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恋爱中》梦曲人未散

4、顾墨

　　------A城南华南居

　　回到了家的墨亦打开了灯，屋内的一切都布置的刚刚好，暖黄的灯光让人倍感温馨。

　　只是这样大的房子，一个人住起来还是有些空旷。

　　顾予当初买这个房子的时候也是考虑到了墨亦想学法的感受，所以这里虽然离顾予工作的A市人民医院有些远，但却离市图书馆很近。

　　墨亦在沙发上坐下，脑子里又回想起来今天陶艺小护士所说的‘他’。

　　“这份爱不需要您接受，我早都做好了这种准备。”陶艺轻笑一下:“您很好，只是平常时间应该要多笑笑，平常的您看起来真的太不快乐了…”

　　不快乐？

　　墨亦并不知道这个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小家伙在外面是什么样子的，更不知道高考过后为什么他执意要学医。

　　好像那个少年在不知不觉中长大了，也成为了别人眼中的目标与希望了。

　　只是墨亦仔细想来，自从他回来的那一刻起，顾予的笑容好像是开始慢慢变少了，就连平常的笑容也好像也是勉强出来的。

　　只是他自己都没有发现这个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少年也渐渐有了烦恼和忧愁。

　　“难道…他在骗我…”

　　不知为何，墨亦总觉得这个事情有些蹊跷，因为在‘他’的世界里墨亦曾消失过一段时间。

　　那时的墨亦突然变成了一团光，向着意识海奔去，到了那瀑布后面的意识城，从头一开始的小格子醒来才停止了。

　　墨亦左右看看:“意识海…我又回来了？！”

　　这个是墨亦原来的住所，与他‘在外’的复式楼房不同，这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单人房:四面白色的墙体支撑着房间的主体支架;而单调的不能再单调的单人床就摆在角落里;玄关左边就是衣帽间，不过也就是形同虚设;而右边就是只有一个洗手台状的清洗身体的物体。

　　洗漱间十分拥挤的格局令墨亦十分不爽:“看不起谁呢，我好歹在外面的还是大浴室，那浴缸还能容下三个人呢！”

　　可是任凭墨亦怎样去‘抗议’着，这个房间里也没有人去应答他。

　　空旷的房间内只有墨亦的心跳声在回荡着，在没被顾予唤醒前，像墨亦一般的意识们就只是在独属于自己的狭小的空间里度过一天又一天。

　　有些意识甚至这一生都没有机会表现出来属于自己的那个代表的情感便随着身体主意识的消散而宣告终结。

　　所以当墨亦出来后便一直想学法，想要保护好这个怯懦的主人格，而要好好保护好这个弱小的主意识的话，学法律是个很好的办法。

　　可是当他又变回了一团意识时，他突然有些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了，会不会再也回不去了？那个弱小的如一粒蚂蚁的主意识会不会哭？自己是不是再也保护不了他了？

　　万幸的是，在三年以后顾予又一次唤醒了他。

　　“你醒了？”在墨亦眼前的是另一个光团，仔细辨认才勉强认出来这个意识是顾予。

　　墨亦没好气的抱怨:“你来干嘛，我已经把控制权完完全全还给你了。”

　　顾予却没有了往常的怯懦与胆小，只是十分平静的说出:

　　“回来吧，就当陪着我。”

　　听到这里的墨亦更加生气:“合着那么久没来找我，如今开口的第一句便是让我回去！你让我陪着你我就得陪着你啊，顾大少爷，我求你放过我，我感觉这样的日子挺好的…”

　　墨亦顿了顿，他的心里依然想回去，他想奶奶、赵姨、还有顾予…但口是心非的墨亦还是狠下心跟顾予说:

　　“…你走吧，我不想回去了。”

　　两个人相对无言，只是三年后的顾予出了奇的不再与墨亦多费口舌，而是直接敲晕了搬回了‘房间’里。

　　直到很多年以后的一个午后墨亦才知道了为了保护自己的顾予不得不将自己藏起来，直到查验正常后才来接自己，不然自己一旦被检测出来会被强制消散。

　　自那以后的他们又回到了原来相安无事的日子里，直到奶奶去世的那天…

　　那时他只顾着想去看那个从小到大关照着自己的人，这个世界上除了顾予，也就只有奶奶知道墨亦的存在了:“阿亦，你慢点跑，奶奶追不上阿亦了。”

　　奶奶笑起来眼角的皱纹都会加深许多，只是渐渐的这个曾经追着墨亦奔跑的老人也渐渐腿脚不太灵便起来。

　　所以那时的顾予想学医，为奶奶医治腿疾，从小到大顾予没有一件事情不听墨亦的，可只有选学院的时候，他任性了一回。

　　自此便是对着些枯燥无味的书籍，在图书馆里一遍遍看着，要不就是去校内体育馆内健身，找了许多老师教自己各种技巧，直到大三那年去实习，遇见了人生中第一次医暴…

　　“郑医师，您没事吧！”小护士跑来询问，而那位姓郑的医师眼角发紫，被人推倒了地上，腿上的旧伤也又复发，与那个平常严肃的形象重叠起来，显得十分可怕。

　　而打人的家属仍不依不饶，带头打人的大汉嘴上依然向着他们叫嚣着:“他治死了我儿子，我没让他偿命就不错了！”

　　“他这样的人就活该下地狱！”

　　一旁的女人也泣不成声，眼泪流淌不止，嘴里也是破口大骂:“你们医生不就是一群道貌岸然的家伙吗！收了那么多钱，你们就是这样救我儿子的！你们这群混蛋！”

　　女人声嘶力竭的嘶吼着:“你们这群混蛋！还我儿子啊！我的儿子啊，呜呜呜…”

　　听到动静的顾予才查完房回来准备回办公室里，看到这种场景时，冲了上去，挡在他们的前面，他认识这家的家属，人近中年就一个儿子，可惜儿子逼急了竟动起了了结自己的念头。

　　人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因为失血而意识不清，需要立即进行手术与供血，只是可惜，在手术开始后，男孩就因为心率失衡而出现休克反应，尽管尽力医治，却也无力回天了，那个鲜活的生命离开了。

　　郑医师出来宣布死亡消息的那刻，男孩的父母就已经抓着郑医师的衣襟，不可置信的表情定格在他们的脸上，却终究放开了手，看着那个被推出来的男孩，他们却还是抱着最后的一丝希望，慢慢揭开了那块盖在脸上的白布，揭开的一瞬间，男孩的母亲哭了。

　　后来他们带着‘儿子’回了家，本以为这件事就此翻了篇，却没有想到今天才是这场闹剧的高潮。

　　可医者仁心，怎么是他们不想救啊，只是回天乏术了，对于他们也无可奈何啊。

　　想到这里，顾予叹了口气，开始向病人家属解释:“我们已经尽全力抢救您的儿子了，只是手术本来就是有危险的。”

　　顾予又深呼吸了一口气，调整好情绪又说到:“而且你们也签了手术风险同意书，我们也真的尽力了…”说到这里，顾予背过手去，给小护士提醒报警，小护士这才反应了过来，将郑医师安顿在办公室后，拨打了警察局的电话:

　　“喂？是警察局吗？我们医院发生了医闹…”

　　但顾予这边的场面却并不怎么乐观，与病人家属对峙许久后，病人家属感觉自己占不到上风了，又开始气急败坏起来，握紧了拳头，冲顾予挥来，嘴里也是不饶人:“老子今天就要教教你怎么做人！”

　　一拳挥来，打在了顾予的腹部，顾予踉跄了下，小腹隐隐作痛，可是他始终没有还手，强忍下了想要人格转换的感受，防御着这些拳头如雨点般落下，却不能够还手。直到警察来到的那刻，病人家属仍旧在发着疯，冲进配药室里将全部的试剂打落在地。

　　玻璃碎了一地，那些药物流淌在一起，不知怎的，顾予开始慢慢失去了意识，而晕倒前的最后一幕是病人家属被带走，而小护士一遍一遍叫着自己的名字。

　　再次醒来时，顾予从意识清除舱里醒来。

　　“这是？意识清除舱！”

　　顾予挣扎着想要起身，可是手脚都被绑住，固定在冰冷的意识清除舱中。

　　这些年来顾予隐藏的很好，没有人发现他有着第二重人格，因为在这个世界里，第二意识的存在就是最卑劣的存在，一旦检测出第二人格，就会执行清除意识操作。

　　顾予不知道自己晕倒后到底做了些什么反常的行为，来不及思考，他要将墨亦藏起来，否则这个对于他少时的救命恩人最后的下场便是再也回不来，完完全全的消失在顾予的脑海里。

　　哪怕是意识海也不能把他完完整整复制出来。

　　只是他现在如果想保护墨亦，就只能强制把他遣送回意识海里，等风头过去了之后可能才能将他解放出来，顾予别无他法，于是趁墨亦熟睡的时候，将他又强制变成了意识团。

　　意识剥离的技术尚不成熟，不能打麻药，需要意识一直清醒着，由主意识和附属意识一同承受，从原有状态下清楚感受着分崩离析的感受，如同慢性自杀的过程，折磨的不止身体，还有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