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皇他只想咸鱼》静洛

32、第 32 章

　　光明纪12248年，秋，卡德罗纳。

　　加西亚有些惆怅。

　　他在教皇冕下提起这个地方的时候就感觉有一丝熟悉，离这里越近，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就越浓，直到附近主城收拢筛选了所有卡德罗纳的信息，又将十几年前先代薇尔莉特冕下的书信转交时，他终于想了起来。

　　他来过这里，在十五年前。

　　那时候的他刚刚进入圣城，被缪塞尔阁下收作弟子教导，离开了乱成一锅粥的奥兰王都，也远离了一切是非。前尘往事再与他无关。

　　这一次并没有先代时那么大阵仗，他依稀记得当初出动那么多人是为了抹杀什么存在，最后剩下的人都被要求禁言，把这里的事情彻底忘掉。

　　“日安，冕下。”加西亚如十五年前他的老师那般向从迷雾中走出来的人问好。

　　“日安。”亚尔维斯松开了提着袍摆的手，他已经换了一件新的衣服，长长的衣袍垂落在脚踝处，遮住了他的全身。

　　兰斯洛特点了下头，示意平安归来。

　　加西亚这次是孤身一人等在路中间，没有带任何随从，也不需要带任何随从。他秉持着不在场就绝对不知晓事情缘由的“真理”，把所有泄露行踪的可能性全部掐灭在萌芽。

　　“一切都是按照原先的规矩来吗？”加西亚询问。

　　亚尔维斯颇为意外地看他一眼，“你当时在？”

　　“是，和老师一起来的。”

　　“缪塞尔阁下吗？也对。”亚尔维斯接过他递过来的书信，书信的边角有些磨损，金色的火漆印着蔷薇花的图案，里面放着一张薇尔莉特的亲笔信，先代的字有些狂放，像是在紧急情况下写的，没有严格按照书信体的格式。

　　【亲爱的某不知名学生，你委托给老师的事情已经办妥啦！诺伊斯身边那个魔法师的资料给你调查完了，还有通缉令上的那个人，他的行踪也查了，记得看！】

　　甚至连个署名都没有。

　　亚尔维斯举起它，让阳光穿过有些薄的书信，印出了奇奇怪怪的圆点。

　　……这真的不是她在吃饭的时候随便扯了一张纸写的吗？

　　“一切都按照先代的处理方式，把这里封起来吧。”亚尔维斯折好书信，把它重新塞回了信封，“最近有什么要紧事吗？”

　　“萨塔尔那边好像打完了。”加西亚迟疑了一下，“奥兰这边消息并不明确，但是根据埋下的暗桩反馈，王女殿下好像出了什么事，已经有很久没有出现在公共面前。”

　　王女？

　　加西亚口中的王女不就是薇薇安吗？

　　亚尔维斯回头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薇薇安，对方还在戳弄着她的光屏，自从打完这个本，它就坏掉了似的，不论薇薇安怎么戳它都没有丝毫回应。

　　加西亚顺着亚尔维斯偏头的动作往后看，少女戴着兜帽，帽沿阴影下是一双蓝色的眼瞳，一脸茫然的望着自己。

　　加西亚悚然一惊。

　　他根本没有意识到这里还站着个人，从亚尔维斯出来到现在，如果不是冕下回头看了她一眼，那么加西亚将不会“看见”她。

　　“王女……殿下？”他有些艰涩的道：“您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应在该王都里坐镇后方，尤其是现在混乱的时局，稍有不慎就会被暗杀，怎么可以到处乱跑，还是这种边陲之地。

　　一旦出了事，加西亚简直不敢想象。

　　不过有一点，他最近一直在关注着奥兰的王位争夺，虽然有明令禁止参与，但是没有禁止观测。

　　薇薇安的确有很久没有出现过了。

　　她最后一次露面是在几天前的一场宴会，王后新丧就开始大办宴席，还敢邀请王女殿下出席，甚至试图推荐联姻人选。薇薇安着一袭黑裙赴宴，在宴会上不带一个脏字的大骂了那个不长眼色的贵族，敲打了自己的政敌，顺便收集了一大批结党的证据。

　　然后就此失去音信。

　　所·以·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薇薇安一头雾水。

　　“你认识我？什么王女？”她什么都不知道，系统还戳不出来，这个青年的目光快要把她盯穿，逐渐变得复杂。

　　难道她的账号现在还有什么隐藏的身份吗？

　　穿着礼服出现在荒郊野外，这个开局怎么看都有故事，她一直以为是自己运气不好，随机了一堆奇葩的数值，原来真的有什么她不知道的前情提要吗？

　　系统！你别躲着不出声，我知道你在线!

　　【嗞——】
　　【系统正在重启。】
　　【系统已更新。】

　　【滴——系统检测到关键人物「教皇」，开启非强制性——】

　　亚尔维斯觉得自己代表理智的那一跟弦已经崩断，他反手给了薇薇安一手刀，把人打昏丢给加西亚。

　　不需要听完他都能知道系统接下来会发布什么任务。

　　麻了。

　　为什么这些系统这么执着于让玩家攻略自己？大批量发布也就算了，你好歹修一下你的检测机制，每次都要自己掉马之后才发布任务，过于不专业了些。

　　薇薇安的身体被加西亚下意识接住，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猛地抬头。

　　“是。”亚尔维斯直接肯定了他的猜想，缓缓吐出两个字，“异端。”

　　加西亚原本还能称得上平静的表情在一瞬间扭曲。

　　…

　　距离卡德罗纳最近的主城需要走上半天，可如果动用传送卷轴，只需要短短几秒。

　　加西亚安顿下了薇薇安，准确的说他能保持理智没有直接掐死这个异端已经是努力克制的结果，他在听完兰斯洛特的讲述后险些前去手撕异端。

　　埃尔希拦的很辛苦，她一个头两个大。

　　作为副手，她承受了太多。

　　她不光要忍受上司的话痨属性彩虹屁，还要在对方万念俱灰的时候承担起心里治疗师的重任，免得加西亚真的弑杀王女，犯下重罪。

　　埃尔希觉得自己不行，她把加西亚丢去了能治他的人那里。

　　亚尔维斯就是她的救命稻草。

　　一路风尘的教皇冕下好不容易坐下来喝口热水就要被迫承受下属的黑泥，一向阳光的加西亚此刻满脸阴沉，收敛了平时的笑，带出一点冷漠和嘲讽。

　　“我不明白。”他沙哑着声音来回踱步。

　　埃尔希把人往教皇冕下暂时下榻的房间一丢就跑路了，还带走了被摧残的兰斯洛特，房间里此刻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我真的不明白。”
　　“为什么一定是她？偏偏是她！”

　　“谁都好，为什么是她？”

　　加西亚低垂着头，痛苦的闭上眼。

　　他唯独不能接受薇薇安是异端这件事，虽然冕下给出了合理的解释来说明这些异端存在的方式，但是自先代起就已经出现的存在，他跟在缪塞尔身边这么多年也有所见闻。

　　加西亚模模糊糊的意识到这背后是多么残忍的一件事。

　　所以他不能接受。

　　“为什么不能是她？”

　　亚尔维斯的声音也冷了下来。

　　他手中的茶盏放回了杯托上，发出一声脆响，却像是叩击在加西亚的心上。

　　加西亚忽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他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

　　“您说的对。”他喃喃道：“任何人都是有可能的。”

　　在祂面前，没有谁比谁高贵一说，不能成为被命运践踏之人。
　　一切平等。

　　祂一向公正，这也是教会一向秉持的。
　　是对万物的等同视之。

　　“是我的问题，抱歉，我失态了。”

　　亚尔维斯叹息。

　　“我知道你是心系她，但这种事情也是没有办法的，你无法阻止，甚至无法预测。”

　　加西亚沉默着摘下了肩膀上的徽章，白色的短披风坠地，他单膝跪地，将徽章举起。

　　“请您允准我辞去职务。”

　　他十分坚定的道。

　　十五年过去，加西亚还是放不下，忘不掉。当年那场政变毁了他的一切，他出身在这个国家，无法彻底斩去和它的联系。

　　他无法平衡国家和教廷。

　　加西亚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他觉得自己迟早有一天会忍不住杀死薇薇安，他不能连累教廷。

　　“教会历史上还从没有一任圣裁所所长是辞职离任的。”

　　亚尔维斯垂眸看他，“或是殉道，或是移权。”

　　“你这种行为，视同背叛。”

　　加西亚没吭声。

　　“今天的话，我就当你没说过，我也什么都没听见。”

　　亚尔维斯轻轻拿起了加西亚的披风，又拿走了象征圣裁所所长身份的徽章。

　　“但是你大不敬的行为已经达成，顶撞教皇，这是重罪。”他将披风搭在青年肩头，又把这枚徽章别好。

　　“去禁闭室反思一段时间，这段时间的公务就交由埃尔希来处理，你好好想想自己错在了哪，想明白了再出来。”

　　“不过，在那之前，你要把工作交接好。薇薇安王女的事，去找一个出身奥兰，知根知底的人来处理，秘密护送王女回王都，顺便在各个城市里逛一逛。王女殿下心系民众，说不定可以唤回她的记忆。”

　　“一定要小心谨慎，不得声张，免得被其他王室成员发现，对其暗杀。”

　　亚尔维斯把加西亚滑落到耳侧的发丝重新别回他耳后，“我的意思，你明白了吗？”

　　加西亚怔怔的看着他，忽然明白了一切。

　　现在，他有了一条新的路，可以寻得一个艰难的平衡。

　　“是。”他亲吻教皇冕下的手背，垂下了眼帘，隐藏住其中的复杂。

　　亚尔维斯已经做出了让步，他不能冥顽不灵。

　　“只是加西亚愚钝，恐怕要在禁闭室待很久。”

　　亚尔维斯收回了手。

　　“没关系。”他温和又包容的回应，“去吧。”

　　别让他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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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加西亚：QAQ我自己打自己，谁叫我说错了话。
薇薇安：我是谁我在哪？我好像被安排的明明白白。感谢在2022-01-28 17:26:57~2022-02-02 00:00: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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