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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过去篇·贰 ...

  •   夜晚的云层突然又厚重起来,即便面对着灯火通明却骚乱不止的街道,天空也没有投下一丝亮光。坂田银时只觉得自己跑着跑着便听到了喘息声,明明距离那么近,却因为时间紧迫却怎么跑也跑不到那个地方,甚至身体还像是背了千斤重的枷锁一样,一动也不能动。
      “银时,”一道有些耳熟的声音在叫他,“银时!”
      他慢慢停了下来,回头看去,在模糊的视线当中,却突然看见阿竹倒在地上,身边还蹲着一个神威,他正要回去,却又听见另一道熟悉的声音,
      “来得及吗?”
      身后的人背部微微佝偻着,手上握着还没出鞘的利刃,眼睛缠着厚厚的绷带,紧密地缠绕了他所能看见的世界。他看见眼前的人僵硬的背影又笑了笑,说道,“整个国/家最尊贵的人,心怀天下,又怎么会放任有人因为自己而死去。”
      年长的人活在这个时代是痛苦的,他们见证了历史的车轮匆匆袭来,至亲离去的削骨之痛在岁月的冲洗中不断强迫自己平静地去接受,这样的人,一旦发现所有事情都是一个大骗局,甚至都不用他费心去撩拨。
      “他能做到仇恨只对着幕/府,已经尽了最大的善良了。”
      风其千正毕竟年事已高,即便做足了准备趁着将军防御最松懈的时候出手也被轻而易举地夺下,所幸的是将军善良,并不打算追究,如果此时有谁从他们手中把人夺下,只怕连将军身边的侍卫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呵,也许吧。
      “可不管将军如何善良也没用,傀儡之身什么都做不了,一旦他背后那个人决定押下风其千正,那他的活下来,就必须要由什么东西交换了。”
      按在刀柄上的手放了下来,高杉甚至有闲心点起自己的烟斗,他完全不担心银时会回去,毕竟当年那件事,最清醒地做出了选择的就是他。
      “但我还是想问一句,银时,这么多年,你后悔过吗?”
      明明近在眼前,却要为了看不见的将来而放弃现在,
      “你又无力过吗?”
      仿佛预见了可能会发生的种种后果,肩膀不自觉地垮了下来,腰侧的木刀轻飘飘的,却和从前那把刀一样,都触及不到他们所在的地方。
      可又怎么样?
      天上的云层越发厚重起来,银时抬头看了看,蓦然松了一口气,“后悔?那种专属于青少年的叛逆情绪阿银我早在青春期就已经卖掉换糖吃了,高杉哟,中二病也是要分年龄段的,”
      他当然清楚原本的平静只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夕,阿竹身上背着的东西太大,太沉,可那平静依旧像一个七彩的泡沫,至少,会是未来成为支撑着的勇气,
      “我不管你今天特意设这个局目的是为了什么,但无论怎样,别动她。”
      划破空气的木刀以极快的速度扎到耳边,高杉迅速后退躲过以后抽出武士刀和木刀对上,两锋相接,对手却如同地狱的恶鬼一样,在他挡住攻击以后却像被冰冷的气息从脚底蔓延紧紧缠住,可几乎瞬间,攥住的呼吸犹如被松开了一般,回过神来,眼前的人早就跑向他目之所及的地方,而另一边,他的同伴也已经出手干预了将军大人的决断。
      血液中存在着好战因子自然也会有躲避危险的本能,神威在伸手的那一刻就感受到了刀锋冲着自己而来,可他躲也没躲,不管刀是不是扎进手臂里面,依旧在对峙当中把阿竹抱起来。
      “银发的武士,又见面了,”
      鲜血滴答滴答地渗进地里,他们的背后早在出手的瞬间就站满了人,可是夜兔的威胁性是巨大的,就像死神已经握住了后颈,就是有心,也不能轻易动弹。
      “上次没能带走她,我感到很懊恼,”神威歪了歪头笑道,“所以这次,就由不得你们了。”
      “神威!”神乐的右手捏紧了拳头,随时做好了战斗的准备,“你到底想怎么样?为什么要带走阿竹!”
      “哎呀呀,好久没见亲爱的妹妹了,”他睁开眯着的眼睛看了一眼银时,警告的意味和绝对实力的傲气让他不需要顾及木刀带来的伤口和担心背对敌人的危险,“一开口就是质问哥哥,真是没礼貌。”
      神威抱着阿竹走到旁边的大树下, “还有,是幕/府的前代公主殿下在我手上,才不是那个什么乱七八糟的阿竹呢。”
      他转眼跳到树上,身后的僵局就此打破,目的已经达到的当下,原本围聚的夜兔开始动手,至于他们能不能突破,
      又关他什么事呢?不够强的人,连站场席都没有座位。
      “公主殿下,”神威一边跳着一边对已经昏迷的人说道,“就冲着你这些重要的人都还在,可千万别死了。”

      “那个……老师有什么愿望吗?”
      正在裁剪花枝的松阳闻言回过身来,就看见已经抽条拔高的少女正拎着一个花篮对他问道,他转头想了一会,“想不出来呢,阿竹有什么愿望呢?”
      阿竹原本被同伴强拉着一起打算给恩师过生日的好心情竟然随着这句疑问而逐渐消散,她抬手把篮子里编好的花圈戴在弯下腰的松阳头上,神色平静地抿了抿嘴,“我没有愿望。”
      “居然没有啊,”他偷偷瞟了一眼躲在屋子后面偷听他们说话的一大堆人,低头吃下笑意,“那我也没有愿望。”
      她被噎得一下子说不出话,听着背后传来的失望吸气声撇了撇嘴,“那如果我有愿望呢?”
      “那我肯定也有啊。”
      “……”
      松阳满是笑意地看着她,“你不说的话我也不说哦。”
      “我……”阿竹顿了顿,低头用手指转动着篮子里剩下的零丁几朵野花,又抬头看了看,松阳见她这个样子就知道她的顾虑,便又歪弯了身子,打算听她说一些不可告人的小秘密,却没想到阿竹突然抬手把剩余的花朵全都别到他脑袋上,对着难得没有反应过来的他笑道,“这就是我的愿望。”
      松阳摸了摸头上整整齐齐的小野花,了然地笑了笑,“是吗,那,我也还阿竹一个愿望好了。”
      男人的嘴巴张嘴动了动,却一点声音都没有,阿竹试图靠近他,却被兜头泼了一桶冰冷的海水,又臭又腥的海水带着难闻的咸味冲进了她的鼻腔,呛得她咳嗽起来,
      也逐渐清醒过来。
      “醒了吗?”
      陌生的男人粗鲁地撇着她的脑袋左右察看,手上戴着的乳胶手套拉扯得她的脸颊生疼,“表面看起来是没什么了,张嘴。”
      “我让你张嘴!”
      男人见她不配合便强行掰开了她的嘴巴,强烈的光线照得她眼睛即便闭着也往后缩了缩,随后一根木条伸进了她的嘴巴。
      他好像在给她做检查。
      “嗓子没坏,估摸着声带也没啥问题,”男人做完检查就松开了她,一边脱着手套一边像报告一样说道,“不过现在设备不齐全我也不能保证,反正从外部刺激没什么问题,精神看着还可以,身体也受得住。”
      “这样啊,”熟悉的声音听得正在干咳的她心里一惊,不自觉地看向声音发出的地方,可是眼睛上被覆盖着胶布,厚厚一层,连抠都抠不下来。
      “那我就放心啦。”
      声音愉快地说完,随后传来一阵金属拉栓的声音,脚步声逐渐远去。
      等到声音完全消失以后,阿竹摸索着地面靠到墙壁上,手脚都被戴上了镣铐,但暂时不影响小范围的行动,她抱紧膝盖思索着,却冷不丁被刚才的声音吓了一跳。
      “要整理思路的话不如直接问我。”
      她吸了吸气稳住心神,才伸手摸向发出声音的方向。
      “这呢,这儿,”他把她摸空的手拉过来,“为了让你的感受更加强烈才暂时封住了你的眼睛,阿竹要乖乖的才不会受伤哦。”
      阿竹用力把手抽了回来,背部贴上墙壁,才轻声说着他的名字,“神威。”
      “没忘嘛,”感受到他的气息蓦然靠近,她转过头去,“我还以为你有了那个谁谁就把我忘了呢。”
      手心的汗水细密地渗了出来,面前这人是个什么性子她也不是不清楚,可明知他不愿意听她询问还是忍不住用手比划道,“你把他怎么样了。”
      “我说了我看不懂,”神威似乎是走动了起来,“所以为了我们的交流更加顺畅,阿竹也应该接受治疗对吧?”
      没有得到该有的回答代表什么已经不言而喻,可是轮不到她担心,脖子上就被神威猝不及防地戴了个东西,她急忙抓紧了那个东西,却发现,是一条缠得厚厚的麻绳。
      还没等她发出任何疑问就被吊了起来,在极致困难的下坠和呼吸之下,只有脚上被放了一张刚刚好够完全踮起来才能不被吊死的凳子。
      神威的声音兴奋得像打开了玩具的孩童,“我们开始吧,公主殿下。”
      ……
      皮鞭被狠狠地抽到□□上,仿佛肉眼可见地听到了皮开肉绽的声音,可是声音不够纯粹,被打的人还是不小心发出了压抑着的惨叫,男人夸张地从嗓子里挤出尖锐的笑声,继而还有心思编起了节奏,一下一下,重重地抽下去。
      正午过后不久的庭院深处,被晒了一天的屋子处处散发着闷热的气息,随着身上的汗水浸湿了伤口,加倍的疼痛撕扯着她的嗓子,疼得发起抖来,
      可这极大地取悦了实施着暴行的恶魔,他扯着她的头发把她撞到那个一直被极力掩饰的柜子上面,看着她明明痛得快要昏死,却还克制地躲开了柜门,在地上蜷缩着。
      “这可不行啊,公主殿下如果没忍住叫声,属下我一定会把那个柜子里面的小畜生揪出来打死,”
      “公主殿下,不是最害怕这种事情的发生了吗?”
      被施暴的女人在听见柜子的瞬间眼中依旧没有忍住闪动了一下,她咬紧下唇,故意闭紧了眼睛扯动脸上别的伤口,在又一鞭子抽下来的时候,拼命咬牙忍住了叫声。
      ……
      窒息的感觉从脖颈开始紧绷地攒紧了她的头颅,她只觉得被吊着的自己不仅没有办法呼吸,甚至还有脑袋快被挤爆了的致命,手指被陷在麻绳里面无法动弹,仿佛更加加重了窒息感,让她连意识都开始晕眩起来,而原本无法控制乱踢的脚也渐渐停了下来,一秒一秒,漫长得像没有结束一般,在大张着嘴巴却逐渐连吸气声都快消失的时候,她的脚下才重新出现了可以承受她重力的凳子。
      阿竹拼了命地呼吸着空气,身体止不住地颤抖,她听着命令要她发出简单的音节,张了张嘴,却又闭上,然后迎来了下一轮的折磨。
      ……
      下唇已经被咬得血肉模糊,尽管这个小伤口在周身的血红中不值一提,却还是引起了他的兴趣,男人突然动作轻柔起来给她拨开被冷汗浸湿的头发,笑了笑,“现在,好像听不到声音了。”
      外面天色渐黑,本来一直在抖动着发出声音的柜门也早就安静了下来,男人嗤笑着捏了捏女人的脸,“喂,最后一次,如果你发不出声音,我就放过你。”
      他说罢便从衣襟里面掏出一把匕首,把她的手掌摊平在地上,然后,用力对着手心插了下去。
      “啊啊啊啊——!”
      女人的惨叫声绝望地叫了出来。
      ……
      大雨不要命地捶打到屋宇和地面上,泛起一阵一阵的白烟,电闪雷鸣的恶劣天气在刚刚已经完全过去了,可是此刻莫名红得似乎已经天亮的天空比刚才更多了让人心慌的感觉。
      听到开门声,茂茂回过身去看着从前一代开始便衷心辅佐德川一家的家臣,虽然岁月不留情地让他和过去再无一致,但并不妨碍他在遇到大事时候依旧保留着过去作为一名优秀侧臣的决断力。
      可是六转舞藏今天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天已经快亮了,过了好一会他才沙哑着苍老的声音劝着自己年轻的主子早点休息。
      “伯父大人不肯见我吗?”茂茂叫住了即将转身离去的舞藏,“可能涉及到……德川定和的事情,伯父大人……不想管吗?”
      刚刚还红光满片的天空突然打下一道响雷,照得六转舞藏的背影都瘦小了起来,初听到消息时候的震惊本已经在走来的步伐中抑制好了,可当想起十多年前那个跪伏在樱花树前的身影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苦涩道,“定定大人的意思是……”
      “定和大人即便成了恶鬼,也一定会向着我们的。”
      外面的天空越发红起来。
      ……
      夜深,窗外的蝉鸣逐渐叫得发狠,可她还是躺在浸透了血水和汗水的榻榻米上无法动弹。
      柜子突然发出晦涩的推拉声,一只东西连滚带爬地掉了出来,他的声音还抖得不像样子,想要碰她又不敢碰,只能抽泣着眼泪,小心翼翼地问她,
      “你会死吗?”
      时间一分一秒好像过了很久才看见她扯动了一下嘴角,用嘴型说着,“不会的。”
      鞭子抽得恰到好处,既能让她感受到最彻骨的疼痛,又不会活活疼死,将军家的臣子,世世代代都有折磨人的手段。
      “我可不可以告诉伯父大人,叫他来救你啊?”
      小小的茂茂此时连隐藏情绪都做不到,一旦遇到什么大事,第一时间想到的还是那个能帮助自己解决一切麻烦的伯父,可他不知道,默许这一切甚至鼓励这一切发生的,同时也是为了让他亲眼所见忤逆他的人是什么下场的,就是他那个伯父。
      “不要…找他,”阿竹每说一个字都在喘,断断续续的,总算把自己的意思说了出来,
      她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侍女罢了,她求他,以后有能力了,记得再来这隐秘的牢笼里面把她救出去,
      “但是刚刚那个人他叫你……叫你……”
      茂茂急切地想要确认她的身份,可这似乎更可怕了,如果她真的是那个人口中的公主,又怎么会被关在这,
      “你是不是……你是不是……”他的眼泪溢出眼眶,颤抖着滴到地上,晕开一片片朦胧的红色花朵,“每天都……”
      她努力地扯着嘴角笑了一下,“没…关系,”
      “我……不痛。”
      ……
      头上的绳子似乎终于承受不住这上上下下的拉扯,在崩开的侧线中全盘散落,然后,在镣铐吵闹的声音中,阿竹摔到了地上。
      骨头摔得生疼。
      “你知道我有多喜欢你吗?”他的声音混在剧烈的咳嗽中传进她的耳朵,“晋助说用点粗暴的手段也没关系,但我还是不舍得啊,所以,”他掐紧她的下巴把她提起来,“你就不能直接一点发出声音吗?”
      无力下垂的手努力地向上抓紧,阿竹发狠似的把他的手甩开,同时失去重心往后倒去,她急切地贴回墙壁上,无声地说道,“你以为我就不想说话吗?”
      可他听不清楚,只从她犟得要死的表情上判断出,她不乐意出声。
      神威第一次起了厌烦的感觉,只好也坐下来跟她一样靠到墙上,可是声音里面没了笑意,暴戾也一丝不漏地传进她耳朵里, “你知道的吧,我最擅长的手段,”
      他抓起她的手指,细长的骨头轻轻一下就扭得不成样子,阿竹痛得忍不住用脑袋捶墙,嘴巴也张开了,可是冒出来的声音还是比蚊子还小,神威看她喘了一会气,才冷着眼说到,“你现在不听我的,那我就不从你身上下手了哦,”
      他对她下了最后警告,果然看见她一手抓紧了他的脚,受伤的手也堪堪地扯住了他的衣服,他完全不怀疑如果他强行走动,她一定会被跪着拖走。
      无名火就这么起来了。
      “你知不知道我们为了抓你做了什么准备?除了鬼兵队,还有差不多十个夜兔,你凭什么认为他们还能活下来?”
      她颤抖着嘴唇答不上来,神威继续说道,“等天一亮消息就会传送到全江户的电视上,当初以定和公主被攘夷志士害死而出现的宽松大狱就没了最基本的理由,你说那些过去参与没有参与的,跟攘夷脱不开关系的遗族们,会不会成为第二个风其千正?”
      大约想到了一些好笑的事情,他眯着眼睛笑了起来,“到时候幕/府就麻烦了吧,如果你这个参与了全过程的公主殿下不出来辩驳几句,怎么平息民怒?”

  • 作者有话要说:  嗯,嗨。这一个篇章,我构思了一年,最后由祭典篇改为过去篇了,主要是交代阿竹的过去还有完善番外等等。我没有很好的文字,我没有办法表达出来她的万分之一的痛苦,但是我的小姑娘特别坚强,也许她一直都被压着无法反抗,但她依旧坚韧地活到了如今,希望是这个感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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