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和尚捕鱼记》雀食蟀

4、青州(四)

　　“醒醒，醒醒。”明言用手轻轻拍了几下男孩的脸，但还是没有任何反应。赵知煦被明言的声音吵醒，见明言又拉回一个人：“怎么来了一个又来一个啊？你是嫌我们人还不够多么？“

　　“先别说了把人救活再讲。”明言摁着男孩的胸口，想让男孩把呛到的水吐出来。赵知煦虽然嘴上不情愿但还是帮着明言一起摁了来。

　　明言趴在那人的胸口听着他的呼吸，等了半晌，地上的人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赵知煦累得直喘粗气：“都这么久了，还是没有反应，怕是已经......\"话还没说完，男孩突然猛烈地嗽了几声，吐出几口水来。明言见状将他扶起，用手拍着他后背，男孩又吐了几口，虚弱地睁开了眼睛。

　　“明...言哥哥？”他说话声音太弱，赵知煦趴着勉强听出了几个字：“他叫你【明言哥哥】？啊，明言你们两个认识么，你哪里又认识了个这么长相清俊的弟弟？”

　　那男孩阖着眼眉头紧锁，虽还是个小孩面庞，但从他的眉眼中中却能看出长大后定是俊秀端正的样貌。

　　明言摇头：“这人我从未见过啊。”

　　“他都知道你的名字，怎可不认识你，这满山大雾地也不知怎么来的，看他衣着古怪，还是小心为上。”赵知煦端详着躺着的那位：“得，没说几句话又晕了过去。”

　　明言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与赵知煦，“你是说他被雷劈了？”明言点头：“亲眼所见，我看这孩子也不像是坏人，外面下着这么大的雨，再赶他出去怕他也是撑不过今晚去，暂留他一晚吧，我看着你先去睡。”

　　赵知煦挠了挠头丢下句随你开心，又躺去了石板上。明言找了块男孩附近的石头打坐，没成想那男孩一会儿像做了噩梦似的呓语，一会儿嘴里又喊渴。弄得明言又是为他抚背又是找树叶喂他水给他吃，这样来回折腾了三四次，天也渐渐地亮了。

　　赵知煦打着哈欠：“这小鬼怎么还没醒啊？”明言有点睁不开眼睛：“是啊。”赵知煦抱着巧儿往外洗漱：“巧儿我们走咯，你明言哥哥昨晚又捡了个小孩，不要你咯。”

　　巧儿听了挣脱着下来，她睡的小辫松松歪歪，对着明言：“什么小孩啊，明言哥哥，知煦哥哥说的是真的么？”赵知煦在一旁努了努嘴，巧儿跑过去看了眼地上的男孩子：“哦，这位哥哥我认识啊。”

　　明言惊讶地望着巧儿：”巧儿你如何认识的他，是你家中的亲眷么？“

　　巧儿摇头：”他是我的好朋友啊，我们昨天还在一起玩儿呢，明言哥哥你也认识他呀。“赵知煦搂过巧儿：”巧儿，撒谎的小孩儿哥哥不喜欢哦，你昨天明明一整天都跟我呆在一起，你可是又在胡说？“

　　巧儿有些急了：“我没有撒谎，昨天你还让我给他带东西吃了。”

　　“那你倒是说说我让你给他带什么了？”

　　“馒头。”

　　“馒头？你说他喜欢吃馒头？”

　　巧儿点头如捣蒜。

　　赵知煦转头望向明言：“我想起来了，昨天让她去池塘那用馒头喂了那鱼了......\"

　　巧儿蹲着靠在赵如煦的怀中：”猜对啦，他是池塘里的小鱼哥哥啊。“巧儿嗅着小鼻子：”你们真笨，难道闻不到小鱼哥哥身上的味道跟池塘一模一样么？“

　　被巧儿提醒，明言俯下身去，果然，在那男孩身上闻到一股清甜的泉水味道还带着一丝池边兰草的味道。明言半信半疑或许是跌入池塘沾到水才会有气味的缘故，但仔细看来，这孩子银发，白纱袍，下身着了条淡蓝色丝绢裤倒是跟那条蓝尾鱼有有几分相似。

　　此时，那男孩手指抽动了一下，缓缓睁开了眼睛，黑色的眸子透着一股天生的冷意。

　　见身旁三人盯着他似乎没有过于惊讶，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又举起双手看了看，扯出自己的衣裳端详了一番，倒是好像对自己的样子不太熟悉。

　　明言看着他：“你...认识我们？”

　　那男孩点点头，嗓子有些沙哑：”恩，认识，你是明言......哥哥。”

　　“那他们两个呢？”明言又问。

　　“你是巧儿，你是明言的朋友。”男孩言简意赅。

　　巧儿点点头，伸出小手握了握男孩：“你好啊，小鱼哥哥。”

　　赵知煦咽了下口水：“所以说，你真的是我们从宝华寺带回来的那条...鱼？“赵知煦特意加重强调了一下最后的那个字。

　　“恩。”男孩被围着，感觉气氛有点诡异。

　　赵知煦缓缓转头望向明言，虽然如此，明言还是询问他：“那你现在身体感觉如何？”

　　男孩试着站了起来：”好像没什么大碍了。只是...\"

　　“只是什么？”赵，明二人异口同声。

　　“这里饿了。”那个男孩指着肚子。

　　男孩倒是不挑食，只是食量大得惊人，三口一下便把个果子吞进了肚，不一会儿就将赵知煦昨日备的三四天的口粮吃了个精光，赵知煦偷偷将两个果子藏进衣袖：“你莫不是一个月没吃东西了？”

　　男孩有些脸有些红，放下手中的果子慢慢嚼着嘴里的东西：”我也不知为何，肚子总好像填不满似的。“

　　明言去洞前的池塘检查，果然那条小鱼消失不见了，他回洞朝男孩问：”既然你说你是宝华寺的鱼，想来你定认识寺中之人，我且问你，宝华寺中明字辈大师兄名唤为何？“

　　“明诚。”

　　“二师兄呢？”

　　“明宜。”

　　“三师兄呢？”

　　“明真。”男孩望着明言：“四师兄明信，五师兄明原......\"

　　男孩果真一字不差地将明字辈的师兄全都讲了出来，末了还加上一句，住持是净智方丈。

　　“那他们都长什么样子？”赵知煦还是不甘心地追问。

　　“大师兄方脸剑眉，一脸正气，二师兄高高瘦瘦鼻尖有颗痣，三师兄喜欢看书，有次还将书掉到了莲池中，他一下子跳了进来把我们都吓得不轻，七师兄不喜欢喂鱼，说是我们有股腥味他闻不得。”男孩眨着眼睛：“还要我继续说么？”

　　明言心中一惊，男孩不仅对寺院中的事件件了如指掌而且有些连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他居然也能说得出来。

　　明言想起在寺中经常跑去莲池一个人自言自语将心事说与小鱼听，吓得一下子咳了两声打断了男孩的话：“那你今后什么打算？”

　　男孩不解，赵知煦简明扼要：”再过两天我们就要离开皇城了，你如何打算？“

　　男孩低头想了半天，抬起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明言：“你要带我一起走么？”

　　“你愿意同我一起？”

　　“愿意。”

　　巧儿拍着手：“太好咯，太好咯，巧儿又有一个新朋友了，我们一起去吧。”

　　男孩喉咙有些紧：“走去哪儿？”

　　“当然是去找吃的了，存粮都被你吃光了，难道想饿死我们么？”赵知煦打量着身上挎的布袋：”这次应该够大了。“

　　巧儿牵起男孩的手：“小鱼小哥哥，我们出发啦。”

　　明言叫住男孩：“你可有名字？”男孩摇头。

　　明言走到洞口，下过雨的山里泛着新绿，那方池塘旁的几株兰草滴着水珠，一股幽香扑面而来：“既然你幻化于这兰草从边，山中泉水淙淙。“明言负手身后，背后是一片新绿：“兰淙，如何？”

　　男孩轻声复述道：“兰 ，淙。”好似得了个珍贵的宝物，他又念过一遍：”兰淙。“

　　巧儿绕着兰淙打转：”小淙哥哥，小淙哥哥......\"

　　明言笑笑：“快去吧，别耽误了时辰，晚上我们还有事要办呢。”

　　三人点头，遂往后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