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装了摊牌了》风未定

22、第二十二章

　　这个点路上不堵车，车子很快在医院对面的路边停下了。

　　下了车等着过马路的时候，池郁靠过来轻声叫了他一声：“言哥。”

　　“嗯？”谢言有些心不在蔫，听到池郁喊他才回过神，抬头一脸迷茫地望向他，“什么？”

　　谢言眼睛属于大而且圆的那种类型，瞪着眼睛满是茫然地看什么的时候，就会显得很无辜很温顺，和平时一点就炸的暴躁性格反差很大。

　　“我就是想说，”人行道的绿灯亮了，池郁示意他朝前走，“别紧张。”

　　“没紧张。”谢言边走边说道。

　　过了马路，谢言抬眼看着医院入口，虽然已经晚上快十点了，但医院门口来来往往的车和人还是很多。

　　正要往里面走的时候他突然说了句：“池郁，我怎么感觉有点儿慌呢。”

　　“……别慌。”池郁的眼眸在马路上各种光线交织在一起形成的特有的昏暗色调下显得柔和很多，但说出口的话却是干巴巴的。

　　他其实能理解谢言这种因为不知道即将会发生什么而慌乱的心情，只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分散他的注意力或者安慰他。斟酌了两秒，想再说句“别慌”强调一下真的不需要慌的时候，谢言突然低声爆出一句“卧槽”

　　“我说我怎么有点儿心慌呢，”谢言看着他，有些崩溃地低声喊道，“我没带钱！”

　　他手机就微信里有几百块钱，其他的钱都放在家里了，来之前根本没想到这点。

　　完犊子了，还检查个鬼啊。

　　池郁把差点儿脱口而出的“别慌”咽回去：“就是检查一下是不是撞击导致的耳膜出血或破裂，花不了太多钱。”

　　谢言听到他这么说又把心放回肚子里去了：“那就好。”

　　大晚上的也没什么人来看耳朵，挂完号没怎么等就进诊室了，值班的是一个女大夫，人看着很稳重。

　　谢言和池郁站在门口的走廊里等了片刻，听到大夫说检查结束了才进去。

　　“耳膜没有出血和破损的迹象，目前来看撞击导致的听不见的可能性不大，具体是什么原因，得做详细的检查。不过也不用今天晚上做，明天白天再来也可以。”女大夫说完看了看苗苗妈妈。

　　“耳膜没有出血，也能聋的吧？”苗苗妈妈听到大夫说不是撞击导致的听不见时顿时焦急起来，急忙追问道，“撞坏了其他的部位，听觉神经什么的，是不是也能聋？”

　　“这个……”女大夫略微思索了下，回答的很保守，“也不是没这个可能性。”

　　“听见没有！”苗苗妈妈回头瞪着谢言，脸上又恢复了些斗志，“大夫都说了有可能，你还想怎么赖账。”

　　“大夫，神经损伤的耳聋能查出损伤的大概时间么？”池郁说，“比如今天和之前就损坏的听觉神经或者大脑的听觉中枢，能区分出来吗”

　　“这个一般可以通过检查大致区分出来。”大夫点点头。

　　从诊室出来，苗苗妈妈一脸灰败地坐在等候区的座椅上，谢言和池郁在旁边站着。

　　“其实在来医院检查之前我就已经知道苗苗有一只耳朵以前就出现过间歇性的失聪，应该就是她现在被撞流血的这只吧。”谢言也不打算绕弯子了，直接开门见山，“刚刚大夫说的想必你也听明白了，你要是还觉得是谢辰的原因导致苗苗耳聋的，那我们就继续检查，直到查个水落石出。”

　　“我还是那句话，如果是谢辰的责任，医药费和赔偿费我不会赖账。”

　　苗苗妈妈抬头一脸憔悴茫然地看着他，谢言看她这个样子以为她想通了，谁知道下一秒她忽然跳起来两手牢牢锁住谢言的胳膊，表情乍一看有些疯狂狰狞。

　　“你赔钱！苗苗就是被你妹推到后才听不见的，不是她的责任是谁的责任！不赔钱你今天就别想走！谁也别想走！”

　　谢言被她突然扑过来的动作吓了一跳，甩了两下手没甩开，烦躁地拧紧眉头，他感觉他已经忍耐到极点了，这事再不结束他能直接暴走。

　　苗苗妈妈虽然行为失常，但值得庆幸的是她理智尚在，意识到这还是在医院，并没有大喊大叫。
　　“松手！”谢言冷脸看着她，“我警告你别再动手动脚。”

　　苗苗妈妈攥住他胳膊的手抖了抖，她其实也有点怕真逼急了谢言会动手，但她最终还是咬牙挺着没松：“你今天不给钱，就别想走。就算苗苗耳朵有毛病，那也是偶尔，今天就是被你妹推了才聋的！”

　　谢言真是无语了，在心里操了声。

　　“你再这样就报——”

　　“就两千，爱要不要！”谢言打断池郁的话，冲苗苗妈妈不耐烦地说道。

　　他真懒得再和她纠缠了，这种人报警对她没用，她打定主意就是要讹你，不给钱就死缠。

　　而且她挺会抓重点的，把今天听不见和今天摔倒这两者绑定到一起，也就是说即便摔倒并不是苗苗失聪的原因，但起码今天突然失聪是被摔的。

　　他还是要赔钱。

　　苗苗妈妈怔楞几秒，眼神在谢言脸上又扫了扫，最后偃旗息鼓，点了点头。

　　池郁被他打断话后，就没再发表任何意见，只站一边安静地沉默着。

　　谢言把胳膊抽出来，看着苗苗妈妈说：“我没带钱，明天再……”

　　“我这儿有，”池郁这时候才又出声，“先帮你垫了。”

　　谢言回头看着他，脸上有些说不上来是什么的表情，和池郁对视片刻后，谢言点了点头：“嗯。”

　　车先在诊所门口停下，谢言和池郁下车，然后再送苗苗和她妈妈回家。

　　诊所不是二十四小时营业的那种，此刻已经关门了，缺少从诊所透出来的光的缘故，他俩站的这一片挺暗的。

　　暗到从车上下来谢言适应了两秒才看清诊所的招牌。

　　这么暗的情况下，他居然看到池郁左边侧脸靠耳垂的位置有一颗细小的痣。

　　纳了闷了，他眼神什么时候变这么好了？痣，还小，他居然看见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痣是黑色的而池郁的脸又很白的缘故。

　　啧，他感觉他在说鬼话。

　　痣不是黑色的还能是什么色。

　　“直接回去还是吃点？”池郁突然转过头问他。

　　池郁看过来的瞬间谢言顿时有种干什么什么被抓了个正着的感觉，至于干什么什么是干了什么，他也不知道，就是有那种感觉。

　　他看着池郁说：“要不吃点？我请客。”

　　“嗯。”池郁说。

　　他俩晚饭都没吃，又劳神劳力折磨到这个点儿，心力交瘁，还真挺饿的。

　　谢言带池郁去的是他和张皓常去的那家烧烤店，之前还在这家烧烤店里和周健打过一次架。这个点儿人不多，老板很快就把他们这桌点的各种串端上来了。

　　串放到桌上后谢言就没再说过话，低头吭哧吭哧地撸串撸的异常投入，跟饿了三天似的，池郁也没出声，不过吃的比谢言斯文含蓄那么一点点。

　　吃到一半谢言突然站了起来，一声不吭抬脚就往外面走。池郁举到嘴边的串停下了，看着他的背影“哎”了声，谢言脚步没停，朝后伸出五根手指头。

　　池郁愣了下。

　　我去撒尿五分钟后回来？

　　应该是这个意思吧。

　　池郁掏出手机给他掐了个表。

　　五分钟后谢言还真就回来了，不过不是去撒尿，而是去打包吃的了。

　　池郁等他把三个打包盒从塑料袋里拿出来放到烧烤桌上，才看清是两盒炒面和一盒炒米粉。

　　“这么多能吃完？”池郁问。

　　“买的时候算你份了，”谢言把其中一盒炒面打开推给他，“炒面一人一份，炒米粉一人一半。”

　　池郁很认真地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胃，说了句：“我半份炒米粉吧，吃不下了。”

　　谢言抬头有些错愕地看着他：“你饭量不是挺大的么，那么大一碗牛肉面都吃的下。”

　　“饭量又不是死的。”池郁说着把筷子伸到炒米粉的碗里，一筷子夹走半碗。

　　“行吧。”谢言低头呼噜起炒面，吃了一口后激动地嗯嗯起来，指着面冲池郁说，“哎，这个真好吃。”

　　“两碗，够你吃。”池郁说。

　　“你尝尝，”谢言顺手把自己面前这碗炒面推给他，完全忘了就在一分钟前他已经把一整份炒面拿到池郁面前了，“不骗你，真挺好吃的。”

　　池郁看着他，举着筷子没动。

　　“尝尝啊。”谢言也看着他，催促了一句。

　　池郁在心里叹了口气。随后从他碗里捞起一筷子面送进嘴里，发现谢言还真没夸张，确实很好吃。

　　“哪儿买的？”池郁问，伸手又夹了一筷子面。

　　“就前面直走，右手边有个推小推车的大妈，米粉炒面都搁她那儿买的。”谢言说话的时候手也没闲着，学池郁的样子一筷子夹走半碗炒面，搁自己面前的一个盘子里，话还没说完就吃了起来。

　　“待会吃完去问问大妈，出摊地点是不是固定的。”池郁把剩下半碗炒面端自己面前。

　　“嗯。”谢言抽出嘴应了声。

　　池郁本来已经八分饱了，结果吃完半碗炒面和米粉不仅没有撑，感觉还能再吃点，于是他又出去打包两份炒面。

　　和谢言一人一碗炒面吃完后两个人都明显撑了，瘫在椅子上半眯缝着眼，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半大小子，吃垮老子。”池郁看着桌上一堆残羹冷盘，顺口说了句。

　　“大儿子，”谢言也顺嘴接了句，“叫爸爸。”

　　池郁撩起眼皮看他：“靠，现在脑子转的倒挺快。”

　　谢言乐了两声：“吃饱喝足，智商一百八。”

　　说完两个人又是一阵发呆。

　　“哎，池郁，”过了片刻谢言问他，“你有没有觉得我挺……”说到一半突然想不起来用什么词来形容了，皱眉想了两秒才继续，“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