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流天师》十日十月

77、第 77 章

　　陶二末转过来的一刹那，旁边的人都吓到了，包括苏玉，捏着手电的手跟着抖了一下，不是那种恐惧，就是单纯的...毛骨悚然。
　　原本水灵灵的大眼睛，现在瞪到了一个夸张的地步，李瑞率先想到的是漫画中那种占据整张脸四分之一的画风，画在纸上是可爱俏皮，可要到现实中那就吓人了。两边的眼角向着太阳穴的方向吊起来，眼珠好像快要凸出来一般，其实瞳孔还是那个瞳孔，只是让露出的大部分眼白衬得小的可怜。眉毛纠结成一团，小小年纪的脸蛋竟然挤出了皱纹。嘴巴上也较着劲，可以看出嘴角边的肌肉不时地跳动一下，咯咯咯的磨牙声不时从紧抿的嘴里传出来。那表情极为僵硬，和旁边白皙柔嫩的肌肤形成强烈对比，那表情更像是被人硬生生扯出来的一样。
　　让人根本想不到原本这么水灵的一个孩子能做出如此表情...不，即使一个成年人也未必能有这种表情，面上的愤世嫉俗和怨毒，即使在这昏暗的环境里也很难让人忽视。刘池愣是没能一眼认出这是不是自己的小外甥。
　　陶二末转过身来站在原地也不动，只是冷冷地打量，眼珠一眨不眨。众人见他不动也都不敢动作，似乎在相互衡量对方的动机。
　　嘭嘭嘭——也不知双方僵持了多久，忽地一阵撞击的闷响传来，让人一时分不出方向，反倒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以为对面的陶二末有所动作了，其实陶二末毫无反应，像没听见一般。
　　第一个有动作的是刘池，他想将对面的孩子再看清楚一些，捏着手电忍不住往前迈了一步，第二个有反应的是唐岱宇，耳听得一下下的撞击，纵使没反应过来这声音到底是哪边发出的，他已经捏着匕首横在胸前戒备着了。
　　对面的陶二末显然也吓了一跳，既然对方已经亮了家伙，他也不能任人宰割，先下手为强，向着看似最弱的李研就扑了过来。陶二末动作太快，李研当场懵了，愣在原地忘了反应。苏玉暗骂了一声，一把将李研拉到了怀里，两人姿势是有些狼狈，脚下磕磕绊绊差点摔倒，但还好躲过了陶二末。
　　唐岱宇自认为是这些人中身手最好的，他抢在陶二末再次向李研苏玉扑过去之前正面迎上了他。匕首高高举起狠狠落下，唐岱宇本是威吓之意，想虚晃他一下，奈何旁边的刘池却看不出来，信以为真他要下死手，这会他已认出那就是自己的小外甥...至少外表是。刘池扑倒唐岱宇跟前，给他推开，唐岱宇哪知道这之中的关系，猝不及防，肩上的伤口再次裂开，吃痛得一分神，左脚绊右脚，摔在地上。
　　“我操！”唐岱宇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呢，捏着手臂坐在地上又气又急地瞪着刘池。
　　刘池也没功夫看唐岱宇，眼睛不错神地盯着陶二末的动作，大手一伸，竟然准确地抓住了他，将陶二末高高举起，满脸焦急地看着自己的小外甥：“颜颜...唔...”只是刘池的话音才刚出口就转成了凄厉的惨叫，原来是被捏在刘池手里的陶二末哪会毫不反抗，右脚灌劲一踢，身高差的原因让他那一脚准确踢上了刘池下身最脆弱的部位。
　　刘池眼前都出现星星了，早顾不得手里的陶二末，跪在地上无声呻吟，半天还没缓过劲来。
　　在一旁看的李瑞都直撮牙花子，好像光是看都能感觉到疼。李瑞一抬头，才发现周围倒的倒，歪的歪，只剩他一人正对着陶二末，陶二末也盯上了他。
　　李瑞准备去扶刘池的手僵在了半空，脚也迈出了一只，他弓着身子不敢轻举妄动，暗暗思忖，陶二末的应变能力强动作也快但显然力量却不够，比之前的小邪和苗苗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再加上他身形又小，自己也不是没有胜算。
　　嘭嘭嘭——又是那不知什么东西的撞击声，一下下的敲得人心烦，李瑞却不敢分心去想那声音，那沉闷的撞击声像是信号，李瑞当下就向陶二末冲了过去。
　　陶二末仗着个小的优势，矮身一躲就闪开了李瑞的双手，甩开膀子就冲着李瑞腹部撞去，李瑞要抓着陶二末本就要压低身子，弯着腰的姿势让他很难闪开，只能硬生生接下那一撞，顿时一阵反胃，差点张嘴吐出来，咬着牙齿驱走眼前的晕眩，索性照着陶二末的位置倒去，可以说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因为矮小的原因，陶二末没能躲开，眼看着李瑞高大的身子泰山压顶罩下来，却举手无措，终被压在了地上。
　　众人赶忙七手八脚围上了，苏玉掏出绳子给他捆上，被人压在身下的陶二末也不安生，膝盖顶着李瑞的肚子又连踢了他好几脚，弄得李瑞眼泪都差点下来了。
　　等到陶二末被捆得像个粽子，只能徒劳地在地上扭动挣扎，大家这才松了口气。
　　李研想过去看看陶二末，被苏玉拉住了，苏玉却没管刘池，任他蹲到了陶二末的对面。
　　“颜颜...哎呦...”又是只叫了名字就变成了呼痛，浑身像竖着刺的陶二末气的喉咙里发出“嗬嗬嗬”的声音，见刘池凑近，顶着脑袋就撞了过去，头顶对脑门，发出“咚”的一声，挨撞的总是比撞人的更吃痛，刘池闭着眼睛呲牙咧嘴，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啧啧！你怎么就学不老实呢？非得立个‘动物凶猛，请勿靠前’的标志才知道离远点？”苏玉风凉地咋舌，摇头晃脑，似乎早已料到。
　　刘池只顾着抽气了，也没工夫跟他去计较。
　　嘭嘭嘭——又是那个断断续续的响声，比之刚才似乎更近更清楚些了，苏玉不太确定，毕竟刚刚太乱了，注意都集中在陶二末身上了。
　　“这是什么动静？”李研侧耳，刚刚被苏玉抓在手里就一直没松开，可能是因为陶二末还在地上不时折腾几下的原因，紧张的气氛降了不少。
　　唐岱宇和李瑞也竖起了耳朵，眉头皱的死紧，一个是因为摔得伤口裂开，一个是被踢得连喘口气肚子都疼，耳边嗡嗡嗡的，鸣得厉害，一时没能分辨出是什么声音，只是觉得自己应该猜得出来，毕竟不是什么怪音。
　　“好像...是砸石头的声音...”李研改将另一支耳朵转过去，语气不太确定。
　　“是砸石头的声音！”苏玉的肯定平息了李研的拿不准。
　　石头？哪有石头？李瑞唐岱宇还没反应过来，四周的山壁应该算石头吧！砸山壁干什么？俩人慢慢抬起头，有点茫然地看了看不远处手电光找不到的连绵成一片的黑色山壁。
　　“操！”好几声咒骂几乎同时响起，接着一齐向着声源处跑去，山壁四周都是嵌起来的古尸，他们竟给忘了。
　　唐岱宇第一个蹿出去，紧跟着是李瑞，两个没有手电的人跑在最前面，其结果就是差点撞在一起。这一顿，李瑞不由得苦了一张脸，心想我冲个什么劲啊，唐岱宇就是受伤了，也不是个省油灯，小舅舅就不用说了，刘池也算是魁梧结实，一看就抗击打能力强，即便是最摸不着状况的小叔，旁边也有个跟护着小鸡仔的母鸡似的小舅舅了，只是刚刚意识到那是什么声音后，头脑一热就冲了过去，本能地觉得得去阻止。
　　要说李研摸不着头脑那是一点不假，进入山腹中后，他把注意力都集中在四下寻找李瑞踪迹上了，压根没发现山壁上的乾坤，苏玉冲刘池努努下巴，给他一个多加小心的眼神便也没跟李研说，李研看李瑞紧张地冲出去，虽不明白怎么回事但也猜出可能那声音代表了什么不妥，二话没说跟在李瑞后面帮他举着手电，苏玉自然跟上。
　　还别说，刘池果然抗击打能力强，上一刻还捂着脑袋撮牙，下一刻已经挺身站了起来，抄起在地上乱挣的陶二末就扛在肩上，一路上陶二末连拱带晃，刘池愣是紧紧跟着苏玉，一步没落下。
　　山壁前有一个人影，众人远远地停下，没有将手电光直接照过去，到不是怕对方看见，这么大的脚步声，对方要发现早就发现了，只是想有个时间做下思量。他们暗暗观察，能看出那道轮廓在不停地做着动作，一下一下的伴随着嘭嘭嘭的响声，果然是砸着山壁。
　　李瑞想尽量压低呼吸声，却反而忍不住大口大口地喘气。刚刚短暂的停顿造成了身体已缓过来的假象，疾跑了可能连100米都没有，身体就发出了更疲惫的警钟，脚趾在鞋里上下活动，企图缓解双脚酸累。他也暗自庆幸，得亏这次出来穿的是旅游鞋，没有脑袋抽风地穿那双过年新买的高帮皮靴，他当时为了造型，还真的差一点就穿那双鞋来了。
　　自小疼得跟什么似的侄子有一丁点不适也逃不过李研的双眼，他紧贴着李瑞，让他靠在自己身上，李瑞也不硬撑客气了，身子大半重量倚着身高只到他肩膀的小叔，长长吁了口气。
　　那道背影太熟悉了，苏玉他们一眼就认出了砸着山壁的是小邪，只是还猜不透他的目的。
　　苏玉沉吟了片刻，然后压低声音对旁边人道：“石壁上的东西应该是一个阵，可能为了困住什么吧，只是这山中怨气太乱，我一时不知道它到底要困住什么，在这山中到底还有什么？”
　　李瑞缓了一会，呼吸也平缓下来了，他想了想：“我可能知道它要困住什么。”李瑞见苏玉冲他挑眉，一副不信的样子，便继续说：“刚刚...就是小邪苗苗出现，你们刚寻来那会，我摔出去时看见一个坑，虽然只看了一眼，但还是发现坑中能看见的地方都是尸体...小孩子的。”
　　苏玉面色一紧，眉毛都快竖了起来：“真的？”
　　“恩！”李瑞点头。
　　“你怎么不早说？”苏玉磨着牙，差点喊出来。
　　李瑞撇了撇嘴：“我刚想说来着，是你突然打断让众人噤声的！”
　　“怎么了？很棘手？”刘池探过头来。
　　“你难道没听过一句话吗？”苏玉看了眼刘池然后瞪了下李瑞：“怨鬼最猛，凵鬼最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