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阳》佳想听水星记

5、朋友

　　凌晨三点。
　　沈旷按亮手机，看了一眼时间，还有窗外那被云遮得模模糊糊的一轮月亮。
　　又莫名其妙的醒了啊。
　　他一直都很喜欢月亮，温柔，明亮，看着不具备太阳一样的攻击性，但又带着将要喷涌而出的力量。
　　屏幕上是时枝拍的小半的那张图片，当时神使鬼差地就保存了，并且设成了屏保。
　　她好像是经常早上很早就去学校吧，因为赶数学作业。分明要到了联系方式，但是连一次都没问过。她那样活泼的性格——至少表面上是这样，可能以为这样他们就是朋友了吧。
　　……
　　无所谓，一个月后就要分班了。
　　陪伴是很重要的东西，不管是亲情爱情还是友情。沈旷一直坚定不移地坚持着这个观点。尽管他会认同“爱是想触碰又收回手。”但大多数时候又会否认自己的想法，觉得那是自我安慰。
　　他就是这样一个矛盾的人。
　　矛盾之中，带着些意识流的成分，干嘛都要看感觉。
　　虽然这一次他感觉到，那个少女可能会成为他的朋友，但在确认他们大多不会分到一个班时，就自觉消除了这个想法。
　　陪伴是很重要的东西，或许那个叫时枝的女孩并不明白，可是……
　　可是——最后的这一个月，成为朋友可能也不错。
　　在从前没有结果就否认开始，因长久而放弃短暂的“原则”之间，这一次，他悄无声息的选择了她。
　　这是连沈旷自己也没有察觉的。
　　他从小半的床上抱起了它。猫咪睡得很熟，又或是闻到他怀里熟悉的味道，并没有很大反应，只是蹭了蹭。

　　“这次分班考非常重要，还请同学们予以重视啊。”钟勇一如既往地敲了敲黑板“好我们今天开始上课。”
　　时枝直愣愣的盯着沈旷背后看。脑袋里还是他昨天温柔地抱起小半的样子。所以那条说说是她故意发的，但他也只是点了个赞，连评论都没有。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
　　算了！
　　该学习还得好好学习是不是？
　　因为不管怎么样开头都觉得别扭的原因，那晚她并不是没有问题要问，而是没开口……
　　有种撞破了别人的秘密一样的奇怪感觉。
　　“啪”
　　嘶……有点尴尬，这已经是这周她的笔第不知道多少次掉下去了。
　　“不用谢。”还没回过神，和之前的很多次一样，他已经帮她捡了起来放在桌上。
　　“谢谢哦。”但时枝还是客套性的说了这么一句。
　　班里的很多人，都觉得他是个有些奇怪的人。朋友少得可以说离谱，只是稍微和他的同桌要“熟”那么一点，然后就是她。

　　她在发什么呆？
　　沈旷向来会察言观色，看到她空旷的眼神转过来的一刻就发现这姑娘在发呆。
　　他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第一次写了字条：干嘛发呆，听课。
　　过了会儿，那女孩戳了戳他，又丢了回来。
　　……这怎么还传上了呢。

　　枝：……没发了没发了
　　写了两句，时枝就坐直了身子，没看出来啊，他居然还会传纸条，真有意思。作为一个传纸条经验丰富的“社交牛逼症”患者，她觉得这回复太简单了，应该找点话题——数学课狗都不听！
　　——你□□头像为什么那么可爱喔，小猫咪耶。
　　沈旷怀疑她在强找话题。尤其是睁眼说瞎话假装不知道，那张图明明就是小半。直接收起来折好了，没有传回去。
　　？
　　？
　　……
　　小姑娘等了半天，愣是没看着她的纸条传回来。想再戳两下提醒他——我的纸条！但是又不太敢，平时她上数学课看着钟勇那叫个目不转睛，主要是为了挽救她的数学，但今天突然就变得“鬼鬼祟祟”的，她已经能感受到钟勇在看她了。
　　身后的女孩并没有再戳他。沈旷几下把例题写完，手肘支在桌子上，又打开了那张被折起来的纸条。
　　少女字迹清秀，穿个纸条还要带语气词，就……挺可爱的。
　　他突然又有些想笑。
　　“好兄弟看啥呢。”叶逸臣也写完了题目，转过来就马上抢走了字条。
　　“你还和妹子传纸条！深藏不露啊沈旷。”虽然是压低了声音，但仍然听得出他那夸张的语气。
　　“你不比我‘深藏不露’吗？”他没有解释——毕竟也没什么好解释的。
　　“喂，喂——”叶逸臣拉长了语调“到底什么关系啊，我看你和我们班的女生，哦不，所有女生都是没有关系的关系。”他狡黠地眨了眨眼“是不是有意思——是不是是不是？”
　　“没什么意思，是朋友。”沈旷关上了数学笔记本。
　　天知道这是多难得的事。他居然会把一个没认识几天的女生当朋友，这要是被沈丹知道了得又掏出她那句“震惊你姐一百年。”
　　诸如此类的“震惊”，还有知道他养了只猫时，知道他居然拒绝学校里不认识的妹子要联系方式时，都出现过。
　　“行了，睡觉的同学都快起来，下课了。”钟勇布置完作业收起教具，又一次强调了一遍“注意复习啊各位同学，分班按照分班考成绩定的。”

　　晚饭时分。
　　“那枝枝也会选全理嘛？”周媛媛一边洗碗一边侧过头来问她。
　　“对啊。”时枝漫不经心地回答了她一句。
　　终于要和那个很烦的女的告别了！虽然有一点点舍不得A班的同学们，每一个都是那么优秀，自信。自信或许是她最羡慕的特质了，因为越是缺失的东西就越需要。小学的时候，因为班主任不喜欢她，所以时常会刁难她，甚至在所有小朋友面前说她就是“烂泥扶不上墙”，挨了骂只敢偷偷回家哭，又觉得是自己不够听话和成绩好才会那样的。尽管上了初中以后好了很多，也不会很自卑了，但那样的心理还是长久地遗留了下来。
　　越是缺失的，就更加想要。她会羡慕每一个在A班的，因为优异成绩而自信的人，在她眼里显得光芒耀眼。
　　除了沈旷。
　　她并不敢说他和她就是一样的，只是觉得相似，很模糊的相似感和亲切感或许就要在不久之后消失了，这时候时枝才感觉到有一些失落。
　　有，很多失落。

　　“哇枝枝，那边在打篮球诶！好像是你们班的！”周媛媛突然有一点点兴奋的声音把时枝从自己的思绪里面抽离了出来。
　　“啊？”她被周媛媛扯了过去。一抬眼，第一眼看到的是冲在最前面的叶逸臣，然后是第二眼——沈旷？！
　　他不是从来都不去和那些男生一起的吗？
　　“枝枝枝枝——”周媛媛看得很起劲“你看你看那个好帅！你认识吗！哦哦哦那个那个也好看你们班男生都还不错啊还是学霸！”
　　“叶逸臣？还是许远，还是沈——哎，不是，你冷静一点点——”时枝拉住她，顺便思考了一下“你都有‘家室’了！”
　　“喔——”周媛媛突然就变成了个耷拉着耳朵的兔子一样。
　　“放心啊宝，我不会和小夏说的～”时枝调皮地笑了。
　　其实她也不怎么喜欢看这些的，毕竟也看不明白。
　　但是！叶逸臣确实挺帅的。
　　看到他一个假动作转了个身，然后把球传给了沈旷，沈旷本来想带过去给许远的，但好像是被拦住了，迫不得已的一丢——进了——
　　这……
　　“哇那个是不是你说的你们班那个很白的男孩子喔。”周媛媛直接乐了，好像她投进的一样。
　　“嗯。”时枝一时间有点愣住，诶，还挺厉害的嘛。
　　还挺多围观女孩子的，时枝看了看这一圈人挺多，大多和周媛媛一样说A班的男生又学霸体育也厉害。
　　“走呗，都要上课了。”她淡淡地把还在激动的周某。

　　“看啥啊，妹子都走了！”叶逸臣高高兴兴地和他的各路好朋友探讨完哪个妹妹好看。然后才顾上了他的同桌，进球大功臣。
　　“我跟你说哦我跟你说，枝枝天天都路过肯定看你就说来不来呗。”叶逸臣，自诩情圣的寡王一本正经地说。
　　“我来不来关她什么事？”他还是那副不关心的表情。
　　“可是你看她了，就进球的时候。”某叶姓直男非常直白地说了出来。“你早自习也看。”他甚至还补充说明。
　　“不是，看了就看了，我乐意啊。你不也——”沈旷突然笑了一下“你非要我说出来你也看付——”
　　“好不用了，不用说了。”叶逸臣咳了一下，及时打断。
　　干嘛呢，外班的都知道。

　　要说，时枝拉着周媛媛就走的时候出风头的沈旷本人怎么想，那就是没怎么想——不对，最好她是回去研究数学题了。
　　但很显然这题，是没研究懂。
　　【枝枝小破孩】：［图片］，这个题钟勇讲了但是没听懂qwq。
　　刚回家就看到，钟勇课上的例题。那姑娘估计是传纸条了没听明白。
　　【笨蛋小王八】：［图片］自己看，看不懂再说。
　　【笨蛋小王八】：没这么菜吧？
　　……
　　时枝觉得还是有必要证明一下自己智商没问题。于是回了个“ok”的表情。
　　看明白了觉得还是应该感谢他一下，然后就切了窗口，问周媛媛“你一般，夸男的怎么夸，大众一点的方法，别给我整你们情侣那套。”
　　【媛】：？
　　【媛】：这简单啊，你就说很帅啊。老少皆宜。
　　【枝枝】：好，周贵妃，你这个回答还是很大众的，深得朕心。
　　然后她又切了回去“你今天很帅”。不对，好虚假，应该说个啥动作。“你今天写数学题很帅”？
　　“你今天不回我纸条很帅”？？
　　？？？？
　　好吧，好像还有个事，之前忘记了。
　　于是——
　　【枝枝小破孩】：看明白啦，你今天打篮球很帅！
　　【枝枝小破孩】：睡了，小沈同学晚安！
　　她丢了手机就栽回床上了，哎，舒服。

　　另一边。
　　沈旷看着那极端生硬的转折和夸奖。
　　“……”
　　一字一顿的敲，“知道了，小、破、孩。”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