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装了摊牌了》风未定

12、第十二章

　　林越举了一下手，自然又随和地跟池郁打了声招呼：“你好，我叫林越。”

　　他这种打招呼的方式不过于正式又不显得敷衍，往往会让对方对他的第一次印象挺好。

　　“池郁。”池郁说。

　　林越打完招呼又把视线移到谢言脸上：“画室暑假挺忙的，你暑假还有时间去兼职么？”

　　“学校统一要求补课，三周，暂时去不了了。”谢言说，“林哥，不好意思。”

　　“补课啊。”林越沉吟了一会儿，“行吧，那我再招个兼职工，你有时间能来帮忙就说一声，毕竟画室的工作你也做熟了。”

　　林越说完又笑着开了句玩笑：“好几个小姑娘还是冲着你才一直坚持去画室的，你要不来了她们该集体找我退费了。”

　　“那倒不至于。”谢言笑了笑，“谢谢林哥，我补完课应该就能过去。”

　　“好，再联系。”林越看着谢言说。

　　“嗯。”

　　等林越走远后谢言才看向池郁，把之前说了一半的话说完：“明天见。”

　　“嗯，”因为路灯车灯的缘故，四周并不是一片漆黑，少年人单薄挺拔的身姿隐在一片浅淡的黑雾里，看着更显清冷，“明天见。”

　　和池郁分头后，谢言沿着马路找到辆共享单车，手机扫码后一路飞驰回了家。

　　按照惯例，走进房间后下一步动作就是把自己扔床上，谢言在后背即将砸到床上时突然惊恐地喊了声操，紧接着腰腹一个上摆，随后就听见一声闷响，后背重重砸到床上。

　　并没有出现想象中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弹下来的帅气场面。

　　“靠！”谢言慌乱中又在床上蹭了几下才“嗖”地弹到地上，扭头看到床单上果然被他蹭上了一滩泥巴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他妈……”骂到一半突然就骂不下去了，他扯着衣服扭头往后瞅，看到外套一整个后背上都是干了的污水印和泥巴，他居然穿着这玩意儿去吃了一顿饭然后又在大马路上骑了二十分钟的自行车！

　　池郁个傻逼也不知道告诉他一声！

　　把床单连同上面的毯子一整个卷起来，直接拎着扔洗衣机里去了，又去厕所拿盆接了点儿水，把池郁的外套扔里面搓了搓，泥土搓掉后，连着身上的短袖裤子一起扔洗衣机里了。

　　冲过凉水澡感觉通体舒畅，谢言搓了搓脸，坐在书桌前从地上捞过书包，打算看看今天的作业多不多，再决定几点开始写。

　　捏着书包底把课本试卷笔全倒到桌上，刚要把书包扔一边儿去就听见外面奶奶的声音。

　　“才回来啊，”语气还是一贯的阴阳怪气，“整天就知道跑外面玩，也不知道帮家里干点活。”

　　没听到谢辰的声音，不知道是压根就没开口还是声音太小，过了几秒奶奶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哑巴嘛？天天就拿个眼珠子瞅人！”

　　看来是没开口。

　　“厨房给你留了饭，”爷爷出来打圆场，“去吃吧。”

　　“一个不说话，一个张嘴就放屁，闭嘴看你的电视……”

　　接下来不出意外就是各种骂人的脏话了。

　　谢言懒得再听下去，从抽屉里扯出耳朵戴好，用手机打开了音乐播放器。

　　从书架上拿过一本崭新的软皮本，摊开打算先把检讨写了。愣着酝酿了半天，回过神清了清嗓子，捞了支笔开始写。

　　“尊敬的校领导、各位老师、同学们，大家好，我是高二十二班的谢言，此刻之所以站在这里，是因为我违背了校规校训——逃课。逃课是一种很不对的行为，我深刻地意识到了自己犯的错误，并时刻提醒自己，一定要遵守校规班规。”

　　谢言写到这儿捏着笔顿了片刻，靠，突然发现进行不下去了。

　　反思完自己的过错，下面还要说点什么呢？

　　没什么要说的了吧。

　　可是老李规定要三千字，三千字啊！四页纸！

　　话痨都不一定能凑够这个数。

　　啧。

　　对了，问耗子啊，他一话痨兼文科生，怎么把他给忘了。

　　谢言直接一个语音通话甩过去。

　　“喂言哥。”张皓接的很快，嗓门挺大地叫了一句。

　　“耗子，你能就一个主题写三千字么？”谢言上来就直接问他。

　　那边张皓停了两秒才说话：“言哥，这个主题是不是就俩字？”

　　“啊，”谢言笑了声，“真聪明。”

　　“下个周一全校开晨会，我们老班已经通知了。”张皓说，“老李让你提前写检讨了吧？”

　　“嗯。”谢言慢条斯理地应了声，“我就指着你给我出招呢，怎么才能就逃课这俩字写满三千字。”

　　“靠，挺难。”张皓啧啧了几声，“对了言哥，我这儿有笔芯，明儿我给你送几支，这笔芯挺顺滑的，写字手感贼好。”

　　谢言想抽他。

　　“要不，我问问别人？”见那边谢言一直没说话，张皓终于意识到自己又跑题了，赶紧补救，“这就去问，待会儿打给你。”

　　挂了电话，谢言出去倒杯水的功夫，再回到房间张皓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言哥，问好了，”张皓说，“你要不拿个笔记一哈。”

　　“说你的！”谢言说。

　　“哦，好，听着啊，”张皓清了清嗓子，“首先，先就自己犯的错进行阐述和反省，注意这一部分一定要情真意切，感情真挚，不能给人一种你还不服气的感觉……”

　　感情真挚？

　　听到这个词谢言眼前立马闪现出一个小时前池郁眼泪汪汪要抱他大腿的动作。

　　啧。
　　人不可貌相。

　　等等，人不可貌相好像不是这个意思吧。

　　那是反差萌？

　　“言哥？”对面一点动静都没有，张皓忍不住叫了一声，想确认一下谢言还在不在听。

　　“继续。”谢言回过神。

　　“嗯，其次就是表忠心，你以后会如何如何规范自身行为，如何如何做一个积极向上的好青年。再者就是谈一下你的理想和目标，你想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并怎样为了这个目标奋斗，最后就是感谢一下学校的栽培和老师的辛勤付出。”

　　“如果这些还凑不够三千字，你就再说一下以后工作的事。”张皓大气不喘地说，“反正内容积极向上正能量就可以了。”

　　“这他妈谁想出来的？”谢言震惊了，“这么有才！”

　　“人想出来的呗，”张皓难掩得意的乐了两声，“我问我们班一个同学，她给出的主意。”

　　“行吧。”谢言也没多问，夸了句，“牛。”

　　“言哥，你今天先捋一下思路，先别写。”张皓说，“我明天给你送笔芯你再写。”

　　真够执着的。

　　“嗯。”谢言说。

　　挂了电话，谢言仰靠在椅背上，用手从前往后梳了几下头发。

　　就这样仰着头瞪着天花板瞪了两分钟，把本子翻到最后一页，拿笔在上面写了一行字。

　　反省——规范——目标——理想——感谢

　　谢言盯着这行字看了片刻，用笔把理想圈了起来。

　　这一块交给池郁写。

　　第二天大课间休息，谢言刚趴桌上打算睡一会儿，就听见张皓的声音从走廊一头传过来，从听到他的声音到他的人出现在桌边，足足过了五分钟。

　　特别像小媳妇回娘家和七大姑八大姨挨个打招呼的场景。

　　“言哥……”

　　“放下可以走了再见。”谢言打断他。

　　“谢谢呢？”张皓没有要走的打算，用脚勾了张凳子坐下了。

　　“谢屁。”谢言趴桌上没动，声音有些闷地说了句。

　　“以后你儿子就叫谢屁。”

　　谢言蹬了脚他的凳子：“我儿子是你”

　　“靠。”张皓被蹬的晃了下，坐稳后从裤兜里掏出盒笔芯，揭开纸盖从里面抽出一撮笔芯扔他桌上，“够你用一学期了。”

　　他从进来就没看到池郁，可能上厕所去了。谢言忙着睡觉没空理他，他也没走，掏出手机一个人玩起了游戏。

　　谢言被游戏特效音烦的想打人，就在他要爆发的时候旁边突然没声了，他纳闷地露出只眼睛，看到张皓瞪着池郁愣住了。

　　池郁不知道认没认出他，没什么表情地扫了他一眼，在凳子上坐下后也趴到桌上睡了。

　　张皓盯着谢言露出来的那只眼睛，用口型说：“这么拽？”

　　谢言闭了闭眼睛，表示是的就这么拽。

　　张皓又往池郁后脑勺看了眼，冲谢言指了指门口，意思是撤了。

　　谢言看到他犯怂的样子有点儿想笑，没忍住勾了下嘴角，把眼睛藏好摆摆手，示意他快撤。

　　上课铃还差两秒没结束就听讲台上有人咳了两声清嗓子，不用看也知道这节课是老李的数学课，这是他上课前的小习惯。

　　谢言从桌肚里抽出数学课本摊开，又从书包里拿出写检讨的本子。

　　把他现在这支黑笔的笔芯拿出来，换成张皓给的笔芯，拧紧笔头后在纸上划了几道，确实比他的笔好用多了，出墨很流畅。

　　谢言盯着他昨天晚上写的那段检讨默读了两遍，最后还是决定保留，后面再展开详细阐述一下这段话，既显得态度端正诚恳，又能多凑点字数。

　　刚写了两行就听旁边有人笑了一声，谢言抬头看过去，发现池郁正盯着自己面前的本子。

　　“靠，”谢言瞪着他，“笑什么？”

　　“没什么，”池郁嘴角的笑还没退干净，“就是没想到，你凑字数的手段能这么高明。”

　　“三千字，”谢言说，“搁你你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