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装了摊牌了》风未定

14、第十四章

　　“说说吧，”老李阴沉着脸，往谢言脸上瞅瞅，又往池郁脸上扫扫，“你俩是唱哪一出呢？”
　　没人回答。

　　老李挺有耐心地在旁边来回踱步，等了会儿发现还是没人开口，于是开始点名：“谢言，你先说。”

　　谢言被点到名挺无语的，抬头郁闷地看了眼老李，叹气道：“就你听到的那样。”

　　“你抄他的还是他抄你的？”老李又问。

　　“都有。”谢言说。

　　“合伙是吧？”老李压住怒火点了点头，两个不知轻重的兔崽子，当着全校老师和同学的面就敢这么胡闹，眼里是没一点儿纪律！

　　“你们两个，从今天开始，每天放学后滚去办公室把你俩这检讨抄一遍再走。”老李可能实在是忍不住了，声音忽然高了起来，“写个检讨都抄！全校找不出比你们更猖狂的了，你们是想退学还是想被记处分啊？啊？”

　　老李被气的脸都涨红了，但他不想把气出在学生身上，调整了一下情绪，说了句：“明天把家长叫来。”扬长而去。

　　谢言对挨骂和挨罚都没太所谓，受奶奶的熏陶，骂的多难看他都能左耳进右耳出，何况老李这都不能算骂。

　　但是当听到老李最后说请家长时忍不住皱了皱眉。

　　突然就很烦。

　　他能请来什么家长。

　　从小到大奶奶从来没管过他上学的事，他没上过幼儿园，上小学还是他主动提出来并在和奶奶斗争了一个周后才获得的资格。

　　奶奶连他现在上几年级都不知道。

　　来学校见老师？不够耽误她去小公园遛弯的。

　　池郁从被留下到现在，一直没什么反应，此刻脸上依然是万年不变的冰冷表情。

　　谢言没理他，一个人径直往教学楼的方向走去。

　　回到教室刚坐下，书包里的手机就连着振动了几声，谢言没管，懒得拿手机。

　　后背靠在墙上看着黑板发愣。这节课是生物课，又是那个温吞内向的女老师，姓什么来着？

　　第一次来上课时她好像介绍了，但谢言没记住。

　　就叫她温老师吧。

　　不知道是不是刚刚的动员大会起了效果，这会儿班里挺安静的，没什么人捣乱。温老师有点儿受宠若惊，讲课的时候能看出来有些慌乱。

　　池郁在谢言进了教室后十分钟才回来，中间这段时间不知道干嘛去了，谢言也没问他，只是在他坐下时转头瞥了他一眼。

　　下课铃响的同时，谢言的手机又振了下，他掏出手机看了看，看到刚收到的这条消息有些意外，是那天雷阵雨加他微信的学姐发的。

　　-学弟，原来你叫谢言啊。

　　-加了微信一直没说过话，我叫林任之，算正式认识啦。

　　看来他和池郁这次在三中算是出名了。谢言戳了两下手机屏幕。

　　-嗯。

　　回完学姐，又点开张皓的头像，他一连发了四五条，内容简单概况就是先表达疑问，然后震惊，最后关怀一下。

　　本来不想回，烦，犹豫了会儿，最后还是回了条：还活着。

　　刚发出去对话框里就蹦出来一个拥抱的表情，几乎是同时和他那条一起蹦出来，耗子这手速真他妈绝了。

　　应老李要求，下午放学后谢言和池郁去了办公室。

　　虽然是放学时间，但大部分老师都没下班，不少老师在忙着改作业或者准备明天上课的内容。

　　老李不知道从哪儿找出两张凳子，往角落的墙根上一放，让谢言和池郁蹲地上面朝墙抄检讨去。

　　谢言一开始是抄五分钟换一下重心，后面基本是抄一分钟就得换一下重心，这个姿势太废腿，一会儿不换重心腿就麻了。

　　在他再次正要把重心从左腿移到右腿上时池郁突然侧过头看着他，脸上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你在扮演不倒翁？”池郁余光瞥见他隔十八个字就要晃一下，而且频率还有加快的趋势。

　　从操场回来他和池郁一直没说过话，这还是第一句。谢言看了他一眼：“你腿不麻？”

　　“不麻，”池郁说，“你……”

　　“想说我蹲的方式不对？”谢言打断他，说完眼神就往下瞥过去，池郁的蹲法就是最普通的那种下蹲，放重心的那条腿抵着屁股，另一条腿膝盖朝上。

　　蹲着也能看出来他腿挺长。

　　池郁想说什么又没说，可能是想到上次教他如何走路不甩水的后果，于是决定还是放弃教他如何蹲不费腿。

　　谢言又换了轮重心，忍不住好奇地问池郁：“你真不麻？”

　　“麻。”池郁说着也换了下腿，“没你这么严重。”

　　好在老李让他们抄的是池郁那份八百字的检讨，抄检讨花的时间再加上老李检查检讨时顺嘴又训了一通，前前后后差不多一个小时才结束。从办公室出来谢言感觉走路都轻飘飘的，脚踩不到实处，两条腿用不上劲。

　　谢言扶着走廊一侧的墙一瘸一拐地往楼梯处走，还好现在走廊里没什么学生了，让别人看见他这走路姿势，还以为老李把他腿打折了呢。

　　池郁单肩挂着书包，慢悠悠地走在后面，谢言是靠墙走的，旁边的过道能容两个人并肩通过，但池郁并没有越过他。

　　“躲后面看笑话呢？”谢言脚步没停，突然开口问了句。

　　“走前面怕刺激你。”池郁说，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笑。

　　靠，果然是在幸灾乐祸。

　　“赶紧的，”谢言说，“最好能一秒钟跑下五楼，刺激死我。”

　　“靠，”池郁快走两步跟上他，转头看了他一眼，“你没因为这张嘴被人抽过么？”

　　“你是不是挺想抽的？”谢言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他。

　　“我并不是很想。”池郁说，“但是你挺想让我想的。”

　　谢言皱着眉一脸烦躁地瞪着他，没说话，瞪了几秒后转回头，走了这么久他的腿已经好了，甩下池郁大步下了楼。

　　你挺想让我抽你的。

　　这话听着跟他有自虐倾向似的。

　　不知道池郁是从什么神奇的角度看出来他此刻想找人打一架。

　　谢言离校门口还有五十米就看见张皓蹲路边划拉手机，不知道是和谁聊天还是看沙雕段子，笑的嘴都豁开了。

　　“起来！”谢言朝他后腰上踢了一脚，“我对这姿势应激。”

　　“靠，拉肚子啊？”张皓站起来的同时顺手把手机塞兜里了，“茅坑蹲久啦？”

　　“在老李办公室蹲了快一个小时，”谢言说，“我现在听见蹲这个字就腿疼。”

　　“靠，老李变了，居然会体罚学生了。”张皓装的一脸语重心长地看着他说，“言哥，我不在你受苦了。”

　　“啊，”谢言配合他，“打算怎么补偿我啊？”

　　“卤肉店买俩猪蹄给你补补。”张皓说。

　　“靠，”谢言乐了，“俩猪蹄就想打发我啊？起码俩肘子。”

　　“肘子先欠着，不还得蹲几天呢嘛。”张皓说。

　　这话太扎心了。

　　谢言和张皓边走边有一搭没一搭的闲扯，谢言一想到明天请家长的事就烦躁加暴躁加郁闷，话都不怎么想说了。

　　张皓今天特意等他一起回家，估计是想安慰安慰他，但看他没什么劲头，也就没怎么找话题。

　　他俩下了马路牙子正要过马路时左手边有人“哎”了一声，可能是因为今天心情不太好，反应都慢了半拍，谢言听到电动车急刹车后的刺耳声时依然站着没动。

　　“操，言哥！”张皓挺大声地喊了一声。

　　下一秒电动车擦着谢言的腿撞到马路牙上停下了。

　　谢言被张皓那一声喊惊醒后余光刚瞥见左边冲过的电动车就被撞了，他慢半拍的神经在被撞后才做出反应，被这一系列的惊吓吓的原地蹦了下。

　　蹦的还挺高。

　　池郁两条腿撑在地上，看着谢言啧了一声。

　　他这一声“啧”挺巧妙的，什么都没说，瞬间就让这一片的气氛变得有些剑拔弩张。

　　撞了人还啧，啧你妈。

　　“没事吧言哥？”张皓狠狠瞪了池郁一眼，转过头来看着谢言的腿问道。

　　谢言动了动腿感受一下，除了被蹭到的地方有些疼，其他都还好，应该没什么问题。

　　“腿没事儿吧？”池郁也看着他的腿问了句。

　　虽然没来得及完全避开谢言，但车子刮蹭过去的力度他是知道的，除了蹭破点皮，不会有太大问题。

　　所以问的时候语气在谢言听来就挺……敷衍和欠抽的。

　　“有事！”谢言语气挺冲地说。

　　找事？池郁在心里叹了口气。

　　“带你去医院？”池郁刚说完，下一秒就瞪着冲过来的谢言“操”了声。

　　电动车本来就靠路边停着，谢言一脚踹上去电动车往前猛地窜了下，狠狠撞在马路牙上。

　　“你他妈有病么？”池郁从电动车上跨下来，一只手扶着车把保持车平衡，拧着眉看着谢言。

　　“你他妈说谁有病呢！”谢言脸阴的能滴水，“你先撞我的还是我先踹你的！谁他妈有病？！”

　　这个路口赶上上下班高峰期还有点人，现在早过了下班的点儿，除了他们三个，就是偶尔飞驰过去的一两辆车。

　　完全不需要担心吼这么大声会引来乌泱泱的看热闹人群。

　　“我是故意撞你的吗？”池郁说，“你他妈是故意踹我！”

　　“我他妈踹你了么，我那是踹车！”谢言吼完又重复了遍，“踹车！”

　　“不讲理是吧，”池郁脸色也阴沉下来，“你就说你是不是想打架？”

　　谢言听到他这句话火气更大了：“什么叫我不讲理，你撞人了不会说声对不起啊！你啧什么啧，你他妈再啧一个试试！”

　　“操！”池郁低声骂了一句，骂完冷着脸把电动车支在路边，看样子是要打算动手了。

　　张皓立刻警惕起来，朝谢言面前站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