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晴雪》路人痴语

20、第 20 章

　　过年倒数第二天，连胖姐都说她是数着日子过：“明天就除夕了，大家准备好了年货没？”

　　苏琴接到张个人写真单子，在楼下等着客人上门，间隙里听到胖姐的问话，说：“我都备好了。”

　　胖姐不信：“你备好了？那你说说，你备的什么？我参考参考。”

　　苏琴念出一大串：“速冻饺子，三鲜的、荠菜肉的、芹菜肉的，速冻包子，鲜肉的、菜肉的、青菜香菇的，还有速冻……”

　　“停停停，你没买腊肉腊肠啊？”

　　“我没买，”苏琴瞅见人进来，回头笑道，“也不知道在哪买。”更不知道买了之后要怎么做。

　　她笑的太耀眼，胖姐突然之间觉得，告不告诉她在哪儿买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指不定就是自己不想买。

　　她放下收益台的扫描仪，自言自语：“才出社会的小姑娘……我都给忘了。”

　　楼上，苏琴把人领进影房化妆间后，一个人在室内找角度、找镜头。

　　沈鸣倚着门框，说：“需要帮忙吗？”

　　苏琴偏头瞧他：“我倒是想，不过，这样一来提成是不是就要两人分了？”

　　沈鸣嘴角微扬：“这么想来也没错，那还是你多辛劳一上午吧。”

　　苏琴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有闲心来聊几句废话了。

　　她挥挥手：“行，等着吧。”

　　那只手在半空里漫不经心地摇晃两下，别的没看出来，只看到手指的纤细白皙。

　　沈鸣等到客人上完妆出来之后才走。

　　苏琴的悟性很好，天赋也高，自从上次的一点儿心结解开之后，完全可以独立工作，影楼上下对她的业务能力都是认可的。

　　所以，只要不是太紧急，沈鸣一般情况下都会把单子放给她拍。

　　这姑娘对钱的渴望也不是一星半点儿，为了赚钱，能一天马不停蹄的转悠，真要问家里有什么事情发生需要用钱，她却说没有。

　　平时隔着电脑，总能看到隐约一个脑袋晃来晃去，这会儿没人，看上去空荡荡的。

　　沈鸣难得放空脑子，盯着空位置看了半天。他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生活正被一种声音填满，即便这份声音非常柔和，一点儿也不吵闹，但却饱满、不容抗拒。

　　苏琴拍一套照花的时间长，她似乎非常享受花费更多的时间来收货更多的成就感，现在单子不多，时间宽裕，她可以尽情发挥。

　　接近中午，苏琴才拍完出来。

　　楼下的客服送走客人，苏琴踢踢踏踏走过来，脚步声清脆。

　　进门，苏琴便抱怨：“好累。”

　　女生穿着运动服，看上去像刚跑完一千五长跑的模样，额头上有汗，发丝被打湿，沾成一缕。

　　沈鸣随手给她倒了杯茶，推过去：“休息休息。”

　　苏琴抽出纸巾擦手：“我不能休息。”

　　“你、胖姐、耀祖都有一技之长，我却什么都没有，根基不扎实，做什么都不会成功。”

　　沈鸣正觉得这话有些耳熟，瞧见苏琴嘻嘻哈哈捂着嘴笑起来，才明白这不就是标准的奋斗上进小白莲模式，他也跟着笑了：“你一天天的，怎么这么多花样？”

　　苏琴叹了口气，说：“生活不能无趣，浪漫至死不渝。”

　　沈鸣：……
　　沈鸣很服气。

　　隔会儿，楼底下胖姐喊：“楼上两位绣楼小姐，下楼吃饭！”

　　苏琴没忍住，对沈鸣说：“你也变成小姐了，走，姐妹，下楼吃法。”

　　沈鸣跟着她，瞧见她的头发被拢到一起，一根黑色皮筋扎着垂顺在脑后，只有跑出来的细微发丝才能展现女孩的精明。

　　学摄影的人，观察已经成为习惯，只是偶尔的，当目光注视到前方的人身上时，习惯却成为了不习惯。

　　沈鸣看了会儿，转开了脸。

　　后天过年，影楼居然济济一堂。

　　苏琴扫视一圈后，发现所有人都在，她问了句：“过年不回家吗？”

　　好热情，以前她做寒假兼职的时候也只是做到今天这个时间点，然后公司关门落锁，一个人没有。

　　“我们家就在附近，走几步路就到，不用刻意回家。”
　　其中一个女生说完，“筷子给你。”

　　她手底下的那个人接过筷子，还给她一个碗。

　　苏琴走到桌边，沈鸣将碗筷递给她。

　　今天不是陈耀祖做饭，没什么人抢，做饭的张小鹏感觉自己很受委屈：“你们这么嫌弃我做的饭吗？啊？给点热情好不好？你们这样我好孤单！”

　　啪啪啪，沈鸣鼓掌，随后又用筷子敲了两下碗：“快点上菜，大厨。”

　　张小鹏终于高兴了，跑去端菜。屋子里就听到他见人就炫耀“今天我做饭”的声音。

　　苏琴倒是好奇：“好像没排到你做饭？”

　　沈鸣沉默，过会儿，等张小鹏的菜上来，才举筷道：“你想吃？”

　　苏琴没来得及有什么反应，旁边陈耀祖嗤一声，差点呛到白米粒：“鸣哥做饭？好吃！真的！”

　　“……”

　　“吃饭吧。

　　吃完饭闲聊，也不知道谁起的头，大家聊到年夜饭。

　　“我想吃自助，咱们能出去开火吗？”

　　“我、肖想好久这最后一顿饭了！吃啥自助，来大餐！”

　　“德福楼啊？大牌子！怎样？我也很想去吃。”

　　“不知道大牌子的通常都不好吃？要我说，就学人家探店的找口碑好的去吃。”

　　“不然咱们还是自己煮吧，放心安全量大！你说是不，耀祖？”

　　陈耀祖望向苏琴：“琴姐你想吃什么？”

　　苏琴对陈耀祖手艺是认可的，不过她不是太了解影楼这边的制度，她下意识问沈鸣：“都是公司给钱？”

　　沈鸣在旁摆弄手机，抬头：“啊，年饭，公司给。”

　　旁边胖姐笑道：“你问他不如问我，对吧？阿鸣。”

　　沈鸣也是今年才来的，按道理他不会知道影楼的惯例。

　　苏琴偏偏问他，除了同事之外，还多一分亲昵信任。

　　苏琴不好意思了，转头问胖姐：“那……？”

　　“哎呀，就是阿鸣说的，年饭，一年一顿。怎么样？我的回答，阿鸣还满意？”

　　沈鸣收回之前的那句话，他对整个影楼的人都很服气。

　　“对，没错，你说的对。”

　　一片哄笑。

　　事后这餐饭到底怎么吃也没定下来。

　　下午还有半天班，苏琴终于有种倦怠感，在和老太太打过电话之后，便扯着沈鸣聊天：“你说，为什么我之前都没有这种无聊感觉呢？结果，你们一聊年饭，我就没动力做事了。”

　　沈鸣不知道在忙什么，怔愣后才“嗯”了声，随后说：“保持这种状态，你还有三天机会。”

　　过年放假三天，也就这三天会无聊。

　　苏琴缩回电脑后面，小声说：“一天我都忍不了。”

　　空间静谧，沈鸣不由地放下手机：“你可以找点喜欢的事情做。”

　　“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苏琴重新抬起头：“你呢？和喜欢的人聊天啊？”

　　“……”

　　和不爱说话的人同处一屋，最大的害处是安静无聊。

　　就算这张脸帅到天怒人怨，也没辙。

　　谁能和大卫雕塑出得来？

　　突兀的，沈鸣说：“没有，不是和喜欢的人聊天，就是一些……”

　　“哎！来来来，吃糖！我才买的，芝麻酥。”

　　胖姐热热闹闹地抱着盒糖，和黄佳佳一高一矮，“还有软糖瓜子哦！”

　　小熊软糖红红绿绿的一把，被黄佳佳抓到苏琴桌上。

　　顺手她还抓了一把红色爱心的软糖：“来，琴姐、鸣哥，一人一把。”

　　跟散喜糖似得。

　　胖姐一唱一和：“来年都找到好对象，后年生个大胖小子，婚纱给我们拍，喜酒请我们喝。”

　　苏琴突然觉得那把糖就是把辣椒，辣手。

　　“姐，这套说法过时了，咱们年轻人的玩法都是先试后婚。”
　　黄佳佳满面笑容，“我就祝琴姐明年找个帅哥对象吧，人帅活好，高大威猛。”

　　这话苏琴没法接，这帮小姑娘口嗨起来那是真可以在男人面前开黄腔。

　　视线躲闪处，苏琴不小心瞄到沈鸣，他老神在在，伸手拈了颗糖，红通通的爱心软糖抵在指尖,仿佛看笑话似得。

　　苏琴一挑眉，说：“佳佳，你怎么光祝我啊，不祝你鸣哥？”

　　“哦……那祝鸣哥来年找个漂亮温柔又能干的小姐姐管着你，不要再祸害特意来店里的那些小姑娘了。”

　　沈鸣手指一顿，抬眼，嗤笑：“后天才过年，说什么梦话。”

　　“……”
　　黄佳佳不死心，“那祝你找个被你管的大姐姐，咱鸣哥这身材、这张脸……”

　　锐利的目光扫过小姑娘，好像刀锋一般。

　　“走了走了，还得给三楼送糖去！”
　　黄佳佳被吓得噤声，胖姐连忙拉着她跑路。

　　情境急转直下，苏琴原本看好戏，抓着把瓜子嗑着，现在动都不敢动：“那个……小姑娘，口无遮难。”

　　“异想天开、”

　　“外面风气不好，容易学坏。”

　　“换个方向思考……”

　　“在夸你。”

　　沈鸣倚上靠背，长腿无处安放：“你也这么想？”

　　不不不不，她什么都没想，什么也不敢想。

　　空气凝结，沈鸣又拈起一颗糖送进嘴里，大佬的气质在一举手一投足之间展露无遗。

　　苏琴盯着那只手起落放下，移不开眼的当口，居然在想好像哪部电视剧的男主也爱吃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