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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Chpater1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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纲吉觉得还是有死气丸的时候比较安心。
他和迹部潜行在黑夜中,银月光很柔和,但纲吉一点都不享受,他有点胆怯,敬畏的心情正如他想到要面对死亡。于是他看到了黑夜的凝重,他能辨认出物品恐怖的轮廓以及夹杂在风中的碎草清脆的响声,微凉的空气让他禁不住打寒颤。
他想要光明的一边,但那一边危机四伏。纲吉挣扎了一下,还是放弃寻找手套和死气丸。该来的总会来,而现在无论他做多少都是无用功。
“这里很有可能都不是东京。”迹部沉吟道。他的声音宛如平地惊雷,把纲吉震得不轻:“不,你是说……”
迹部得意洋洋地一仰头:“如果是东京,本大爷有把握在12个小时之前就能被找到。”纲吉感到吐槽的欲望,他的心理压力太大了,他从刚才开始思维就从来没有愉快活跃过,如今被迹部这么一搅合,恍然有种松口气的感觉。清凉的空气横冲直撞进他的肺部,纲吉忍不住侧头看了眼迹部,露出一个微笑。
迹部目不斜视,好似不知道纲吉的注视。
他们沿着围墙蹑手蹑脚地走了半圈,终于看到了一辆车,和一个正在开车的人。两人都知道要干什么了。
纲吉身上还有伤口,但是他顾不了那么多了。他飞快地向前跑了两步,抬脚就像正背对着他们的那人身上踢了两下,他用了八成力,那人浑身也是肌肉,但纲吉就胜在对方没有防备这一点。那人向前踉跄了两步,头狠狠地砸在了车窗上。
迹部拉起他的头向地上撞去。对方虽然想要反抗,不过为时已晚,他的目光开始涣散,伴随着头部剧烈的疼痛,他晕倒在地上。
“恩哼。”迹部挑眉,上车。
“你会开车吗?”纲吉问。”
“本大爷还不会的东西目前还没有。”迹部一边说着,一边熟练地插上车钥匙,挂档。纲吉在几分钟内,第二次囧了。迹部远比他见过的所有人都要自恋,这很明显。事实上,迹部的自恋很有资本,他的自恋不是来自自卑,而是一种让人侧目的强大自信。对纲吉来说,他的自信就像另一个世界的一样,但是对于纲吉的吸引力也是不可估量的。
纲吉想和他成为朋友。他的朋友们一个个都是自来熟,如果纲吉遇到一个和自己性格相似的人,他们一辈子主动说的话可能还不及那些自来熟一个小时的多。
迹部找出车里面的墨镜,很帅气地带上,看上去还真有点黑手党的范。纲吉想笑,他想起自己是最强大黑手党的头头。
他眼前的景象还是移动,迹部开车很稳,但还是摆脱不了少年人的稚气,恨不能在这个院子里开出最大码。事实上,他们也不得不开得快一点。
大门就在眼前,黑色西装的黑手党正在努力看清开车的人,很快,他们就意识到不是自己人。纲吉看见他们开始把手伸进怀里,迹部狠狠地挂上了最大档。他们迅速掏出手枪,迹部用手按住纲吉乱蓬蓬的大头,一直把他的头按到座位上,紧紧地贴住。纲吉感到车失控了,他整个人都在随着车一样用一种毛骨悚然的速度向前冲,他的胃狠狠地向后撞去,头晕目眩随之而来。
伴随着玻璃的破碎声音,迹部终于放开了对他的钳制。
纲吉揉揉发胀的脑袋,才开始细细打量这辆经过若干个子弹洗礼过的汽车。一地碎玻璃渣,他旁边的窗户仅剩下边框区域几块角分明的碎玻璃。前方的挡风玻璃已经被打出三个孔了,在四周激出狰狞的碎痕。
前方的道路有昏黄的灯光指引,道路不窄也很平稳,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恍若梦中。他半边脸沐浴月光,回过头对纲吉笑了笑:“鲔鱼,安全了。”纲吉听见这声他好久没有叫过的称呼一时百感交集,想到迹部刚才所冒的风险,话到嘴边竟然就很酸涩地咽了下去。
迹部沉默地抽出手从车里翻出一沓纸巾:“随便用。”
“谢、谢。”纲吉接过纸巾,他感到很丢脸,他不是真的只有12岁,怎么就这么容易哭呢?迹部依旧目不斜视,汽车的速度还在狂增:“回去请我吃烤肉,啊对了,顺便把青学的一并给请了。”
纲吉在旁边狂点头,忽然他想到了什么:“你知道回去的路?”
迹部回答得无比淡定:“不知道,走走就知道了,这世上没有本大爷对付不了的问题。”纲吉竟然找不到话来反驳他,毕竟此人能在枪林弹雨中毫发无伤地把车开过来也是种技术。道路渐渐到了尽头,转弯后,他们渐渐看到城市的灯光在漆黑的夜中暗淡地闪烁。
纲吉难以掩饰兴奋之情,他马上回头看迹部,发现对方眼里也闪烁着愉快的神情,但是在他们马上要真正摆脱之前,有一件事要解决。
他们把车开到距离市中心不远的一个地方,这辆车千疮百孔,太容易暴露目标,而深夜人烟稀少,自然不会有人注意到。纲吉下车后连车门都没关就和迹部开始了新一轮的狂奔。
*
“这是什么?”村上拿起老大办公桌上的一个小盒子和一双毛绒手套。“糖果……手套……”他的同伴龟田艰难地说出来。
他们面面相觑:“老大有孩子了?”
说话间,头发花白的男人已经打开门走进来。村上慌慌张张地把手套和盒子摆放在桌子上,但已经被进来的男人用一双精明锐利的眼睛盯住了。
“谁允许你碰我东西的?”男人眯着眼。
村上汗流浃背。但是男人并未说什么,只是沉默了一会儿,忽而说:“这种东西你若想要拿走便是。”男人已经试过了各种方法,最后他不得不承认这只是小孩子的玩具罢了,但是彭格列首领的武器至今还是个谜。
首领都这么说了,村上不敢违背,他急急忙忙地抓起刚刚被放回去的物件。男人阴霾的眼睛再次盯上了他:“如果你敢碰其他的东西……”男人已经把手枪伸进村上的嘴巴,抵住他的喉咙。
村上不敢摆出恐惧的表情,他只能点头。
男人这才收回枪。
*
对于两个人来说,跑路一点都不算件难事。他们在平坦的大路上、在林立的楼房间穿梭,但是他们一点方向感都没有。他们得采取一个措施。在奔跑到市中心的时候,许多KTV和酒店灯火通明,但是街上确实只有几个稀疏的人影,那些人影早就已经酩酊大醉,左摇右晃地走来走去。
在九点前的几辆车前等了大概有十分钟,这期间实在是令人着急,再出门的时候,他们肯定已经被发现了,如果算上路程,他们充其量只是甩开对方几分钟而已。他们努力潜伏在车辆的空隙之间,纲吉冷汗涔涔,他听见远方轮胎划过的声音,那样狰狞和凄厉。
“放松你自己……”迹部凑到他耳边轻轻地说道,这一路上,他似乎总是把纲吉当小孩子一样照顾, “我们总会有希望的。”
所谓同患难,就是当一个人吃苦的时候心里不平衡,想到是两个人在一起受罪时,就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安心感。纲吉就是这个情况,他僵硬的肌肉很快放松了那么一点,他想他应该相信迹部和自己,一个打网球的运动员和一个未成年的黑手党教父。
他们终于及时捉到正在打开车门的男人。接下来的过程就简单得多,重复他们之前的行为,把车开走。不过有一样例外,这个男人很无辜,他们的行为很违法。
在小命面前,已经没有人去计较这个了。纲吉看着迹部把车带到最大码,一边去检查这辆车的性能。“不错。”迹部说。后面,已经可见点点车辆的光芒。纲吉匆忙回过头,他不敢再往后看了。
但是迹部不得不一次次地观察后视镜,车的速度更快,当他们来不及转弯而颠搁地冲过一片草坪时,一颗子弹划过车身,而他们,也只来得及去辨认车窗上一道长长的狰狞的划痕。
*
村上战战兢兢地拿着手套以及盒子走出来。太不可思议了,心里还是死里逃生后的颤抖。太不可思议了,他居然活了下来!村上手里紧紧握着手套,直到汗水几乎要把它浸湿。
他把它们塞进口袋,收拾好东西准备今天晚上的值班。他的安宁没有持续多长时间,他听见老头子在里面愤怒地叫了一声,然后外面一阵喧哗。首领打开房门,阴沉地注视着外面,他看到村上,皱起眉头,显然是想起之前的那个不愉快的插曲:“你,去!”老头子粗暴地下命令。
村上慌忙跟着同伴上了一辆黑色汽车,然后才慢慢了解了情况。
半夜追人这种事他不是没干过,只是现在要保证活口,之前他们完全可以让对方在枪林弹雨中死无葬身之地。村上上好子弹,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逐渐开阔的道路。初到城市时,他们在车灯的照亮下看到了那辆早已磨损不堪千疮百孔的汽车,但是里面早就没有人了。
“他们跑不远。”恶狠狠地丢下这一句话,几辆恐怖的黑车又开始新一轮的追逐。目标很明显,他甚至都看到里面在努力闪避的车里的人影。同伴的几个枪子无法精确地只是打到车身。
村上一咬牙,打开车门。车速几乎要连人把他甩下去。有那么一瞬间,村上整个身体向下翻转了一下,但是他还是稳住,用手紧紧地抓住车门框,一只手准备开枪射击现在几乎已经和他们齐平而行的车。
那个乱蓬蓬头发的轮廓逐渐转过脸来,尽管只能看清半边脸,村上也能确定,那个人清秀的脸上一开始时是焦急,后来,当他的视线移到村上的身上、口袋上时,他的神情瞬间变成欣喜。
村上可以想象,大概是他的手套漏了出来,但他实在难以明白为什么一个手套能有这么大的魅力。他勾起手指,几发子弹和他的一起打进了车身。开车的那个人依旧很镇定,似乎完全没有受这几颗子弹的影响。
村上看见对方的车门竟然打开了,褐色头发的少年就那样定定地看着他,嘴角勾起一个自信的微笑。村上警惕地再次举起枪,然而还没等他有什么动作,少年忽然扑过来。
“你疯了!”他听见另一个少年的嗓音,同时,对方的车身有了一瞬间的踉跄。村上的呆愣给了少年一个很好的机会,两个人还有一段距离,少年几乎是沿着边拉住了村上的西服,村上感到一股巨大的冲击力,他一个不稳,也从车上滚了下来。
那感觉真不好受。冰凉的路面磨破了他的西服和裸露在外面的皮肤,村上的第一个反应就是用枪抵住少年的额头。他惊讶地发现,自己口袋里的东西早就被翻出来,少年带着手套用吞下盒子里的奇怪的糖果。
村上从未感受过这么强大的压迫力。远方追逐的车辆渐渐远去,只剩下一片安静的夜。少年的侧脸在城市的灯光下显得更为清秀,他回过头,少年的头发擦过脸颊,在轻柔的夜风中,一双金色的眼睛冷漠地盯着他。
村上一惊,手已经不听使唤开枪了。完了,他想,这样肯定会伤人命的。还没等他来得及反应,一片炙热的温度将他推向了一边,尽管城市灯火通明,但他还是一眼就看到了那片柔和的火焰。少年站在那里,带着火的手里熔化了他的枪,随即,少年就不见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