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CCG（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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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泉小姐......”我顿了一下，笑道，“或者有马夫人？脑子有点乱，不知道怎么称呼你才比较合适，请别介意。”
高槻泉好脾气地也笑了：“都行，我不介意。”
“您把我关在这，到底是想挟持我来威胁坂田银时，还是用我来撬开罗医生的嘴？”我解开袖口的绑带，重新打了个松松垮垮的蝴蝶结，“如果是前者，那您失策了，我跟坂田银时的婚姻从最开始就是名存实亡各取所需，半点感情基础都没有。至于罗医生，我们只是泛泛之交，他绝对不可能吐露什么来换取我的安全。”
“无所谓了。”高槻泉释然般耸耸肩，她看着我，好一会才轻轻叹了口气，“羡慕你，你的人生还有无数种可能，鲜活又漫长，我的早就一眼到头了。”
我听出了她言语里有淡淡的凄楚：“泉小姐，你......”
“夏诺，”高槻泉猝然打断我，反问道，“从前，有马贵将救过你的命，现在，坂田银时护着你，你说，你为什么就这么走运？”
她反手在门上又加了一道锁，然后转身向我走来：“有马贵将暂且不谈，你如果死了，坂田银时应该会很伤心吧？”
高槻泉慢慢卷起她衣服的袖口，这是要动手的前兆。
她说：“坂田银时毁了我的青铜树，我杀你，夫债妻还，你不冤。”
我冤啊！
脑中迅速回想坂田银时教我的防身术......一招半式都想不起来，我当时压根就没好好学，还很不屑一顾地讽刺他：
“我人美心善的一好姑娘，在外从未树敌，学这些做什么，无用武之地。”
坂田银时那天出奇地没怼我，劝道：“世事无常，未雨绸缪总没错。”
我一个字都听不进去：“真要哪天我遇险了，那也是被你连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你个害人精！”
一语成谶。
我这该死的乌鸦嘴。
“冒昧问一句，”这高槻泉一看就是个练家子，我即使身上藏了刀也没几分胜算，只能先拖延时间，祈祷有马贵将能回来，或者白毛能赶到，“坂田银时为何要灭掉青铜树？”
我舔舔唇，不动声色地讨好她：“话说我以前还想去青铜树度假区旅游呢，那儿风景迷人建筑美观，很适合大都市里的人去小住几天。”
“你觉得青铜树是个好地方？”离我还有几步远的时候，高槻泉停下脚步。
有用哎。
果然是个人都爱听奉承的话。
我点头如捣蒜：“好好好，特别好的地方。”
“可惜啊，那么好的地方，却被白夜叉毁了。”高槻泉神思不属地按了按她的眉心，“他毁了青铜树，也毁了我父亲身体痊愈的所有可能和希望......你的先生，他间接谋杀了我父亲。”
我在心里骂了坂田银时一百遍。
你没事毁人家青铜树做什么？耽搁了人家救治自己的父亲......
哎，等会？
一则好久以前的新闻忽然划过我脑海里。
青铜树，“攘夷”特种部队，他们风马牛不相及，本是一组永无关联的平行线，却在某个节点交叉了。
从高槻泉只言片语中提取出的信息，再加上我内心的推理和猜测，我好像明白了那件事情的始末和来龙去脉。
“泉小姐，”我看着年轻女人好看却布满怨气的眉眼，说道，“拿无辜的生命来做人体试验，这样逆行倒施又有违天理的事情，你还没有意识到错误吗？”
高槻泉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白夜叉告诉你的？不对，你刚刚明明还一无所知。”
她脸上的表情喜怒难辨，好一会才露出个苦味的笑，“原以为你只是个养在锦绣堆里的小妇人，是我低估了你。你很聪明，难怪白夜叉会娶你。”
“谢谢夸奖，不过，”我笑得也有点苦，“不管我是聪慧过人还是蠢笨如猪，坂田银时都会与我成婚的。”
趁着高槻泉的杀意有消下去迹象的时机，我抓紧继续套话和拖延时间：“有马先生是CCG的最高搜查官，代表着樱花国最至高无上的正义和法则，你是他的妻子，却做了这般违法乱纪的事，他不管？”
也可能是夫妻感情太过深厚，有马贵将为了高槻泉，能够舍弃底线和身为搜查官的尊严，隐瞒包庇她的罪行。
我这么猜到。
“他管啊，他怎么不管？”高槻泉要笑不笑地扬起嘴角，最终却没能扯出一个像样的笑容，“我布局和谋划多年，青铜树被我打造成一座滴水不漏的城堡，明面上是观光客的天堂，背地里用这些人的身体一遍遍地尝试那些可以救治我父亲的治疗方案，在经历了无数次的失望和失败后，终于，我看到了希望。”
“青铜树密不透风，有马贵将找不到任何证据，我以为还能再撑一段时间，至少可以撑到我父亲的身体能有起色，谁知......”
高槻泉僵硬地抬起脸来看我，眼里的不甘和怨恨叫我不寒而栗：“他竟然找来‘攘夷’和白夜叉，直接秘密摧毁了整个基地。”
她嘴里说着话，脚下的步子又重新开始迈起来：“我所有的手下都没了，或死在青铜树的大火里，或被有马贵将扔进监狱，只有一个掌握核心技术的医生逃走了，混在一艘医疗船里逃到海外。”
医疗船、海外，以及被牵扯进来的罗医生......
所有看似毫无关联的小点再次被串联起来。
“那艘医疗船恐怕就是罗医生的心脏医院派遣到海外的无国界医疗队，他们回程时遭遇海盗，有数名医生葬身大海，这里面恐怕就有你的那位手下，所有，在你和有马贵将看来，拥有超高医术，且又和你手下朝夕共处多日的天才医者罗医生，很有可能也掌握了能救治你父亲的方法，对吗？”
高槻泉沉声点了点头：“对。”
她说，“罗医生一靠岸就被CCG的人带走了，金木研提前把这一消息传递给我，我就来了。”
“你是用了怎样的调虎离山之计，骗有马先生离开CCG的？”这是我一开始的疑问。
“青铜树被毁后，我带着父亲匿了行踪，他一直找不到我。”高槻泉的声线里有掩饰不住的疲惫，她回答道，“方才，我给他打电话，说父亲没了，我没了活下去的信念和理由，死前想再见他一面，他信了，和你打完电话就扔下审讯室里的罗医生，去了我说的自杀地点。”
“好拙劣的谎言，”我直视高槻泉的双眼，语速很慢，“可有马先生却信了。”
“是啊，”高槻泉喃喃道，“他信了......他竟然信了，那样谨慎又多疑的有马贵将。”
我一字一顿：“他信，是因为，他、爱、你。”
他爱你，这三个字似乎带有什么攻击和魔力，打得高槻泉在平整的地板上一个踉跄。
她像是背负了很多后不堪重负一样，还没站稳，单薄的脊背就佝偻下去。
趁她分神，我掏出裁纸刀在空气里胡乱舞了一通：“你别动！”说着就往大门口走。
手掌还没碰到上锁的链条，“砰”一声，大门从外面被打开了！
大门从我面前扫过，离我的鼻尖不过毫厘。
就在我庆幸还好没撞在门上毁容时，有人冲进来按住了我的肩膀：“夏诺！”
一抬眸，是坂田银时。
他一头的卷毛像是才被雷劈过，乱糟糟地糊在头上，额上都是细细密密的汗珠，衣服领口大开，呼吸很粗重。
我脱口而出：“你去跑马拉松了？”
“枭有没有对你做什么？”坂田银时的死鱼眼上上下下打量我，把我拨过来晃过去查看，“受伤没？”
“没有没有！”我把手里的裁纸刀给他看，“她试图对我物理攻击，我抢先发动了精神攻击，成功并奏效了。”
坂田银时夺过我手里的刀扔地上：“你玩什么刀，这么锋利！”
“防身啊。”我指着身后的高槻泉说。
“以枭的身手，你手握八十米大砍刀都没用。”坂田银时揽住我，“走。”
“走哪去？”我问他。
“回家去。”
“高槻泉怎么办？”
“有马贵将随后就到，他此刻正在楼下处置叛徒金木研。”
我：“罗医生还在审讯室，我要去找他。”
他：“别添乱，情报部门调查好了会放他出来的。”
我点点头，跟着坂田银时走了。
CCG地下停车场，我坐在副驾驶座位上捂着胸口后怕。
坂田银时问我：“缓过来没？”
我避而不答，反而开始秋后算账：“你为什么从没跟我说过，有马先生和青铜树的事？我今天差点遇险，你逃不了干系！”
“跟你说，怎么说？”坂田银时脱了外套，强有劲的手臂伸过来给我系安全带，“告诉你，你的暗恋对象兼男神英年早婚，叫你断了对他的念想？还是告诉你，他在没有任何证据和走CCG正规流程的情况下，就找来我们‘攘夷’给他当枪使？单就后面这条，就能把他在你心目中多年伟岸又正义凛然的形象给毁坏掉。”
我“唔”了一下，不吱声了。
“走了。”坂田银时见我半天不说话，便准备发动汽车。
“哎。”我没名没姓地叫他。
“嗯？”他偏头看过来。
“谢谢啊。”
“谢什么？”
“......所有。”
“......”
我与他四目相对：“谢所有我知道的，和不知道的。”
他好像听懂了我语义不明的这句话，又好像没听懂，只抿着唇含糊地“嗯”了一声。
什么态度嘛。
我闭眼窝在椅子里。
“夏诺。”
“干啥？”
“睡吧，到家了我喊你。”
我深吸一口气：“白毛，你是大笨蛋吗？”
“哈？”
“我都要睡着了你突然喊我，睡意都被你喊跑了，我还怎么睡？”
“......”
车厢里安静了。
两秒后，坂田银时那张总是有几分不正经的脸倏忽间阴沉下来：“怪我？”
我冷哼一声：“不然？”
坂田银时嗓门高了八度，吼道：“你想吵架？”
我眼皮一压：“来啊！”
......
果然，不跟我吵架的白毛不是好白毛。
吵吧，反正往后余生，日子还长着呢。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CCG（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