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流天师》十日十月

5、第 5 章

　　苏玉在前面走了几步才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李研工作的具体地方在哪，宽敞的楼层并不止他们一家公司驻扎在这里。苏玉停下脚步转过身，示意李研带路，这时刚刚跟他们乘坐同一电梯的李研的同事也赶上了他们。
　　“李研！”年轻女子还为刚才的事故心有戚戚。
　　“呵呵！你先进去吧！”李研冲那女子露出一个苦笑，那女子看看李研又看看苏玉，嗯了一声就低头错身过去。
　　苏玉看李研跟那女子还算熟稔，以李研这种不擅长和人打交道的性格来看，两人应该是同一部门的（他太高估了，一会他才知道其实就一间办公室），苏玉也不等李研给带路，跟上了前面那个女子。
　　“苏玉，你...你听我说，我知道我每月的工资很少，就像你说的，可能只够交交水电费，我也知道你瞧不起我，要是没有你可能连李瑞上大学都供不起，但我也想分担分担家用啊，1000钱少，但也毕竟也是钱啊！我....我不知道你在外面做什么，但我知道你的收入不是固定的吧！好...好歹我在外面找个稳定的工作，以后...以后有什么事情时说不准也能应应急！我...我也是男人...我我...”说到后来，李研显然词穷了，他拽着苏玉手臂的手指有些泛白，手背上青色血管十分明显。
　　苏玉停下脚步没说话，愣愣地看着青色血管出神。
　　“苏玉？”看对方没说话，李研以为他有商量的余地。
　　“家里不缺你那1000块钱，李瑞也不用你供着。”态度依旧是没有转寰余地。
　　“我...我是李瑞的亲叔叔！”
　　苏玉不再看他，转身继续往里走，已经走到了这里，苏玉不相信还找不到他办公的地点。李研赶忙跟上，嘴里还不停地念着“你凭什么干涉我的工作”。
　　路过一个房间，苏玉从敞开的房门恰巧看见身边围着四五个人的刚才那名女子。对方显然也看见了苏玉和李研，一齐望向门口。
　　“这就是你刚才说的那个特酷的帅哥？”一个女人小声地问了问刚刚那女子，满脸兴奋。
　　围在一起的几个女人小声地讨论，偷偷地打量苏玉，不时地发出“嘻嘻，真的好帅。”、“回来让李研介绍介绍。”、“你看他腿好长，至少有一米八。”的感叹声，只不过在被苏玉冷淡的目光扫视后，一同噤了声。
　　苏玉同样环视了一圈，这是一间小套房，里面单独的一个房间也许是老板的办公室，此刻棕色的房门紧闭着。外面几张办公桌背对背地靠在一起，笨重的纯平显示器占了桌子一半，剩下的一半也被传真机或打印机占据着，墙上贴着许多不知写着什么的纸张，铁质书柜并排倚在墙角。另一面的墙边有几张更为简单的桌子，桌上没有电脑但同样杂乱无章。最外面则是一张小型沙发和茶几，形成了简单的会客厅。
　　苏玉在角落里的桌子上扫到了李研那土里土气的杯子，还是上次买瓶装饮料时的赠品。
　　苏玉径直走了过去，屋里的每个人的目光都跟随着他。
　　李研的桌子正中码了两摞厚厚文件，文件的最上面放了一张纸，纸的页头印着“新胜房地产咨询投资有限公司”，纸上一二三四列着不同的事件，苏玉拿起来看了看：
　　1.评估报告整理出来，结件放起来，未结的给李凯，退件的给徐洁。
　　2.桌子上是荣华里12-4的件，传给风银，相还没照，你拿着相机去照，联系人电话在件上都写着了，告诉风银先做着报告，相片等会补上，报告让他们下午必须出来。
　　3.照完相给风银送去顺便去风银、信杰、融傲取评估报告。
　　4.信杰出的梅田公寓的评估报告在银行下午2点正式办公前给廖桐送中行去。
　　5.安居给2件，下午过去拿。
　　6.去风银把荣华里12-4的评估报告拿回来，直接送工行。
　　7.去深发展把最近的回件拿回来。
　　8.回公司把回件该给谁给谁，安居给的件传给融傲，把今天收的评估报告发给作件员。
　　苏玉嘴角的笑容嘲讽意味十足，说李研是个打杂的都高估了他，充其量是个跑腿的。苏玉一直以为他是个文员，没想到是这种整天往外跑的“文员”，他不敢置信，李研干了一年多，仍旧是个跑腿的，一天很“充实”嘛！
　　“这种工作你还干的劲劲的？”苏玉抖了抖手中的单子，心里顿时升起一股无名火。
　　“你...你小声点。苏..苏玉，你先回去好嘛？今晚我们好好谈谈。”李研低着头，拼命压低声音，这里毕竟是公司，他那种明显的不屑实在让众人都觉得有点难堪。
　　苏玉再次环视了一周，发现为数不多的员工却都是女人（业务员是男的都出去了）。
　　“你不会是为了在女人堆里才死命留在这的吧？”
　　李研闻言迅速抬起了头，他不敢置信苏玉竟会这么想。
　　“不过你要求真的满低的。也是，谁会相信28岁的老男人还是处男一个！”没有刻意压低的嗤笑让屋子里的每个人听得清清楚楚，前半句顿时引来在场所有女性的不满。
　　帅是帅，但性格太恶劣，嘴巴太毒了！在场女性恨恨地想着，恼羞成怒地一起瞪着苏玉。
　　只不过苏玉的后半句话又成功转移了众人的注意，一同用充满惊疑、不敢置信的目光看着李研，也许其中也夹杂着一丝好笑吧。
　　被当众羞辱让李研先是煞白了脸，接着感受着身后的目光，如芒刺在背，憋得满脸通红。李研死死地攥着手，让指甲掐在掌心中，身子不易察觉地颤抖。
　　李研瞪着苏玉，对方还一副“难道我说错了吗”的表情回看着他。僵持半天，李研终于先认输，低下头走到自己的桌子前，收拾着自己为数不多的物品。他妥协不止是因为苏玉逼得太紧，通过他今天这么的一闹，用不了半天，全公司的人都会知道，他也没脸再呆在这里。
　　看着他开始动手收拾，苏玉自己都不知道心里松了一口气，他撇过头不去看李研难过的脸。
　　“对了，你们老板在吗？”苏玉看向还扎在一起的女人堆。
　　“呃......”
　　还没等那边回答，紧闭的办公室门咔嚓一声被推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有点肥胖却精神抖擞的男人。其实这里的隔音效果很差，老板早在门边趴好久了。
　　“赵老板，对不起，我...我想辞职”李研转过身，冲对方鞠了一躬，然后低着头不敢看着这个一直照顾他的老板。
　　“小李在这里做的不愉快吗？怎么干的好好的就突然不干了啊？”虽然李研笨了点，经常丢三落四，但他还是很踏实很努力的，从来没抱怨过工作量太大，对于这个沉默寡言的员工，老板还是挺喜欢的。
　　李研被问得说不出来话，低头不语。
　　苏玉则是看着不远处的赵老板，直看得赵老板发毛。
　　苏玉没说，打从他踏入这栋大厦就发现每个人都印堂发黑，带着一丝死气，无论大堂里偶遇的清洁人员，还是门口巡逻的保安人员，亦或是这里的办公人员无一例外。虽然还没到死相的程度，但看着周围的人都是如此，看着他们说话谈笑间脸上不易察觉的一丝僵硬，让饶是见过大风大浪的苏玉也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种感觉十分不好，不是怕着什么，而是本能的不舒服，他现在的鸡皮疙瘩都还没下去了。他也知道这里充斥着强烈的怨气，但他竟然感觉不出怨气的源头出自哪里，这栋大厦本身就透着混乱气息。
　　李研闪烁其词，解释家里有事情。所幸赵经理没有多为难李研，在李研将手头上一些工作交接给其他人时，赵经理回屋取了600块钱，当做这月上16天班的工资。本来辞职应该提前一月说明，对于赵老板的大度，李研很是感激。
　　将600块钱揣着口袋里，拿着为数不多的东西，李研在同事们的目送下跟着苏玉出了门。
　　两人一前一后一声不发地走出了大厦，阳光打在苏玉身上，他终于觉得好点了。转过身，态度有些软化，苏玉想和李研化解这尴尬的气氛。但他转过头看见李研的那一霎那他再次瞪大了双眼，苏玉感觉自己背后的汗毛一根根的竖了起来，明明上一刻还感觉太阳烤的暖呼呼的，这一刻竟背脊发凉，如坠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