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二班路杳杳》路湘

3、第三章

　　“杳杳，在一班遇到什么事情，就找我啊，什么事都可以和我说。”丁老师将路杳杳带到一班门口，正值下课铃声响，几栋教学楼都热闹非凡，唯有高一教学楼异常安静。

　　出来上厕所的男男女女经过丁老师的旁边，道了一声“老师好”后走路带风，目不斜视。

　　丁老师从正门带着路杳杳进去，所有人的目光都看过来，集中在路杳杳身上。

　　班主任丁霞昨天就见过，他们满脸疑惑的看着背着书包的路杳杳，眼中带着诧异，像是盯着突然来至自己家中的陌生亲戚，无人出声。

　　“……”

　　路杳杳：我不是来拆散你们的，我是来加入你们的。

　　路杳杳抿唇，莹白的小脸鼓起来，她低头跟在丁霞身后，素白纤长的手指攥紧背包的肩带，指尖泛红，漆黑的运动中裤下是白皙笔直的长腿。

　　是人都能看出少女此时的紧张。

　　丁霞咳了一声，众人若无其事的转移目光，在丁霞看不见的地方用余光打量背着书包的大美人。

　　万人瞩目，社交恐惧症犯了。

　　“路杳杳，这就是你的位置，你先坐这吧。”路杳杳被引到第四组倒数第二排，靠走道的位置已经有一位肤色白色的男生坐着，靠墙的位置空荡荡的。

　　坐在外面的男生看到她起身，清俊矜贵，下颌紧绷，线条凌厉。男生好似冬日的雪松，俊秀清逸。

　　男生起身后将身后的椅子推到桌子下面。

　　她匆匆看了一眼侧身走进去。

　　路杳杳放下书包，丁老师转身，全班的书籍蓦然翻动起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的课本上，有的人手中转动着一支笔，有的人的笔在书本上龙飞凤舞，细看去，能发现笔尖和纸张隔着三毫米的距离。

　　丁霞在教室转悠了几圈就走出教室，路杳杳听到了不知道是谁发出的一道沉重吐气声，班级瞬间活动了起来，大部分的人都暗戳戳的看她，悉悉索索的讨论。

　　她循着目光和声音看过去时，他们又连忙收回目光看书。

　　“我已经帮你把课本都领了，就在课桌第二层抽屉里。”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莫名撩人。

　　路杳杳弯下腰，发现书桌第二层抽屉里每一门课的书都被分门别类放好，一本一本整整齐齐的竖好。

　　她将书包放进第一层抽屉里，从中取出自己的笔袋，将它放在桌上。

　　她感受到课桌的包围，难耐的动动脚，不太适应这么狭小的环境。

　　“谢谢啊，商函。”路杳杳轻声向他道谢，商函看了她一眼，中指轻推眼镜，“嗯”了一声，翻动手上的课外书。

　　路杳杳后桌的耳朵动了动。

　　路杳杳瞥了一眼商函手中的书，全是英文，嘴角抽动，毫不意外。

　　英文课外书。

　　如果是别人看，路杳杳可能会在心里小声怀疑对方是在装逼，但是商函在看，路杳杳就习以为常，甚至还有心情凑过去看看这本书上有几个单词是自己认识的。

　　没错，是几个单词，不是十几个单词。

　　商函的课外书全是专业性强的外文书，他的书房里有一架子商函外婆特意从国外邮寄回来的原版书籍。

　　上课铃响，路杳杳看着桌上商函特意给她抄的课表，掏出数学书，准备等下课再和商函叙旧。

　　今天是第一天上课，数学老师进来没有忙着开始讲课，先是和他们讲了一下教学安排，就带着他们玩了一些数学游戏，讲了一些数学界的名人轶事，主要引导学生们的兴趣。

　　数学老师姓李，据说是位想读医学硕士没读上才转战数学的女博士，她带着一副金丝眼睛，不苟言笑，即使是学生分享的名人趣事逗得满课堂哈哈大笑，她也只是象征性的扯扯嘴角。

　　她是一位严厉的数学老师。

　　半节课刚过，班上超半数人已经确定了这位数学老师的性格。

　　严厉碰上数学，听上去就让路杳杳头皮发麻。

　　路杳杳转头，商函侧头听的很认真，五官立体，金丝半框眼镜的掩盖使她看不清他的神色，高挺的山根下是微薄的嘴唇，微微泛红，下颌线流畅。

　　满面清俊，清风霁月。

　　在陌生的环境看到熟悉的人，路杳杳紧绷的神经慢慢放松下来。

　　她和商函从小就是青梅竹马，两人一起长大，互相看过对方光屁股洗澡的场景，谁都不在谁面前装，也没有什么好装的，对方是什么货色都一清二楚。

　　商函很小的时候就显现出他的与众不同，他往往安静坐在一处看绘本。绵绵的阳光柔化精致的小人，闪闪发光，又温暖又可爱。

　　像个小王子，阳光都格外温柔地轻抚他。

　　路杳杳则与郑玲期待的小淑女不一样，从小调皮捣蛋。她的战绩说个十天十夜都说不完，带商函爬树，试图站着尿尿，险些烧了二伯家的房子……

　　郑玲一度怀疑自家女儿和商函互相换了一个灵魂，路杳杳才是男孩子，商函是女孩子，她早年常常半夜里扒开女儿的尿不湿看看是不是给女儿看漏了一个器官。

　　从小像个假小子的路杳杳越长大越淑雅，完美符合了上天给她的好相貌，外人都会被她姣好的脸蛋欺骗。

　　但亲近的人知道，路杳杳从小到大都没有改变，她还是以前那个无法无天的混世大魔王。

　　只是，现在这个大魔王眼睛红肿起来。

　　她生得好看，配上红肿的眼睛，可怜兮兮的，难得有了几丝我见犹怜，格外的让人心疼。

　　商函从口袋中取出湿纸巾，递给她。

　　下课，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教室。

　　一班新晋班草班花的背影怎么看都有八卦的味道。

　　后桌的眼睛闪了闪。

　　默默关注路杳杳和商函的男女生眼睛都闪了闪。

　　“你怎么在一班？你不是走自主招生进的一中吗？怎们没进育才班？”路杳杳理所当然的接过商函递过来的湿巾，她上课的时候就感觉到眼睛干涩难受，碍于数学老师不苟言笑的表情，她上课愣是一动不动，生怕自己惹了李老师的目光。

　　清凉不断按压在眼眶周围，不适的感觉才消散了一点，缓缓感觉到湿润舒爽。

　　育才班是一中的特色，里面的学生都是走自主招生的路子。

　　小而精致，有点精英教育的味道。

　　“你是不是想和我待在一起啊？商函函。”路杳杳等眼睛好点，看到从小就熟悉的人，逐渐把路少平郑玲交代的话忘在脑后，嘴上开始没个把门。

　　“是不是呀？商函函。”

　　商函不理她，她还故意拖拽尾音，喊得柔情四溢。

　　商函：“……”

　　商函只感觉杀机潜伏。

　　路杳杳的名字是ABB式的，亲戚从小就亲切的叫她：“杳杳，吃饭饭。”

　　“杳杳，喝水水。”

　　“杳杳，睡觉觉”

　　……

　　搞得幼小的路杳杳以为所有的事物都是要叠音。在知道商函小朋友的名字只有两个字后，路杳杳小朋友当机立断，立刻给商函小朋友取了个名字，霸道的叫他“商函函”，还一脸骄傲等大人来夸自己天才般的行为。

　　大人真是太粗心了，怎么可以给她温柔可爱的小竹马的名字少取一个字呢！

　　路杳杳握着商函小朋友的手一脸心疼。

　　商函：“……”

　　大可不必。

　　他的父母一定不关心他吧。

　　真是可怜的小朋友，路杳杳抱着商函的小脑袋心疼的想，没事，作为他的小青梅，她路杳杳会关心他的。

　　商函手足无措的被路杳杳抱着，很是乖巧，精致的脸蛋上一脸疑惑。

　　商函的母亲站在旁边不停拍照，看着两小只抱在一起甜蜜蜜的模样，双手托脸放肆尖叫。

　　从此，商函有了个小名，叫“商函函”。

　　他的父母还到处开心的炫耀是他的小青梅路杳杳取的，小天才路杳杳这时也会挺起胸膛，自豪的牵着商函小朋友的手。

　　随着商函长大，他父母已经被他明令禁止喊他“商函函”，只有路杳杳是个例外，不管不顾的喊他“商函函”，从小喊到大。

　　“现在才高一而已，没有必要进入一个分秒必争的环境，高考还早。”商函略作解释，右手拉着路杳杳的肩膀将她拉到一边。

　　一对男生手抱足球，浑身冒着热气，大大咧咧的从一旁走过，说话间抬头看到路杳杳，双眼一亮。

　　商函垂下眼睛，面无表情，将路杳杳拉到自己左手边，185的高个子遮挡住两个男生的目光。

　　路杳杳无所谓的摇摇头，满脸随意，随口道：“好吧，我还以为你是因为我才不去育才班的呢。”

　　商函手指微动，最终什么也没说，带着路杳杳前往食堂。

　　他昨天就来一中报到，和众人一样在一中待了一天，记住了一中的布局。

　　路少平郑玲开车回到家里。

　　他们住在一处高档小区，春柏山城。春柏山城最低400平方，他们一家住的是3楼。将近800平方的房屋，装修请的是郑玲的好友设计，清新典雅，宽敞明亮，舒适大方，随处可见绿植。

　　家里到处都干干净净，家政阿姨早早的就收拾好一切离去。

　　郑玲坐在沙发上喝了一口水，靠在沙发枕上，头一次感觉家里太大，有点空荡荡的。

　　路少平打开电视，听着电视里路杳杳喜欢的节目上明星欢声笑语，也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以往这时候，他们不忙工作的话，就是在想杳杳放学回来要吃什么，忙前忙后的去超市、市场里买肉买菜，不假人手。

　　杳杳要是回来了，就听她叽叽喳喳、手舞足蹈的讲学校里的开心事、伤心事，郑玲在旁边附和，时不时的要拍一下杳杳的大腿，表明自己在听。路少平就带着眼镜，笑呵呵的坐在一边看着手机，有时还会嫌弃路杳杳小声太大，让她小点声，路杳杳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从来不改。

　　“我想我老女儿了。”

　　“我也想杳杳了。”

　　两人双双叹气。

　　路少平起身去厨房看看冰箱有什么，准备随便做点什么，把中午糊弄过去。

　　郑玲起身前往路杳杳的房间，推开衣帽间，想给她收拾收拾。

　　她看着其中一个衣柜上空荡荡的衣架和空了一部分的抽屉，眼眶泛红，一一将抽屉里的衣物整开，重新整理一遍……

　　路杳杳跟着商函办完饭卡，吃完午饭，就回到座位上。

　　班级里只有寥寥几人在教室里聊天。

　　“我听我爸说你也在一班时，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惊讶！”路杳杳道。

　　忽略她惊讶到夸张的表情，商函平静的写作业。

　　数学老师布置了一张数学预习试卷，商函快速的浏览，不假思索写下答案。

　　路少平举着电话告诉她商函在一班的时候，她还以为是她爸听错了，直到她爸再三保证消息来源于商函他爸——商斯年，路杳杳才将信将疑。

　　等到路杳杳被丁老师引到座位上，看到那个座位上坐姿挺拔的男生，才知道她爸没有诓骗她，同时心里舒了一口气。

　　见到熟人真好。

　　“你昨天就来了，看见我没来怎么不打电话告诉我？”

　　“手机被收，办理电话卡的地方排队的人很多。”

　　队伍排得长的地方，商函一向不喜欢，所以他昨天没有办理电话卡，手机又被没收，自然也就没有方法打电话给她。

　　商函笔不停歇，按照路杳杳的个性，昨天他没在班级里看见她的身影，他不到一秒就想明白了原因，自然不着急打电话给她。

　　好吧，路杳杳勉勉强强接受这个答案。

　　“喂，你们好。”路杳杳的后桌用食指戳了戳她的肩膀，等到路杳杳回头，开心挥手道：“我叫池同光。”

　　池同光长相眉清目秀，声音清亮，笑起来有一个小酒窝。

　　商函顺着池同光戳路杳杳的食指看向他，池同光察觉到，嬉笑一下，收回手。

　　“你好，我叫路杳杳。”路杳杳礼貌说道。

　　她指着旁白的人说：“这是商函。”

　　池同光挑眉。

　　“路，杳，杳，你这名字有点难念。对了，你们俩之前认识？”池同光食指和中指指着两个人。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商函回答他，言简意赅。

　　“噢，从小一起长大。”池同光意味深长地看着眼前的俊男美女，笑道：“那不就是青梅竹马喽。”

　　“青梅竹马啊。”他又重复一遍，阴阳怪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