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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   文鹤怜拖着行李箱往前走。
      身旁突然闪过一个踩着滑板的少年,在他面前飞驰而过。迎着光和风,少年蓬松柔软的栗色短发和雪白的衣袂在风中被吹拂而扬起。

      看起来很酷。
      文鹤怜忍不住驻足,看着那个少年滑行了一段距离以后,突然向下蹲伏,做了一个十分炫技的越岭动作,一溜烟就从低矮的花坛横穿而过,然后平稳落地,又再次滑走。

      他家那座小城的广场偶尔也有一些青年在那里玩滑板,可是没有一个像刚才那个少年一样,动作俊逸而洒脱,竟然无端让他生出一丝羡慕的情绪。

      看着少年渐行渐远,文鹤怜收回羡慕的目光继续往前走。

      天气很热,文鹤怜提着行李箱专挑有阴影的地方走。走到售报亭,他不好意思直接找老板问路,准备先礼后兵,买瓶水以后再问。
      正准备掏钱的时候,身旁刮来一阵凌厉的风。

      是刚刚那个滑板少年。

      少年脚步轻健地踩了一下滑板尾部,在文鹤怜还没看清的时候他已经收好了板,滑板直直的立在地面被他抓在了手里。

      隔得近了文鹤怜才看清少年的头发原来不是柔软的栗色,只是在轻盈的日光下有些偏黄,实际上是纯正的黑色,耳际还染着几缕蓝发。
      他上身穿着一件白色衬衫,衬衫没有系扣,就这样敞开,露出里面灰色宽大的T恤,下身穿着一条很赛博朋克的破洞牛仔裤。

      少年下颌凌厉,鼻梁悬直秀挺,右耳还带着一副银色耳钉,耳钉在日光下闪出熠熠白光。
      像日漫里的美少年。文鹤怜暗自咂舌。

      美少年一手抓着滑板,一手捏住手机,上半身微躬,视线在货架上搜寻了一圈以后对报亭老板说,“一瓶北冰洋。”

      “要冰的。”

      老板是一个蓄着胡须,戴着枪灰色眼镜的老头。他眯着眼接过美少年递过来的零钱,从冰柜拿出一瓶澄黄的饮料,“喝完留瓶儿。”

      美少年接过饮料,拧开瓶盖喝了半瓶,然后侧身看向文鹤怜,眉眼轻挑,“我很好看?”
      嗓音是极富少年感的俊朗,还带着点揶揄的笑意。

      美少年突然的搭话让文鹤怜一时间有些怔然,他下意识点了点头。怔愣了三秒之后,他回过神,耳根有些微热。

      他试图狡辩道,“我没看你。”

      他的狡辩十分无力且苍白,“我是...是在看你身后有没有公交车站。”

      说完一声轻笑落在文鹤怜耳边。

      他看见美少年把喝完的空瓶递给老板,然后煞有其事地对他点了点头,“我后边没有公交车站,不过前边再走个一两公里好像有一个。”

      没等文鹤怜开口,他又说,“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带你去,反正我顺路。”

      文鹤怜有些惊讶美少年突如其来的好心,下一瞬,他脸上漾起笑,诚恳又笨拙地说了一句谢谢。

      “小事儿。”

      美少年手里拎着滑板,步伐慵懒地走在他旁边。他看起来很高,比一米七五的文鹤怜还要高一个头。
      阳光穿过树荫的间隙拓在他的脸上,给他镀上了一层暖黄的光。

      “你是来淮海旅游的吗?”美少年问。

      “不是,来上学。”文鹤怜说了自己的学校。

      “哇!好厉害。”美少年不加吝啬的夸奖道,“我以后也想考这所学校的编导系。”

      “唔...难道你还在上高中吗?”文鹤怜看了他一眼,有些惊讶,他的身高属实不像一个高中生的身高。

      美少年突然笑了起来,在轻盈日光下他眼尾的泪痣微微泛光,“我还在读初三。”
      他微微侧头,神情散漫又带有徐徐笑意,“想不到吧。”

      文鹤怜顿时脸颊又热了几分。
      暗自腹诽现在的初中生都是吃激素长大的吗?为什么比他一个大学生都要高,还高这么多?还是说大城市的孩子普遍都这么高?
      文鹤怜心底突然涌上了一股悲凉。他有一种他将会是全班男生中最矮的预感。

      “你以后想当导演啊?”

      “是啊。”他的神情看起来十分认真,脸上那种顽劣的笑也收了起来。

      文鹤怜“哦”了一声,“哦”完又觉得自己的反应是不是有点过于冷淡,他补充道,“你一定会考上理想的院校的。”

      “我在×大等你。”他学着美少年那样煞有其事地对他点了点头,“学弟。”

      美少年又笑了起来,这次笑得前仰后合,笑得文鹤怜觉得莫名其妙。

      两个人说话的同时走到了公交站,文鹤怜有些费力地把箱子提上台阶,然后仰头看着站牌上的车次,仔细搜寻着路线信息。

      美少年问,“你知道要坐哪一趟车吗?”

      文鹤怜指了指站牌,然后从背包里掏出地图,仔细比对了一番,“这趟可以到我的学校。”

      话音刚落,他要等的那趟公交车来了。

      他看着晃晃悠悠终于停稳的车,把行李箱的拉杆按了下去,“我等的车来了。”
      说完朝少年挥了挥手,轻声说了句再见,然后提着行李箱接在人群末尾排着队。

      在要上车的前一秒他突然转头,神情有些紧张,一双清亮的眼睛闪着期冀的光。
      他轻声问道,“我叫文鹤怜。你呢?”

      “方越泽。”

      听到回应,文鹤怜脸上的笑容还未收敛,就被拥挤的人群带上了车。
      随即车门关闭,公交车又晃晃悠悠地开远,来不及说出的道谢扼在口中。

      他有些急迫地把头伸出窗外,看着美少年又踩上了滑板,向着相反的方向滑远。
      逆着光和风,美少年黑色的短发被吹得恣意凌乱。他那一声未出口的呢喃也迎着风消散。

      ——

      文鹤怜是被突兀的手机铃声吵醒的。

      他刚醒,神情有些迷蒙,坐在沙发上缓了片刻后才接通电话。

      电话那头先是传来一阵刺耳又绵长的金属乐声,然后一个声音浑厚的男人“喂”了几声,接着又是一阵嘈杂的说话声,还参杂着几句dirty talk。

      文鹤怜看了一眼来电人,是徐鹭洋,方越泽的兄弟之一。

      嗓子有些干涩,他走到厨房倒了一杯热水,喝了一口才开口问道,“有事吗?”

      “文哥,越泽哥喝醉了,我们几个都喝酒了不能开车,你来接一下他呗。”

      文鹤怜端着温热的茶杯,垂眸看着升起的袅袅热气,嗓音很轻,“地址。”

      “BUSS S.酒吧,A88。”

      挂断电话,文鹤怜走到衣帽间拿出一件薄风衣穿上,又系了一条围巾,然后戴上了粗笨的黑框眼镜,这才出门。

      暮色深邃,天上群星闪闪竞耀,车水马龙的街头璀璨灯光接次亮起。整座城市仿佛是被金钱高高垒砌的日不落帝国,沉浸在一片璀璨奢靡之中。

      半刻钟后,车停在了一家酒吧面前。

      BUSS S.,淮海市最有名的销金窟。明面上就是一普普通通的小酒吧,开在深巷,日落即开始营业,实际上什么腌臜生意都做。有钱人找乐子,“上海名媛”钓凯子的好地方。

      酒吧内充斥着闪耀迷离的灯光,劲爆摇滚的音乐。
      纵情声色的男女跟着强烈的鼓点肆意摇摆放纵,一声声喧嚷狂欢掀翻天。

      文鹤怜把钥匙递给泊车小哥,自动无视那些打量他的视线,绕过人群径直地走向包间。

      他平时不怎么来酒吧,为数不多的几次都是来接喝醉的方越泽。

      方越泽视酒为“缪斯”,除了拍戏以外的时间都泡在酒吧,但也不是每次喝醉了都会让他来接,只是偶尔身边没人的时候会打给他。
      实际上,他和方越泽结婚四年,两人见面的次数却寥寥可数。认真算起来,他们已经有半年没见过面了。

      文鹤怜神情微动,下意识摸了摸无名指上的婚戒。

      戒指有些大,明显不是他手指的尺寸,戴着空了一圈,而且戒指内圈刻着字母——AZ。

      一看就不属于他的东西,但他还是片刻不离戴在手上四年多。

      方越泽不喜欢他戴这枚戒指,可是又没有重新买一枚给他,只是像丢垃圾一样把别人不要的丢给他。方越泽自己也从来没戴过婚戒,甚至对外宣称单身。

      突然一种没由来的倦怠席卷全身。文鹤怜将那枚戒指从手指上脱了下来,放进了口袋。

      意识到自己站在门外的时间有些过长。文鹤怜敛下繁杂的思绪,推开了包间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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