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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失忆 ...

  •   窗户被敲响了。

      我的第一反应是齐木,又觉得齐木没事不会找我。

      拉开窗帘,我看到了在月下的夜斗。

      “晚上好。”他的声音很轻,像是怕吓到我,“能让我进去吗?”

      我开了窗,才意识到刚才他的声音很轻并不是因为这个人突如其来的细致——而单纯是我的窗户隔音效果好。

      他迅速给自己找了个椅子坐下,向我展示他手里袋子装着的面包,表情得意洋洋:“看,我怕你这小子饿死,特地画了大价钱买了吃的哦,不考虑做我的信徒吗?”

      我关上了窗户,几天没听到如此高的音量的耳朵有点麻木,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谢谢。”

      我其实不缺吃的,毕竟存在感消失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房间里零食的储存够我吃一个星期,有意外情况也可以依靠小家伙解决。

      “不客气!”他飞速接下我的谢意,下巴扬得老高,满脸写着「多夸点」。

      我摸了摸他的脑袋,顺手给他塞了一枚硬币,让这个有点闹腾的朋友安静下来,又去拿了饮料,两个人一起分享了他有点干巴巴的面包。

      “有什么困难叫我,不要去偷去抢啊。”临走时他嘱咐我。

      虽然不知道他误会了什么,但我现在在他眼中大概不是个人。

      之前委托的衣服已经做好了,等副作用过去之后交给他吧。

      ——————————

      已经一个月了。

      我站了起来,脑袋有些发昏,推开房间往下走去。

      父母有说有笑地靠在沙发看着电视,没有对我投来视线。

      不应该啊,只是小家伙本身受到部分损伤,现在已经全部修复完了,副作用持续时间哪有这么久?

      我在玄关换了鞋子,出了门。

      最近开始降温了,冷空气冷得我一哆嗦,我把领口拉高了一些,走到隔壁家的门口,按了按门铃。

      齐木这个时候一般都是在家的。

      粉发少年果然听到了门铃声,他过来开了门,有些讶异地盯着我。

      发生什么奇怪的事了吗?我现在的状态应该不至于差到让齐木愣住吧?

      “我想问你点……”

      我的余光看到走来这边的人影——黑发,白色的厚卫衣,黑色的裤子,以及手腕上的表。

      无形的力量掐住了我的喉咙,吐出一个音节都有撕裂般的疼痛,周边的空气稀薄起来,身上仿佛有世界的力量压着,让我不得不半跪下去。

      兵家常规,将不可得,若有巧合,走者必胜。

      怪不得,怪不得副作用一直没有消失,小家伙也在训练多次之后表现出更加迟钝的智能。

      在这段时间里另一个更有存在感的青柳季出现,我原本的「存在」全部被他夺取了。

      或许他另有目的,或许他是想解决他们世界的什么问题,但是不告而取就是偷,无论他怎么打算的,他都威胁到了我、我的家人。

      荒诞的感觉充斥了我的心脏,我紧紧盯着他,千万思绪从我脑袋里划过,最终只有一个念头——毁了他!

      我不想我的家人,我的朋友,我的成果全部被一个不怀好意的凶手占据!

      尖锐的耳鸣让我已经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了,齐木蹲下来扶我。

      “带其他人跑。”我的另一只手撑在地上,说话让肺感觉要痛到裂开——喉间泛起铁锈味才让我发现这不是错觉,我的身体真的在崩溃,“我…砸剑。“

      王剑没有拒绝我的召唤。

      砸下来吧,把那个窃贼杀死。

      砸下来,把之前一遭被修改了底层代码的小家伙带走。

      砸下来,在我还尚有意识之前——

      砸!!!

      我只觉得全身剧痛,像是皮肉绽开,骨头被空气触碰,眼睛只看得到一片拉长的光影,耳鸣轰响,我感觉喉咙被利爪撕扯开,鲜血喷涌而出。

      我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

      “所以必要的聚会还是要有的嘛。”拿着相机的红发女子翻看着自己拍下来的照片,颇为满意地弯起眼。

      “这种无聊的游戏有什么好的,你们还不如来看看我的表演。”有着一头金发的和服美人哼了一声,脚下的木屐丝毫不影响她步行,“要不是班长叫我,我才不会退掉表演跟你们一起玩,知道我的经纪人会被骂成什么样吗?”

      “好久没吃大餐了。”挑染了刘海的歌手满脸期待,就差大喊一声「芜湖」了,“今天的体验也超赞的说!”

      “谢谢夸奖,如果你愿意支付一点小小的酬劳……”厨师刚凑上去就被一身黑衣的银发女子用剑鞘隔开,只能悻悻作罢。

      “说起来狛枝呢?又跑到哪去了?”一口鲨鱼牙的粉发男子左右看了看,又觉得放那个幸运儿不管也不会死,就继续把心神放回与女神的难得重聚上了。

      在前面与朋友边聊天边领路的班长迟钝地眨了眨眼,回头扫了一眼大队伍:“对哦,狛枝呢?”

      异瞳的黑发青年闻言四处看了看,最终找到了目标——身上站着沙土和杂草的狼狈白发青年,此刻正蹲在河边。

      大概是不小心脚滑滚下去了,又差一点进了河。

      一大部队人浩浩荡荡地往下走,大多见怪不怪,像是左右田,甚至想要好好嘲笑一番这个逊到爆炸的同期。

      他们走近了,才发现狛枝正蹲着看一个倒在地上的黑发少年,后者身上满是血污,显然伤得不轻,甚至胸膛已经没什么起伏了。

      “被撞死了?”穿得板正、有可爱娃娃脸的金发青年咋舌,“我叫清道夫过来吧。”

      “……可、可能还没死……”身上缠着绷带的黑发女子细声细气地说着,往前迈步,她常年受伤惯了,身上带着的小药箱正好发挥作用。

      “呀,大家。”狛枝像是才发现其他人一样,笑着挥了挥手,“我们把他带回去吧。”

      见其他人不怎么认同的模样,他用手拨开少年脸上的发丝,把那张清俊苍白的脸露出来:“反正他也不会动嘛,不会打扰我们的。”

      “狛、狛枝同学,先不要动患者……!”罪木紧张得敬语都出来了,她慌慌张张地靠近狛枝蹲下,打开药箱紧急处理少年身上的伤口。

      “他的出血量不多。“一脸凶相的男子上前,他的身材高大,蹲下来就是一片黑压压的阴影,作为教练的他有处理伤势的经验,“衣服已经跟伤口粘在一起了。“

      与其说是出血量不多,不如说是出了很多血,但是这个人被搬来这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所以周围留下的血迹不多。

      “杀人也不杀干净。”娃娃脸男子咋舌,“想看这个人慢性死亡?”

      最终是班长一锤定音:“先开车把他送去医务处吧。”

      他们的学校是希望之峰,里面从来不缺天才,更是能做出将天才们招入学校工作的举动,相比外面的医院,他们对学校更为信任。

      于是77期的学生们被迫中止了这次聚会,一起回学校把少年交给了老师。

      “某人每次出门都给别人带来麻烦……”鲨鱼牙在旁边碎碎念,怨气冲天。

      黑皮的女子挠了挠头,有点呆不下去:“我们要不要去游泳馆玩一下?”

      在这里干等太消磨人的耐心了。

      “我觉得这个主意很棒哦,我想参加。”穿着洋裙的、皮肤白皙的女子弯眼,即使已经成年了许久,她雀跃的语气也依旧让人感觉到内里年轻纯洁的灵魂。

      “我……我在这里等着吧……”

      “游泳啊…嘿嘿嘿,我也参加。”

      大家反应各有不同,最终留下了可以帮忙而且不太想穿泳衣的罪木和惹了麻烦的狛枝照看这个少年。

      “大多是小伤。”老师在人少了之后才说明情况,“衣服和伤口粘在一起了,不过时间不长,没有粘的很死,现在把他泡在修复液里了。”

      在病人不是危重的情况下使用修复液,不可谓不奢侈。

      但在场的两个毕业生都没有意外,他们早就习以为常希望之峰的作风了。

      “他有点贫血。”罪木抱着自己的小箱子,拨弄上面的环扣,她对患者的情况相当在意——或许是因为那一身不自然的伤口,或许是因为少年优异的样貌和脆弱的表情。

      “已经在比对血型了。”

      房间里静了下来,罪木又注意到狛枝在摆弄手表——是一只很漂亮的表,白银的外壳,上面描着蓝色的线,柔软有韧性的表带,还有黑成一片的电子屏幕。

      上面沾了点血,被狛枝拿纸巾和水擦淡了一些。

      两人之间关系说不上坏,但也确实没什么能聊的话题,罪木找了一个角落坐着,沉入安静的氛围中。

      直到其他人沾着一身水气回到医务室,那个少年依旧没有醒来,作为把麻烦带来的人——狛枝自然是担下了将其带回家照顾的责任。

      “总觉得有点不放心。”深受其害的左右田接连看了被狛枝塞进车里的昏迷的少年,像是看一只被丢进了狼窝的小白兔。

      “但是女孩子带着肯定不安全,他也不是这里的学生,我们不好一直麻烦老师。”小泉珍惜地把自己的相机放回包里,语言与温柔的动作相比显得有些辛辣,“你嘴上说着不放心,到底还是不想惹上麻烦的,那就别多嘴了。”

      我行我素的和服女子早就厌烦了这场闹剧,她见小泉收拾好了,这才伸手挽住对方的胳膊,催促着:“走吧,难得一次的聚会居然在学校里耗费了大半的时间也太逊了。”

      “我们也要回去了。”金发娃娃脸对着七海点了点头,“班长,之后联系。”

      “咦咦,就解散了吗?”喜欢热闹的歌手一副不在状态的样子。

      “那今天辛苦大家了,回去好好休息吧。”几年来几乎没什么变化的身材娇小的七海微笑着,“拜拜。”

      ——————————

      累得睁不开眼。

      要不是手被人一轻一重地当做物件似的把玩的触感传回神经,我可能会以为我已经死了。

      “醒了?”

      有些熟悉的声音响起,我一时间想不起为什么熟悉,紧接着,他放下我的手,拖着椅子靠我近了些。

      “装睡吗?”他揣摩着我的想法,“还是口渴?”

      拿起了什么的声音——我猜是水杯——柔软的塑料管抵在我的嘴上,涌出了一些冰凉的水。

      我现在一点力气都没有,张嘴的力气也没有,只能落一个被冷水凉到脖子的下场。

      干燥的纸巾很快解决了我的窘境,那个人静默了一会儿,说了一句饿了可以吃床头柜的面包和水果后离开了。

      这一段插曲就让我耗费了过多的精力一般,哪怕我感觉身体再这样睡下去就会软烂得融入地里,我也没法起身活动——有点像是鬼压床。

      我再度被梦扯进黑暗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再次有意识的时候,只听到旁边的人的交谈声。

      “醒了?”

      和之前的那个声音一样。

      我坐了起来,左手因为动作刺痛起来。

      我:?

      有人按住了我的左手,扯掉了胶布,又沾上什么东西按压。

      “在输营养液?”我反应满了半拍。

      “毕竟你已经两天没醒了,又不吃东西。”熟悉的声音带着笑意说道,他顿了顿,“你看不见了吗?”

      事实上,我只能看到异常模糊的图像,光源在我眼睛里扩大成了繁杂的晶壮的圆,盯着看只会头昏。

      我迟疑着摇了头,然后补上了一句「谢谢」。

      “要帮你报警吗?”那个人温声问我。

      意外的靠谱……所以为什么一开始没有把我送到警察那?

      “不用,谢谢。”

      我有点不太明白现在的处境,报警或许可以帮到我,但是我预感可能会惹上什么麻烦,就拒绝了。听了几句医嘱后,那两人就把空间留给了我,关上门离开了。

      我闭上了眼睛。

      名字……有点想不起来了。

      男性,嗯,毋庸置疑。

      身上没有伤口,但是像是失去意识后被人救了,我是低血糖吗?还是有其他的先天疾病?

      眼睛……按我下意识的反应和清晰的联想,我以前应该是看得见的。

      耳朵有点轻微耳鸣,不过不严重。

      短暂的思考就让我脑袋开始痛起来,我不得不放空一下大脑,摸索着下了床,因为看不到拖鞋,只能光脚踩在了地上。

      好累。

      光是这么简单的动作我就开始觉得疲倦了。

      慢吞吞走去洗手间的路上,我好像想了很多,但是一回想又觉得什么都不记得了。

      冰凉的水沾湿我的脸,我看着镜子里模糊的自己,突然想着——如果有一把刀就好了,直接抹掉自己的脖子,一了百了。

      水珠顺着脸落下,滴在衣领,让我打了个寒颤,回过神来。

      我怎么会想自杀?

      我伸手捂着自己的脖子,为自己的想法困惑。

      虽然现在的状况很糟糕,但是我不应该会这么消极才对——现下那个救命恩人看起来也还不错,我的境遇甚至可以说是好的了。

      ……没睡好吗?

      在没有更多线索的情况下瞎想只会让我更加疲倦,我怔怔盯了只有模糊倒影的镜子一会儿,这才转身走回床边,像是软掉了骨头的鱼一样躺了上去,连挣扎翻身的力气也没有。

      之后又陷入了浑浑噩噩的梦与现实的夹缝中。

      自称狛枝凪斗的救命恩人是个很有耐心的好人,他在我没有表现出任何价值的情况下给我吃住,甚至多次叫医生来看我的情况,一点一点地调理我的身体。

      对我的失忆也没多说什么,讨论了一番后,干脆用比较草率的「无名氏」或「佚名」来当我的名字,按照叫我的人认为的顺口程度来叫。

      不过他也问过比较可怕的话:“佚名君要不要考虑把眼睛之类的换掉?日常看不见东西还是挺严重的问题吧。”

      “还不能发力的手脚也能换哦。”

      他笑吟吟地补充:“嘛,我可以付钱,反正我的钱很多,你也不用对此产生什么心理负担啦。”

      在我十分坚定地拒绝下,他总算打消了这个想法。

      一个月后,我终于恢复了行动能力——起码不会单单从床到厕所一个来回就累得想死,而是可以在整个屋子里慢慢地自由活动了。

      在我可以自由活动没多久,狛枝家就来了很多人。

      “好可爱——”似乎是穿着洋裙的女性没有边界感地伸手来摸我的头,她像是把我当成了大型的洋娃娃,“当时救下来的时候有点看不清脸,仔细一看真的是一个很漂亮的孩子呢,早知道我就带回去养了。”

      她不含恶意地把我当做一个物件来谈论,其他人也没有觉得有什么错处,甚至顺着她的话往下说。

      “佚名君的眼睛好像有点出问题了。”

      “罪木会做手术吗?把眼睛换成连接神经的义眼还是可以的吧?”

      “咦?……不行,我的手术还没有那么精细……”

      “真没用。”

      “对不起,呜呜……”

      “腿也有点使不上劲?要不左右田给做个辅助行走的工具?”

      “我才没那时间——啊,索尼娅,我不是没有爱心的意思,只是他现在已经可以独立行走了,再造个工具也没什么意义。”

      ……

      我明明处于他们话题的中心,却半句话也插不上。

      怎么说呢……跟救命恩人相处的时候感觉不明显,现在才稍微揪到一点苗头了——他们对没有能力的人真的相当不尊重,对我比起看待自己的同类,更像是看小动物。

      有人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另一个女生把话题从我身上转移,聊起最近发行的全息游戏。

      我只看到了拍我肩膀的模糊的黑影。

      “要我给你倒杯水吗?”他轻声问我,大概是不想打断其他人说话的节奏,声音格外小,又凑近了重复一遍我才从耳鸣的杂音中听清。

      我摇了摇头。

      发了一会儿呆,也不知道他们聊到哪了,总之被狛枝拉起来带着走到了一个陌生的房间,被分到了一个可以躺下去的仪器旁。

      “罪木每次都玩得很烂,干脆用头盔好啦,把全息舱让给小佚名。”

      “好、好的……”

      “我这次一定可以在进度的第一梯队!”

      “不知道里面的美食系统做得怎么样——各位女士可以安心把后方交给我,我,一定会献上足够的美食——”

      “好恶心,离我们远点啦。”

      他们这个群体里好像还分裂成一个个小团体,吵吵闹闹的交谈让我难以分辨哪句话是谁说的,只能先摇头拒绝躺进去的建议:“我用头盔吧,占用别人的位置不太好。”

      狛枝好脾气地同意了我的说法,先拿着头盔带我回房间,又简单解释了一下怎么用。

      “你在里面应该可以恢复健康的身体吧。”他声音轻快地说道,关门前顿了顿——可能是在朝我眨眼,但是我看不清,只能靠猜来补全他停顿的目的。

      头盔内部凹凸不平的结构,莫名让我觉得有些熟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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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忙的时候反而有灵感了(?)
      希望这次抓得住绳子,别把剧情扯太远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失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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