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想了解我的样子真是太令人着迷了》芒不果

3、你不要过来啊

　　起诉这件事最后不了了之了。
　　这不是因为简边联认输，只是因为这个半路杀出来的陈初实在是太烦人了。
　　她真是绞尽脑汁都想不起来自己十多年前读书的时候身边还有这么一号人物，这人怎么看上去都像是脑筋不太正常的样子，根本不管自己的各种警告，为了保持颜面上的体面她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直接对这名大集团的公子哥实施拳打脚踢的政策，却最终还是被拖进了贵宾来访室。
　　各种方面说来，陈初这些年健身总归还算是终于有点了真正意义上的作用。
　　简边联盯着面前桌子上摆满的茶水点心满头黑线。
　　陈初手忙脚乱斟茶倒水的样子充分体现出了他此刻内心的激动，这点如果真的是演技的话，这人几乎可以去拿奥斯卡了。
　　简边联寻思自己只不过是想要顺势起诉他们找点不痛快罢了，云川怎么说也是国内鼎鼎有名的房地产大公司，不至于为了应付自己的胡搅蛮缠特地找人来演这么一出戏吧，也太大费周章了，而且手段也太清奇了，真的把她打了个措手不及。
　　“我真的太高兴了，这是有多少年没见了，高中毕业之后就再也没见过面了吧，他们说你大学是在O市念的，不会是O大吧，我的天呐，阿联，你真的太厉害了，我好崇拜你啊——”
　　“停了停了，”简边联摁着自己的眉心，“你真的跟我一个班的吗？我没有半点印象啊，你是云川集团的少爷，云川都这么多年了，按道理来说我们班上有这么夸张的一个人物我多少该是知道的——”
　　“为了藏富嘛，”陈初把茶水推到了简边联手边，跟小狗似的看着她，“我爸不许我到处乱说，别人也都不知道的，就知道我家很有钱。”
　　“也是，”简边联吹了口茶水，“十三中别的不多，就有钱人多。”
　　“学习好的也多，”陈初眼巴巴地看着她把自己沏的茶喝下，也不管简边联到底尝没尝出区别，整个人尾巴都快摇上天了，“所以你一直都在哪儿啊，我看其他同学好像也不清楚你的动静。一直想问来着，都没问到。”
　　“就到处读书呗，然后打工。我这种白衣跟你们可不一样，得靠自己混口饭吃。”
　　陈初想了想，最后夸张地叹了口气：“那你别打工了，你来我家这边上班吧，也不用上班，我跟我爸说一声，他老早就想让我进公司了，我嫌烦，不过如果你过来，咱们可以一起，每天一块上下班，你现在是在X市发展了吗？有房子了吗？我把我隔壁的那间别墅送给你呗，放着也没用，回头我让人收拾收拾——”
　　“你可别说话了，”简边联痛苦地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块小饼干，“我要被铜臭味熏死了。”
　　“我刚刚洗过澡啊，”陈初郁闷道，“如果你不乐意，那随便挑一间吧，我名下还有几套，不过都有点远，你会开车吗？我把我这辆先给你，等哪天你有空，我带你挑辆喜欢的，新的也行——”
　　“陈初，”简边联觉得自己都快要死了，重重地放下茶杯，朝眼前的男人正色道，“我很高兴作为一个老同学，你这十几年不见面上来就要给我又送房子又送车的举动实在让我非常感动，但是这在正常人的世界里实在是太让人匪夷所思了，你是杀猪盘吧，一个礼拜之后会不会告诉我你家破产了要跟我借三十万资金周转？我可告诉你，我学的是法律，从进门开始我就在录音了，你别惹我。”
　　陈初再次郁闷了：“可是我是认真的——”
　　“我知道你是认真的，”简边联看着他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有些不忍心了，“但你给我点时间消化消化这信息量行不行？你平时随便见到个老同学都要激动成这样吗？全班六十几个人你都送了房子和车？你家业绩就是这么搞上去的？”
　　“没有，”陈初道，“我只想送给你，平时我爸都不让我出去说这些的。阿联，这么多年了，我早就想跟你说了，从读书的时候我就喜欢你，一直到现在，到刚刚，我更加确定了，我还在喜欢你。这是上天注定的事情吧，让我们重新相遇，也给我这个机会，阿联，你——”
　　“你住嘴——”简边联要发疯了，直接扔了个贝果砸在他脸上，“神经病啊，我们才认识不到一个小时，这气氛是要干嘛？求婚？我更确定这是杀猪盘了，你给我滚开，我要走了，不要靠近我，不然我报警——”
　　“我们认识十几年了——”陈初在她的威胁之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去拉门，“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呢，阿联——”
　　“我能信你才有鬼了——”
　　直到终于逃出售楼部，简边联才终于从新鲜空气当中找到了点活着的实感。
　　“搞什么啊，神经开会吧，”她骂道，“这年头的富二代怎么一个二个比着精神错乱，这么劣质的基因不赶紧被淘汰掉还掌控着资产结构的最大一部分财富，这怎么能让人不愤怒，气死我了，哪里来的神经病，白长这么一张脸。”
　　正骂着，阮啡那边的电话又打来了，这下简边联也懒得跟她做小伏低了，直接本性暴露：“干嘛啊，一天到晚催催催，我是给你打工没错，但我也没卖身给你吧，我刚从案场出来，你还打算怎么教育我？接下来是要让我去机构？直接进门店吧，当三个月中介体验生活得了——”
　　“哪儿来这么大火气，”阮啡在那边莫名其妙，“我问你房子看好了没，有没有什么要添置的，不然到时候又来找我闹。你去案场了？哪个盘，谢留那边也没说啊。”
　　“别提了，”简边联被冷出了一个寒颤，“晦气死了，云川的老板你认识吗？他有个儿子是智障你知道吗？”
　　“？”阮啡道，“没听说啊，我倒是知道他溺爱他那个独生子溺爱得出了名，三十好几了还没个正经工作，我们跟他们家关系还挺好的，你是不是碰见他了？不要随便骂人，怎么说都是第三方客户。”
　　“谁骂人了，我都是实话实说。算了，工作的事我礼拜一会过去交接清楚的，这边区域总是谢留是吧，到时候我会好好打招呼的，你不用担心，都是老板的狗吗，肯定是你叫我干什么我都干什么的。”
　　“说得好听，不要给我惹事。”
　　简边联懒得跟她争了，草草挂了电话之后也没了去看房子的心情，坐地铁回了酒店，一觉睡到半夜，口渴醒来找水喝，摸索到了手机，鬼使神差地想起了今天陈初说的话。
　　“难道还真的是同学？”
　　她还是有些怀疑，想着这会儿美国那边应该还是白天，就直接一个电话打了过去，找的是在那边定居了的唯一交好的老朋友，也是当时的同班同学。
　　“有啊，”对面道，“有名的倒数第一，有几次还拿了年级的倒数。但是班主任都没怎么说他，估计是来头挺大的，念书就是体验生活。其实脑子不笨吧，就是不爱学，长得挺帅的啊，你那会儿眼睛长在天灵盖上，谁都看不上，尤其看不上学习差的，没印象也是正常。”
　　简边联挠了挠脑袋：“那你知道他现在在哪儿吗？”
　　“我哪儿知道啊，姐姐，我现在在美国呢，”对方道，“你怎么突然有心情开始怀旧了，你这人不是历史虚无主义吗？”
　　“别乱说话啊，我怎么就历史虚无主义了，我只是强调人要进步，不能一直往后看，算了算了。就算真是同学也没什么，都老黄历了，我又没跟他谈过恋爱，有什么好说的。”
　　“怎么说，你难道见到他了？他现在还帅吗？”对方好奇，“说实在的，以前陈初在学校还是小有名气的，毕竟长得还可以嘛，就是学习太差了，整个人看起来也傻呵呵的，典型的人傻钱多，就一点不好，不谈恋爱，让好多人芳心碎了一地。”
　　“这其中不会还包括你吧——”简边联咧了咧嘴。
　　“那不能够，我怎么说还是个慕强的，不然怎么会一直跟你这炸药包当朋友，还不是见你智商高忍下来的。说起来你不记得他也是难得啊，你当初还替他吵过架呢，那阵仗，我都怕你被人打了。”
　　简边联一头雾水：“我是出过车祸吗？怎么跟失忆症一样，半点都想不起来。”
　　“你这人自我主义得要死，想不起来也很正常吧。反正你当初常常替别人吵架，也不差陈初这一个了，就碰见你初恋那回让你吃瘪了，最后再也不替别人出头了，哈哈哈——”
　　“别老往人痛楚戳啊，缺德吧你——”
　　“所以你干嘛提起他啊，就是遇上了吧？”
　　“算遇上了吧，”简边联漫不经心道，“人也确实挺傻的，他家这么有钱，完全把他宠成个傻白甜了。”
　　“那可难得了，像他们这种死有钱人，都是要搞家族联姻的，傻白甜不多，人有钱到一定地步了，比鬼还精呢，陈初要是还跟以前一样，到处当ATM，肯定会被吃干抹净的，他现在应该结婚了吧？”
　　“没吧，”简边联心想，这厮要是结了婚还跟她在这里演什么旧爱重逢的戏码，她绝对要去云川门口手撕了他们公司的企业横幅，“看状态不像是结了婚的样子。”
　　“状态看得出个屁啊，男人跟女人不一样，男人又不用生小孩照顾家里，结了婚生活的负担全部在女人身上，男的只要给家庭贡献出一个精子就可以了，他们这种家庭又不缺钱。不过你说的也是，大部分男的结婚之后都会变油腻，啤酒肚个顶个的，陈初身材怎么样？当初个子也挺高的。”
　　“还行吧，”简边联答道，“有健身应该，我都摸到肌肉了——”
　　“你怎么还摸上了啊——”对面尖叫道，“诶呀诶呀，你俩要是真能搞到一块，那就真是青春戏码了，我的妈啊，阿联，咱们都三十好几了，你多久没谈恋爱了？老同学重逢，是会点燃点激情，可以，可以，反正陈初家这么有钱，你回头多捞点分手费也是可以的。”
　　“你有病吧，”简边联翻了个白眼，“我不喜欢他OK？我也恐智障好吗？智商上的扶贫就不是扶贫了？管好你自己吧，在华尔街多挣点美国佬的钱，记得回来建设祖国。”
　　“绝对不辱使命。”
　　挂了电话，简边联一看时间，已经凌晨五点了，再熬下去天都快亮了，年纪上来之后不敢苦熬，只得乖乖睡觉，把关于陈初的一切重新抛在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