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chapter:0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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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城今晚没有雨，夜风干燥带着余热。
当冒牌程露私心满满地发过来那条——撒娇让他不去酒会的消息时，沈时白的轿车距离西街club，只有短短几分钟的车程。
他望着屏幕上那一长排，语调与平时判若两人的消息，陷入了短暂地沉思。
而后勉强说服自己，手机对面的女人今晚可能喝了假酒。
沈时白回复过去两条简短的、但很有耐心的消息，然后吩咐前排司机：“前面调头，回南湖。”
司机错愕应声，掀起眼皮儿，从后视镜里看了看后座的老板。
明明2个半小时前，是这位有钱任性的沈先生，从贺公馆出来就教闻静即刻协调私人飞机，专门要回来参加那个酒会的。
轿车在下一个路口调头，喝了假酒的女人没有再回复，沈时白退出界面，给Leo拨了通电话过去。
酒会还没结束，听筒里慵懒的音乐声似有若无。
在得知他这通电话的来意后，Leo散漫的声线变得清醒许多，像是特意起身寻个安静的角落，咂嘴吸口冷气儿，笑说：“时白，你这次给我挖的坑，光一瓶酒可抵不回来。”
沈时白应许，“上次你说喜欢的那瓶白兰地，明天我教人给你送过去。”
那是瓶限量珍藏版，价值以一抵十不成问题，Leo喜上眉梢，爽快说好。
“Leo~你在这儿做什么呢？”
手机那边传来女人娇腻腻的嗓门儿，带着点不满和埋怨。
Leo应付着，压低嗓音仍不死心地问沈时白：“真不来？今天晚上这儿有人专门推了事过来，就为了跟你见个面呢。”
“不了。”沈时白不关心对方是谁，“麻烦你替我回绝了吧。”
“嗬，行吧！您还真是个不近女色的唐僧转世！”
伴随高跟鞋“蹬蹬”地走近，Leo不得空再多说，和沈时白招呼声，挂断电话，麻利哄人去了。
回到南湖已经凌晨1点多，夜里寂静，花园草丛里的窸窣虫鸣声，顺着露台上的风飘进卧室。
洗澡过后，沈时白睡意全无，干脆披着浴袍，到酒柜倒了杯威士忌来助眠。
慵懒陷进单人沙发里，他随手点开微信会话界面，无意中在屏幕右下角，发现个红点。
那疑似喝了假酒的女人，又在三分钟前，对他好些年前po出的一张雪地蚂蚁照片，不吝表达了她的喜欢。
她的头像是本人，落日余晖下的红裙配黑发，纤细窈窕，女人背身站在夕阳里，回过头面对男友视角的镜头，笑得十分好看。
沈时白微仰下颌尝口酒，拇指顺着她的头像点进去，入目所见，同样没有设置仅三天可见，她的领地也对他开放着。
当然，她或许对每个得以点进来的人都开放着。
她是个很受欢迎的女人，学生时代就可见一斑。
对比起他静谧、孤孑的摄影作品，女人的生活十分多姿多彩，如果说他的朋友圈是静止的，那她的，则更像是一部治愈系定格vlog。
她的动态里充满朋友、亲人、宠物、自拍、他拍、去过的地方、看过的风景，可口的美食……当然，还有曾经的男朋友，周臣。
大概是因为现在的工作太忙，无暇顾及，她很久没有发过动态，也至今没有想起将之前在英国时，两人恩爱的情侣日常隐藏起来。
动态里的他们，偶尔会在一起比拼不到半瓶水的厨艺，貌似最常煮火锅，大概别的美食他们也不会做。
他们有时会去看电影、听歌剧，也会趁着假期去乡村自驾游、野餐，去看展览、逛各种博物馆，参加热情狂欢的音乐会，在现场为激烈的赛事欢呼，他们的每张照片都笑得很开心。
她那时候还有无限的少女心，会在图书馆的阳光下拍下他们的影子，在照片上用滑稽的涂鸦，将周臣画成某部大热动漫的主角。
那部篮球热血漫，应该没有人没看过吧，周臣是她心里绝对的男主角。
沈时白静静的翻看，将屏幕一页一页的往下拉。
但她使用微信时间比较晚，所有的动态到16年底戛然而止。
她的第一条动态是条短暂的视频，拍摄时间早于发布时间很多，她当时看起来才15/6岁。
随着晃动的镜头聚焦到少女的脸上，拍摄者假模假式地官方腔问她，“请问露露公主，对于这次拿到乐器组的冠军，你有什么感想吗？”
少女温柔的眉眼里藏着漫不经心的骄矜，笑问：“感想……请问需要我拿出奥斯卡影后的演技，表现得激动一点来发言吗？”
拍摄者：戛纳影后的演技也成。
……
稍显做作的采访最后以笑场结束，镜头歪掉，进度条重新回到起点。
她给自己配文：好傻【笑哭】
沈时白手指轻点屏幕，重复播放第二遍，第三遍……他毫不费力地认出，那是高一的暑假，她在参加市里的文艺选拔。
他知道她从前学过古筝，知道她当时弹奏的是《雪山春晓》，也知道她在最后的完美谢幕中，站起身时不小心踩到裙子崴了下脚，但仍旧故作镇定，顺势欠身保持优雅的小动作。
因为在那支视频的最后，他也是头回意外地看到了自己。
不远处黯淡的角落里、无意入镜的侧影，少年单臂提着小堂妹的书包在等，镜头聚焦后地光线将他的身影染成了灰色，就像是旧电影里失色的背景，丝毫不起眼。
大抵除了他自己，再没有人会发现。
*
每周五，长帆集团高层都有场例行会议。
这一天也是程露一周里，最容易阴晴不定的时候，比生理期更容易教她暴躁。
底下人称：黑色星期五。
会议结束，程露从会议室出来，回办公室时看见总助室里新来的小助理冯欣，十分友好地冲人家露出了个微笑。
谁成想这一笑，把人小姑娘吓得不轻。
“小程总！”
冯欣条件反射似得战战兢兢地站起来，腰杆子挺得如木仓杆子般笔直，睁大眼睛严阵以待等着她下达指令。
程露猛地教她逗笑，凑出个指令给她，“帮我订杯咖啡吧，要焦糖拿铁。”
说完不想再教人站军姿，直接推门进了办公室。
冯欣轻轻屏住的呼吸一松，见总助赵琦出来，忙凑上去低声喊琦哥，“哥你怎么净吓唬人呢，刚给我紧张的，在小程总面前都出丑了。”
她口条顺，叽里呱啦一通说，引得另个助理也出来凑热闹，问赵琦，“今天会议室什么情况？”
赵琦对着电脑整理文件，只说，“没什么，就是小程总接下来，要休一礼拜的假。”
办公室里，程露的电脑屏幕上，正弹出财务总监胡森的消息——
TMD那姓路的明摆着过河拆桥啊，源氏之前一直在你手上，眼看现在上道了，他私底下跟人吃几顿饭，就教你去休假，太特么黑了！
你累吗？
你就该指着他鼻子跟他说，劳资不累！！！
程露等他发泄完愤怒，心平气和地回复：再说脏话扣工资。
胡森：……你个黑心的资本家！
程露忍俊不禁地打字过去：行了，多大点事儿，你已经是个成熟的财务总监了，要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别跟人摆脸，其实我今年都连轴转好几个月了，休个假没什么不好。
胡森：你可别给我学电视里宽容大度的柔弱小白花啊，赶紧支棱起来，休完假回来憋个大招儿，使劲干死姓路那丫的！
程露:我努力。
胡森:那你休假打算干嘛去啊，我年假也还没休，要不一起？
程露：我谈恋爱去，你要来当电灯泡？
胡森：……
胡森：努力个屁，玩物丧志啊你！
此次对话当场彻底结束，程露关掉会话框，靠进椅子里深呼吸了一口气，纾解稍许烦闷的心情。
毫不在意是假的，心平气和也是假的，换任何人被半路截胡、强制休假，内心恐怕都会忍不住想问候对方祖上一百零八代。
但祖上一百零八代是无辜的，她很清楚自己的对手，是路循和他背后的许家。
翌日是个艳阳天，她和沈时白约好见面，在他家。
程露难得睡个大懒觉，关闭了闹钟，早上10点自然醒，拉开窗帘，满屋的日光晃得人都眼睛疼。
因为没有约具体时间，她可以慢悠悠洗漱、化妆、在衣帽间里挑选最适合今天心情的衣服，一条舒适柔软的香芋紫针织裙。
她有幅纤秾得度的好身材，窈窕细腰、长腿如玉，平时穿干练的通勤装搭高跟鞋凸显气场，弱化了本身的曲线美，而换上柔软的针织裙和平底鞋，便将那份温柔内韧的美感无限放大到最佳。
收拾停当，程露出门驱车，前往南湖檀宫。
按照导航提示，路上花费40分钟，保安处应该提前收到吩咐，爽快放行，指引她在23号别墅前停了车。
上前按响门铃，来开门的是个中年女人，看样子是家政阿姨。
“程小姐吧，您先坐，先生这会儿还在后院游泳，我去知会一声。”
程露想起初次见面时独坐的那19分钟，她不喜欢等，干脆教阿姨去忙，自己沿着对方指的方走过去，寻沈时白。
穿过一层的走廊，透过玻璃门，就能看到外头露天的花园泳池。
日光照得水面波光粼粼。
程露走近，居高临下，将池中修长的男人身影尽收眼底，隔着起伏不停的水波，宽肩长腿十分优越，线条如同雕塑般匀称。
大概听到池边传来高跟鞋声，沈时白游到对面就停下来，回身靠着池壁抹了把头发上的水珠，正对上她不遮不掩打量的目光。
“程小姐来得这样早。”
“知道沈总时间宝贵，我不习惯教人等。”
她是个骄矜入骨的女人，在池边站得笔直，一手提包在身前，一手轻握小臂，脖颈纤长、双肩优美，仪态优雅地如同一只矜贵的白天鹅。
沈时白收回目光，垂眸掩去眼底笑意，转身打算上岸。
就在这时，屋里楼梯处突然传来一阵凌乱的狂奔声响，伴随着急促的哈气声，迅捷朝室外袭来。
程露听见声响，好奇扭头的刹那，只瞥见敞开的玻璃门里，一道旋风般的黑影，甩着长长的红舌头朝她猛扑过来。
什么东西！？
没等反应过来，她的身体已经迎面受到一股巨大的冲击力，短促的惊呼声中，她和那个“不明物体”就以重力加速度的狂野阵势，齐齐摔进了泳池中。
当场水花四溅！
事实证明，天鹅的端庄高贵在狗子的热情鲁莽面前，不值一提。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chapter: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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