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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煽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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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慌忙跑到村口时,拦在村口的拒马已经被推开,露出一个能供一人进出的口子。
但或许是因为人太多,后面的挤着前面的,而村里的护卫们也已经组成小队在反击,所以一眼只能看到密密麻麻的人群疯了一般往里挤,竟然还没能挤进来。
可人真的太多了,稍微矮小些的都看不到头。
攻城略地也不过如此。
头一回见到这种阵势的村民都惊呆了。
南若也神色凝重。
她忙叫一小组的去换下已经见血的守卫,找到村长快速道:“大伯,事情有点严重,但也机会难得。”
说完看着他。
村长脸色微白,人还有些惊惶,但很快反应过来南若话里的意思,很快想了想郑重道:“都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瓜儿,按你想的去做!”
有族老担忧,“可、这么多人,咱们能打得过?”
村长道:“那你想怎么办?放他们进来?”
族老顿时不说话了,都明白今日只怕一场恶战难免。
南若的剑放在邱家,她让花儿去拿来,转头听见两人的对话,道:“你们放心,我会尽量不让人伤及性命。”
族老们忙点头,眼下除了选择相信她没别的办法。
“瓜儿!又进来不少人!”
“挡住!若有人敢硬闯直接杀了!”
她喊了一句,让妇孺退后,其他人五个小队根据排号准备,一组接着一组上去。
小队中有人跃跃欲试,有人拿着兵器的手都在抖,有人甚至下意识想要跑,但好在脚下站住了。
南若去到前面,只见流民中冲在最前面的几个已经杀红了眼,手里举着棍棒和不知哪来的刀具,竟然还有长刀和盾牌。
村民用的木质竹制的不一样,完全就是衙门或者军队里才有的真家伙。
那人也是个流民模样,挥舞的那几下看起来有模有样,有村民的竹盾直接被砍成两半。
村民也傻了,愣愣地看着那刀再次挥下,对准的是他的脖子。
南若眼一冷,抽出身旁女人箭囊里的竹箭猛地掷出去,射入那人左眼,顿时一道凄厉的惨叫响起,惊得现场都安静不少。
那位村民倏地睁开眼睛,只看到那人捂着眼睛在人群中哀嚎打滚,能要了他性命的武器早被丢弃在地。
他被吓得一个激灵,反应竟也不慢,忙弯腰将对方的大刀捡起退进人群,下意识往后看向南若。
南若朝他赞许一笑。
“二姐,你的剑来了!”
南若接过长剑,喊一声黄金飞,“你去那边。”
黄金飞兴奋答应,“是,二姐!”
几个起越,窜过人群,灵活的越上拒马。身形已经飘逸许多,看来他这些日子的苦练有了成果。
南若一笑,越向左边的拒马,居高临下的扫过暴乱的流民,灌注内力高声道:“现在给你们一个退出去的机会,否则我们不会再留手!”
她只是个十三四岁的女娃娃,那些流民根本没把她放在心上,之前那被刺到眼睛的人也没多少人看见,因而根本没人理会。
甚至有人在其中大喊道:“大家不要信她,赶紧冲进村里把吃的喝的抢出来,她这是在拖延时间,好让其他人藏粮食和水,想要活命的跟着我冲啊!”
瞬间流民的冲击力更加猛烈。
此时村长等人也已经做好安排,一小队和二小队一起上,其中自然有害怕退缩的,但除了人多,流民无论是武器体力还是攻击方法都比不上后丘村的村民,在最开始的慌乱后,村民逐渐进入状态,越来越兴奋。
冲在前面的流民受伤的越来越多,村民们一时也不敢杀人,大多是对准他们的身体和腿脚,一时间惨叫四起,宛若地狱。
但后面的流民依然在往前冲,人群中依然有人在蛊惑。
这样下去事态迟早会升级。
她一双利眼扫过人群,一一找到藏在其中蛊惑的人。
回头对黄金飞叮嘱道:“你守住大门,若谁敢硬闯,杀。”
黄金飞肃穆应下,“是!”
南若提剑越起,踩着流民的肩膀和头直接窜入其中,在一个还在张着双手大声哟呵的男人面前停下,提剑挥砍。
周围惊叫未止,男人人头落地,鲜血瞬间喷洒。周围的人静了一瞬,瞬间爆发出尤为凄厉的惨叫。纷纷往后退去。
南若没有停留,又接连砍了两个,流民终于开始慌忙逃窜,后丘村民精神大涨,瞬间压倒流民,很快将溃散的人群赶到拒马后面,再次将拒马关上。
南若还在外面,她神情冷淡,长剑滴血,所有人都远远绕着她走。
人群中,陆三等人聚在一起,惊魂未定。
一人双脚抖若筛糠,惊恐地看着少女,死扒着陆三不放,抖着声音道:“你、你不是说、她、她就是个小姑娘吗?这、这是小姑娘?”
另一人脸色惨白:“这、这是杀人魔吧?”
忽然有人大喊,“快跑,她看过来了!”
几人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死命往林子里跑。
但陆三动不了。
他眼睁睁的看着南若靠近,就仿佛被一头冰冷无情的猎豹锁住,整个人定在原地,双脚像是被铅块重重压住,无法挪动分毫,双眼因极度的惊恐而圆睁。
南若挑眉笑了,“陆三?看来这就是你们陆家要给我的好看?”
冷汗从陆三的脸上滑落,他双耳嗡鸣,根本没听见南若说了什么。
好一会儿见她竟然没有动作,只是带着一丝轻蔑的笑看着自己,陆三惊恐之极下根本来不及多想,哆嗦着嘴,“饶、饶命……”
吐出几个字后身体终于能反应,扑通一身跪到地上,鼻涕眼泪齐流,“饶了我吧,求你饶了我吧!我不想死啊!”说着痛哭出声。
四周的流民远远看着这一幕,但没人敢上前一步,地上那三颗头颅还新鲜着呢。
南若把剑架在他脖子上,懒得和他纠缠,“谁的主意?”
冰冷的铁器贴着脖子的皮肤,他生生打了个激灵,鼻尖是浓郁的血腥味,人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一个字也不敢隐瞒,“是、是我大堂姐,也就是你二伯母给我银子,让我、让我找些会拳脚的流民,让、让他们对付你。”
南若见他到现在仍不肯老实,手下用力,顿时一条血线出现。
陆三痛叫一声,忙道:“我错了!我错了,我说!”
他抖得更厉害,“是她让我做的,但、但是让我等你们离村之后在、在县城外动手,那个时候、你们村里的人也不敢出手帮你,让、让我杀了你,然、然后抢了你的东西。”
他小心翼翼觑着南若的脸色,见她神情冷淡,心里没底,继续道:“但、但我们的计划可能被、被人发现,我、我们担心那个人向你告密,所、所以改变计划,煽动流民……”
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低,因为南若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阴沉下来。
她面无表情道:“你们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若不是她内力有了些精进,敢和一二百流民对上,直接闯入人群杀了三人震慑,今日还不知会变成什么结果。
有些人,总是能自私自利的害了人还觉得自己无辜。
手腕反转,手带长剑,噗呲一声,又一具尸体倒下。
后丘村外的路上林子里满是人,此时鸦雀无声。
南若把剑上的血在陆三的尸体上擦了擦,转身扫视周围,“我们知道你们艰难,所以从来都只阻挡并未驱逐,但若有人再敢来犯后丘村,便是他们的下场!”
流民眼中都是畏惧和后怕,见她警告后往村里走,许多人转身就跑,这个地方再有水他们也待不住了。
南若让黄金飞带人去处理尸体,对村长及众人道:“这件事说起来是受我的波及,陆三交代,他是得了陆氏的银子打算……”
说过他们的计谋,又道:“好在没有伤及大家性命,否则我无颜面对大家。至于受伤的各位,稍后请到邱家找我拿伤药。”
众人面面相觑,每回南若发飙的时候他们都怵得很,受伤的几个人小心翼翼道:“我们都没什么大事,黄兄弟一直护着咱们呢。”
“是啊,村长说这算是一次实战,对咱们其实也有好处。”
南若微笑,“多谢你们理解,但一码归一码,稍后还是劳烦各位移步。”
众人不由为难的看向村长。
村长知道南若重视原则,道:“瓜儿让你们去就去,如今啥都缺,她那儿有伤药还不好?”
众人只好答应下来。
目送她往村里去,有人低声道:“这是找陆氏去了吧?”
“你们说那陆氏怎么就紧扒着瓜儿不放呢?打又打不过,还害了陆家一个儿子。”
“呸,什么害?我看那陆三就是活该,你们方才没听说,那个陆三竟然煽动所有流民抢我们村!这要是真叫他们冲进来,咱们不死也得残,更别提家里那点儿粮食和水,怕是土都得掀起来一层!”
“对,我觉得瓜儿做的对!”
“以前觉得她凶,现在依然凶,可这凶好像就是不一样了。”
“因为她从不对无辜之人凶!”
村口外此时已经不剩多少人,潘少峰等人站在山头从头到尾看见之前发生的事,此时没人都没说话。
等到黄金飞娴熟的将四具尸体挖坑烧了,那恶心的味道渐渐传开时大家的脸色变了又变。
贾大柱捂着鼻子颤声道:“潘二哥,咱、咱们就别找他们了吧?”
那女人杀人不眨眼!
他深知自己兄弟的尿性,万一以后不小心惹了她就是这个下场?
潘少峰看向其他人,他的两个哥哥也有些害怕,但他们一向老实,都看着他们爹。
潘父则去看潘夫子,其他人也都看过去。
潘夫子捋了捋脏兮兮的胡须,慢悠悠道:“这女娃没甚慈悲心,出手干脆果决,对待敌人狠辣无情,着实不好相与啊。”
贾大柱松了口气,但又听潘夫子道:“但是,她又有慈悲心,冷静周全,懂得点到即止,心中自有底线,是个值得结交之人。若能搭上她,说不得咱们能活下去的机会会大很多。”
贾大柱脸都垮了,潘少峰露出点笑,又担忧道:“她会不会怪我给了她错误的消息?”
他至今没想明白那些人怎么提前动手了。
潘夫子道:“应当不会,这其中许是发生了什么意外。”
但也不确定,毕竟与南若接触少,不知她具体为人,心胸又如何。
“等一等吧,看她会给出什么答复。”
两刻钟前,老院子,南家二房。
南田匆匆而回,跑到陆氏面前着急道:“娘,不好了,三舅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提前了,还煽动其他流民想要冲进村里,结果被南瓜儿提剑杀了三人震退,三舅也、也死了!”
昏暗中寂静一片,就在南田想要再次出声时,忽然响起毛骨悚然的嗬嗬笑声,南田惊在原地。
陆氏笑了半晌,哑声道:“看来,老天都盼着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