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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可恶 ...

  •   锦花阁是最近两年兴起的酒楼,不单卖酒,也卖茶,其阁里的酒茶菜肴当属京一绝,上至达官贵人,下至普通百姓,皆爱来这儿聚餐享食。
      然不知其老板是谁,只知是个厉害人物,没人敢在这里闹事,因此更受百姓的欢迎。
      虽是早上,锦花阁也人声鼎沸,大门口前的小二穿着灰色干净的布衣戴着布帽招呼进进出出的客人。
      他头顶上方的门匾刻着金色的“锦花阁”三字,端端正正,看着就让人莫名信任。

      小二不一会便忙出了一头汗,看着客人逐渐稀少,松口气打算站着歇一会,刚转身便被人拽住胳膊。
      下意识地他低头弯腰侧身道:“客人里面请,本阁楼有上好的杏花桃春酿……”
      嘴上开始熟练地介绍起来,手一伸作出请的动作,步子迈出去一步才看清身旁的人。

      来人还是拽着他的胳膊,丝毫不嫌弃他是个小二,他目光跟人对上后,迈出去的步子又收了回来,介绍的话也戛然而止。
      一身黑色习武束衣穿在这姑娘身上显得英俊潇洒,一双漂亮的圆眼里轻含怒意,嘴角虽扬却无丝毫笑意,反而看出是在压着火气。
      看清这是谁后,他又下意识地悄悄往她身后看去,见没经常与她一起同行的青衫男子后收回打量的目光。
      小二敛住散漫的身姿,恭恭敬敬朝身旁这人唤道:“公主殿下。”

      顾皎皎点头做了回应,她直奔话题问:“沈时霁在哪儿?”
      语气颇沉,抓着小二的手多使了几分力度,手指下的布衣更加皱乱,不像是来问话的,像是来讨债的。
      看起来生怕小二跑了一般。

      陈石:“……”
      他就知道,若没带裴大人来,那一定是找他们沈大人算账的。
      前日听闻他家大人和公主又起了矛盾,晚上大人就独自喝了几壶闷酒;今日不同,大人来的时候眉目松淡,好似得了什么开心的事情,后脚公主就寻过来了。
      若说不是他家大人招惹了公主,他自己也不信。

      他家大人今年十九有余,京中任职两年,不近女色、为人冷淡、不易近人。
      偏一遇上公主,那些个束缚就没了,也不知是个什么感情。
      思绪飘远,陈石忘了要回话,忽觉胳膊上一痛,他疼得叫了一声看见公主拧眉而视他。
      “该不会临了跑了吧?”

      顾皎皎想,若沈时霁敢跑了,那他明日就别想上朝,顺带求父皇罢免了他的官职,省地老是针对裴元之。
      谁让这人欠揍,截了裴元之的信还告诉她。

      “什么跑了?”
      陈石问完反应过来公主问的是谁,他不敢挣开公主的手去揉疼的地方,只能忍着疼说:“沈大人在二楼,小的领路。”

      说罢,自己的胳膊被松开,他不明显地捂着胳膊走在公主身前,心想,这是把对他家大人的怒气都撒在他身上了啊!
      一边走一边回头,看见身后的人脊背挺直,不同其他姑娘的柔弱,一股由里而外的硬朗之气散开,倒是比其他姑娘看着更舒服。
      这么好一个公主,他家大人干嘛要跟人过不去!

      顾皎皎上了二楼,在左侧一间屋子外停住,她看陈石弯腰行礼以示沈时霁就在里面,他要退下了。
      她就点点头放他离开,等陈石走远,视线重新回到关着的门上。
      手抬起来后,弯起手指,指节对着门正要敲下去,在即将挨到的时候又停住了。
      顾皎皎眯眼,收回手,想不能就这么进去,她得想好怎么说,进去后就先发制人,让他无话可说!

      自打认识了沈时霁这人,她就觉得这人除皮囊之外无一可取之处。
      小气、嫉妒心强、斤斤计较、报复心大。
      比如她夸一句裴元之,这人就会不屑地嗤之以鼻。此乃小气、嫉妒心强,就是看不得有人夸赞裴元之、嫉妒裴元之身上的优点。
      比如裴元之处理事务有失误,他便会抓住失误不放,恳请她父皇不可轻恕此等行为,美名曰避免日后酿成大错。此乃斤斤计较。
      比如她说了他不如裴元之,这人就能抓她回宫,不让她见裴元之。此乃报复心大。
      这人,实在可恶!

      这回又说裴元之的来信在他这里,不就是表明欺负裴元之不在京城吗?
      她要看看他想干什么。

      将至十五的女儿身早已长开,也出落得亭亭玉立。在熙攘的阁楼里,尽管顾皎皎一身黑色普通的束衣,仍旧显眼。
      二楼是达官贵人的场地,一间间屋子供人议事享乐。
      顾皎皎站在门前,背着手思考,窈窕姣好的曲线就这么利索干爽地展现出来,侧脸是秀丽的轮廓,不禁惹人回眸。

      走廊不远处一个男子身着紫色华丽衣袍的男子款步走向顾皎皎,他笑着站在她身侧问:“敢问姑娘找谁?不知本公子可有帮得上忙的地方?”
      “没有。”
      拒绝的干脆,她冷眼看着这人道:“我心情不好,你最好离我远点。”

      她正为说什么话有气势些而发愁,就有人过来打断她的思绪。
      顾皎皎心情更不好了,她岂会不知道这人在打什么主意。
      贵家游手好闲的公子哥见她一个女子左右没人来搭讪,其意图再明显不过。
      但打谁的主意也不该打到她身上去。

      紫衣公子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也是一愣,紧接着心里开始痒起来。
      他接触过温柔的美人,也接触过火辣的美人,像眼前这个,面上秀丽颇有几分可爱性子却凌冽的美人倒是第一次见。
      如果能拥人入榻……

      想着想着,他的手不安分地伸出来要去抚摸顾皎皎的脸庞,嘴里还念着:“要不找本公子吧,本公子——”
      话未说完,顾皎皎面前的门开了,从中走出一墨色衣袍的男子,面如冠玉,周身散发着清雅冷峻的气质。
      而那桃花眼里不含半点风情,一眼望来似携寒霜,一瞬就使得悬在半空中的手停下。

      沈时霁不着痕迹地看过顾皎皎,她神色吃惊,像是未料到他会开门,还小小的退后一步。
      “……”
      他眸中的寒霜更多,瞥了眼滞在空中的手,一出手就捏住了紫衣男子的手腕,墨袍衣袖滑落,露出白瓷般的腕骨,上面隐约显出青紫色的脉络。
      紫衣男子对上他淡漠的眼心上一惊,还没闭嘴,这看上去无力的手便让自己的手腕一空,“嘎嘣”一声后,自己的手腕竟是脱臼了。

      “啊——”
      凄惨的叫声穿透整个阁楼,紫衣男子边喊边抽回自己的手,疼得眉眼抽搐蹲在地上。
      贵家的公子哥何时受过这种待遇,他指住沈时霁道:“要小爷知道你是谁定要将你活剐!”

      自从沈时霁出手后,顾皎皎的震惊再次加大,这人看着这么瘦弱原来是个会武的?
      沈时霁想把自己干的事干了,她就站在一旁不吭声,眼里的震惊渐褪,一双圆眼将他瞧了个遍,再次对上他横来的目光时,心上突地一跳,看向蹲着的紫衣男子避开他的目光。
      心里不知何处生出一股心虚,来时的火气被沈时霁身上的寒气浇灭了一半。

      听见紫衣男子的话,顾皎皎挑眉,眼里覆上几分兴致,她本想退一边看戏,但没忍住,开口问道:“公子真能将他活剐了?”
      紫衣男子一愣,没清楚眼前的两人是否认识,此时看见女子眼里的兴奋,更不清楚两人之间的关系。
      怎么看起来她比自己还期待将这男子活剐了……

      沈时霁盯着顾皎皎,唇边起了一声冷笑,板正的身子松散下来,斜倚靠住门框,双手圈在身前,被红锦带半扎的墨发顺滑地从肩处落下,眼神无波地看着身前一站一蹲的二人。

      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现下又被一个女子这样问,怎么也不能驳了自己刚才的狠话。
      紫衣男子点头,他疼痛中露出几分得意来,扬眉哼道:“别的不说,还没人敢惹沈家的!”

      沈家?
      顾皎皎一呆,下意识看向沈时霁,那人似是也没想到紫衣男子的话,眼皮一抬,如刀子的目光刺向对方。

      “哪个沈家?”
      他平静地开口,一股凌气从他周身发出。

      眉目沉沉不见光,有几分吓人。
      顾皎皎第一次见这样的沈时霁,她悄然观察着对方,不懂为何紫衣男子说了“沈家”就足以让他动气。

      紫衣男子被问后神情愈发地骄傲,他手腕搭在膝上,指着沈时霁的手收回拖住自己的腕骨,哼笑道:“琼城沈庄故之家,你若不知道,我再多提一句,我长姐是近端得皇宠的夕妃,你敢折我手腕,有你好受的!”

      顾皎皎回想了一下,后宫里确实有夕妃这么个人,长相柔弱,身子也是一吹就倒,一哭便如莲上沾水珠,惹人怜惜。
      父皇收这女子进宫后,很是怜爱,封为夕妃,意味怜惜之意。

      若是夕妃的弟弟惹了沈时霁,后果如何还真不能预料。

      沈时霁敛眸,念了一遍“沈庄故”三字,声音轻轻,从外看上去猜不出他的情绪。

      他念完,抬眼落在顾皎皎身上,她探究的目光与他的视线相撞,又飞快地看向一旁。
      显然是看在看戏。
      这样怎么能让她如愿?

      凌气压下,薄唇一弯,沈时霁低头看紫衣男子温和地问:“沈公子刚才的话还能作数?”

  • 作者有话要说:  推下好基友连载文:
    《低嫁(重生)》作者:枯草藏烟
    姜佩兮上辈子在建兴积郁病逝。
    在讲究出身门第的世家里,她有着最矜贵的身份,但却低嫁给一个身份寒微孤子。

    见多了名门骄子的她,根本看不起这个木讷沉闷的丈夫。
    这场身份悬殊的婚姻里,孤矜高傲的姜佩兮敷衍对待夫家的一切。

    直到她醉酒后闹着要回娘家,丈夫连夜带她返回江陵。
    剔透寒凉的风雪里,他背着她走了很长的路,坐了三天的船,在寂静的深夜送她回家。
    清冷的月光照在雪地里,她看到了他的温和与宽厚。
    只后来周氏与姜氏交恶,在权力争斗的频繁倾轧下,他们的夫妻关系也日渐疏离,最终反目。
    姜佩兮重生到了从娘家回夫家的那天,她看着外头越下越大的雪和越刮越大的风,想得很清楚:
    她和丈夫起于利益,也将终于利益的婚姻,根本没有维持的意义。
    低嫁高娶的婚姻,对夫妻双方都是折磨。
    但当她看到丈夫经过废墟,跌绊着固执走向她时,她和上辈子一样没能忍住心软。

    **
    周朔是个寡欲无求的人,他不喜欢强烈的情绪,甚至对炙热的感情有微妙的厌恶。
    从母亲为情爱而疯的伤害里,他明白一个道理,相较于歇斯底里的炙热,虚与委蛇的漠然最后还能留份体面。
    自此他坦然面对苦厄与不幸,不去妄想拥有,从不期望美好,便不知道什么叫委屈。
    但看着低嫁给他的妻子,他却忍不住替她委屈。
    高华矜贵的姜郡君,身上唯一的污点,是低嫁。
    他是她华美人生里的尘埃。
    他本以为自己很通透,觉得自己乐于让姜郡君和离另嫁。但当他体会过失而复得,他便恍然明白了母亲的绝望与痴狂。
    所谓爱,
    ——生死相随。

    *
    多年后周家的小辈春心悸动,心仪一个寒门子弟。
    周朔持反对意见。
    姜佩兮问他原因。
    他捧着热闹攒簇在一起的紫阳花,缓步走过繁茂的花阴:“低嫁是受委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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