把最后一瓶酸奶让给我。”

　　“嗯。”池郁随手把一盒炒面拿到自己面前，拆开一次性筷子吃了起来。

　　“那盒是辣的。”谢言说。

　　池郁没反应，继续大口吃面。谢言盯着他头顶看了会儿，在心里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对着其中一盒炒面吃了起来。

　　他其实不饿，也有点儿吃不下去，虽然池郁今天一天除了下午哭那一小会儿其他时候都能说会笑、跟没事人一样，但谢言心里还是有点堵得难受。

　　池郁越这样闷着他反而越难受，他宁愿他像下午那样发泄出来，把情绪挂在脸上，不爽了不开心了都可以说出来或者发泄出来。

　　他抬眼悄悄看了眼池郁，池郁正大口大口地吃着炒面，他脸前那盒炒面已经见底了，看起来确实很饿的样子。

　　池郁吃完一盒炒面，又去拿另一盒，中间头都没抬一下。

　　他两盒炒面吃完谢言才吃完一盒，池郁重复刚才的操作，又开始继续吃第三盒炒面。

　　谢言看着他皱了皱眉，不过没出声。等池郁把第三盒也吃完，谢言松了口气，正想开口说点什么调节一下气氛，就见池郁开始撸串，一根接一根。

　　他吃东西不是那种狼吞虎咽型的，而是一口接一口吃得很斯文，但应该是不怎么嚼，所以速度挺快。

　　谢言喝了口酸奶，刚要出声就被池郁打断了，他突然站了起来，接着朝前台走过去。谢言转头视线跟着他，就见他站在前台，微微低下头看着桌面上的菜单，片刻后转身回来了。

　　“干嘛去了？”谢言猜到他是去添菜，但还是没话找话问了句。

　　“没饱，”池郁拿起刚才吃了一半的牛肉串，边吃边说道，“让老板再上点。”

　　“我差不多了。”谢言说。

　　池郁把吃完了的铁签子当啷一声放到他右手边那堆签子里，淡声应了声：“嗯。”

　　谢言又没话了。

　　他看着几分钟后老板端着一大盘各种全是肉的烤串过来，又看着池郁一根接一根把那些烤串吃完，再看着他右手边的签子堆越来越多。

　　在池郁再次起身要去前台时他皱眉叫了声：“池郁！”

　　池郁站着没动，过了几秒才低声叹了口气，垂下眸子看他，说：“言哥，今天能先别管我吗？”

　　谢言先是被他这句话里悲伤的语气刺了下，而后才意识到他话里的内容，他仰头看着池郁，片刻后点了点头。

　　吃也算是一种发泄，他愿意吃就让他吃吧。谢言心想。

　　池郁去前台加过烤串没马上回来，而是出了烧烤店，应该是去买炒面了。

　　果然，七八分钟后池郁回来了，手里拎着一个打包盒和一个印着便利店名字的购物袋，他把购物袋放到桌上谢言才看清，里面是四五瓶酸奶。

　　他拿出来一瓶，同样是打开后才推给谢言，给自己也开了一瓶。

　　“炒面分我一点。”谢言说。

　　池郁从说完那句话就没再开过口，听到谢言要炒面，直接把装炒面的盒子推给他，随后低头吃起了不知道让老板加了第几次的烤串。

　　好在他吃完这轮烤串没再去让老板再加点，谢言因为不想让他吃太多撑出毛病，把他买的那盒炒面全吃完了。

　　池郁吃烤串的过程中朝他那边瞥了一眼，没说话，垂下眼皮继续吃手上的串。

　　走之前谢言要去付钱的时候池郁才开口说了句：“付过了。”

　　付过了？谢言愣了下，反应过来应该是他最后一次去前台的时候结过账了。

　　“回去还是再坐会儿？”谢言问他。

　　池郁像是吃饱犯困的小猫，反应几秒才回答他，动作慢吞吞地站起来，说：“回去。”

　　回去至于是回哪谁都没说，谢言也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心理，总之打车的时候一个愣神就把地址定位到了池郁家。

　　车子在上次那个出租车停车的路边减速停了下来，谢言先朝车外看了眼，才拉开车门下车。

　　池郁眉头蹙着，像是有些不舒服，不知道是吃太多撑着了还是车内太封闭空气不流通难受的。

　　“池郁？”谢言盯着他脸色看了会儿，担心地问道，“你……没事吧？”

　　池郁脸白的吓人，虽然他皮肤本身就很白，但此刻他脸上的这种白一眼就能看出来不正常，有点像他之前发烧那次。

　　池郁紧抿嘴唇，眉头蹙得更深了，从喉咙里含糊“嗯”了声回他。

　　谢言正要再问问情况，池郁忽然大步走了出去，他转头看过去，发现他是朝着前面一个垃圾桶过去的。

　　他匆忙拉过书包要翻纸巾，书包拉链拉到一半才想起来纸巾在池郁那，而那边池郁对着垃圾桶已经吐了起来。

　　谢言过去的时候他还在干呕，光听发出来的动静就能知道他现在很难受，谢言在他后背拍了拍。
　　“好点没？”

　　他刚问完池郁又是一阵剧烈干呕，但一直没再吐出东西来。谢言看他弯着腰脸冲垃圾桶，呕到像是要把胃吐出来，下意识皱了皱眉。

　　谢言等他缓和一点，说：“在这等我一下，我去买瓶水。”

　　不知道池郁听没听到他说话，没出声也没点头，干呕导致他眼眶一片湿红，他手撑在膝盖上，低头看着地面。

　　谢言跑着去了路对面一家便利店，从柜台上拿了两瓶矿泉水，要去拿纸巾时只看到了那种一大长筒一袋里面十来卷纸的那种，他赶着回去，没时间慢慢找，顺手拿上付了钱又一路跑着回去了。

　　池郁还在原来的地方，只不过和谢言走时的姿势不一样了，他现在靠边站在一棵不知道什么树的下面，微垂着头，也可能没垂，但他的视线是向下的。

　　看上去……有些孤独。

　　谢言在离他几米的地方停了下来，放慢脚步走了过去，把矿泉水递给他：“漱下口。”

　　他视线依然是向下的，没看谢言，伸手接过谢言递过去的水，走到垃圾桶边上漱了几下口。

　　之后又站着不动了。

　　谢言从他手里抽走矿泉水瓶，蹲在地上把那袋纸拆开，拿出一卷给池郁。

　　池郁像是才察觉到他的存在，转过头表情茫然又困惑地看着他。

　　谢言又把手收回去，撕下一截纸，他想伸手帮池郁擦下嘴角，结果看到他嘴上挺干净的，连刚漱口时的水渍都没有。

　　“还想吐吗？”谢言问。

　　池郁摇了摇头：“言哥，你……回去吧。”

　　“我送你上去，再回去，成吗？”谢言说，“不然我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