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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书房中上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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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若素昏迷了一日一夜,醒过来的时候浑身都疼。身后的杖伤、膝盖的冻伤、胃部火烧火撩的痛以及高烧过后肌肉的酸疼。他出声时才发现喉咙也在隐隐作痛,总之就是没哪一处舒坦。
仆人听见他的声音,连忙将准备好的羹汤端过来。她本想喂他,但他执意要自己进食。他刚醒过来没有力气,接碗时差点没接稳,一碗羹汤喝得艰难。
在祠堂的事席若素记得清清楚楚,因而没对周围陌生的环境感到惊讶。进食后缓了半刻钟,等身体恢复了几分力气,他下床穿戴整齐打算去见牧靖。
自幼在规矩森严的席府长大,他极为看重礼数。昨日得了人家援助,且现下他为客,若是不过去同主人亲自答谢,实在有失妥当。
雪后初晴,积雪融化后地面湿滑。席若素身上又有伤,行走多有不便,一段路原本只需要一盏茶的时间,他走走停停用了半个时辰才走完。
带路的人到门口便停下了,席若素独自进门。他瞧见守门的小厮看他的眼神里透着些奇怪,只当自己是生客,未曾多想。
进门后第一眼看见的是堆着文书的书桌,笔墨纸砚皆有,唯独不见主人。
他还没来得及将屋里的结构看完,便听见一道声音从屏风后边响起来:“你来这儿做什么?”
席若素连忙行礼,带路的人怕是混淆了他的身份,竟然直接将他带到了书房。以前在席府时,便被再三告诫书房是大人们的办事之地,不可轻易打扰。也怪他自己大意,没多问一句这是什么地方。
他正想着措词,便察觉到牧靖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外面的人呢?为何让他直接进来了?”牧靖没等他回答,冲着外边喊道。
守门的小厮急忙进来跪在牧靖前面,这些年自家王爷没收过人,听闻昨日又是太医又是各种珍贵药材,他以为这位公子的身份不一般,因而没想着要拦。
牧靖见小厮支支吾吾说不清楚,大概也猜得出是这些人误会了。昨日回府忙碌一通,他还没来得及把席若素的身份说清楚,怪不得旁人。他挥了挥手,示意小厮出去。
屋内又剩下他们二人,牧靖重新看向席若素。从客房到书房有一段距离,这人的额头上全是细细密密的汗珠,估摸着是疼出来的。前一日差点命都快没了,今日便敢随意折腾,是真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你在乱跑什么?”
因着少年时被战场浸润过的缘故,牧靖平日里光是站在那里不说话便会给人一种压迫感。这样不带任何感情地说话,明明只是普通的问句,在旁人听来却会有一种质问的感觉。
席若素认定是自己进书房的行为惹得牧靖不快,心中忐忑,面上却没有表露出来,他道:“是小人叨扰王爷,请王爷责罚。”
“罚?就你现在这身体能受得起什么?”牧靖见这人认错倒是挺熟稔,忽然起了逗弄的心思。
若是在席府,这顿罚是无论如何也逃不过去的,席若素没存任何侥幸心理。他不想让自己一会儿太难熬,所以先做出请罚的行为。
牧靖见席若素膝盖一弯,是要下跪的意思。他伸手握住他的肩膀,语气里夹了几分不悦:“膝盖有伤,跪什么跪?”
倒是没想到会被阻止,席若素抬头,两人的目光交汇在一起。距离很近,他清楚地看见对方的眉头皱了起来。
“说吧,找我做甚?”
席若素从袖中取出一块白玉,双手捧着朝牧靖面前送了送。
“什么意思?”牧靖只看一眼便知晓这绝非次品,玉身透亮水润,白玉无瑕,表面的雕花也是顶好的工艺。
席若素站了许久,腿脚已经忍不住开始打颤,但语气依旧平稳:“这是谢礼。”这东西是他成人礼那日父亲赠予他的,是目前身上唯一值钱的物品。
跑这么远受这份罪就是为了给他谢礼,牧靖的目光从玉佩顺着主人的手臂向上移。席若素的皮肤很白,许是被这帝都的灵气给浸透了,容貌生得清秀俊美。
比起掌心那块,牧靖觉得席若素更像一块未经雕琢的美玉。
见席若素额上的汗珠越来越多,他伸手取走那块玉。指尖碰到了对方的手指,是冷冰冰的触感。
“方才不是请罚么?是不是我让你做什么你都接受?”牧靖把玉佩收好,目光在对方轻微打颤的腿上扫了一下。
闻言,席若素心里一沉,他就知晓是逃不过去的,答了一句:“是。”
“去屏风后边。”
席若素依言照做,因为站太久未曾活动,走第一步时疼痛叫嚣得更加厉害。他咬着牙,没让自己露出丑态。
好在牧靖没嫌他慢,耐心地等着他一步一步地挪动。等进了屏风后,他发现原来是一个小房间,最里边有一张床,想必是供主人小憩而用。
“自己把下衣褪了趴上去。”
牧靖人还在外边,声音穿过屏风传进来。席若素听了这话,整个人愣在原地,双眼因为震惊而瞪大。
他这是什么意思?
昨日牧靖走后没多久,丞相便令人将他拉去祠堂要处决他。牧靖帮了他,他会因此而受到更严厉的惩罚他是猜到了的,可他没料到会严重到这个地步。
丞相虽然待他不好,但从未起过杀心,除非他犯下什么不可饶恕的错处。
早便听闻这位十一王爷有龙阳之好,被灌药时他对这场灾难隐隐有了猜测。后来牧靖于危急之中救下他,又不惜同丞相撕破脸皮。若真是因为那方面,牧靖大可不必如此,他也不认为自己能值得上牧靖付出的代价。
那这又是怎么回事?莫不成……这十一王爷当真……
外边的人听着里面没有动静,补了一句:“不是说让做什么都接受吗?”
席若素攥紧了拳头,眼球上逐渐浮现出红血丝。待到双目酸胀到难以忍受时,他闭了闭眼,照着那人说的做。
未着衣物的皮肤同冰冷的空气接触,他不知所措地看着床头的梨花木,总觉得浑身都冷了起来。似乎昨日跪在雪地里的时候,也没有这么冷。
牧靖进来的时候,那人把下衣褪得干干净净,身体僵得不行。一听见他走近的脚步声,紧张得眼睛都忘了眨。
好歹比对方痴长了几岁,他此刻想的什么在牧靖心里跟明镜似的。
“你倒是听话。”牧靖说着,将被子拉过来盖在席若素的腿上。
迎着对方诧异的目光,他从拿着的瓷瓶中取了一些药膏出来。用掌心的温度融化后,贴上那两团姹紫嫣红。
席若素在那一瞬间差点要跳起来,被牧靖摁住了腰警告:“不准动。”
“我自己可以!”他还想挣扎着起来,可牧靖的力气太大,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他想过无数种可能,唯独没想到这个。这太离谱了,此刻他脑子里乱七八糟的。
对方的手法娴熟,比他自己上药强多了。从前不是没让小厮帮他上过药,同为男子,也没什么可避讳。但他一想到牧靖是……他就臊得慌。
偏偏这人还要揶揄一句:“跟烂桃似的,还以为我要做什么别的吗?”
这话是在点破他方才的心思,顷刻之间仿佛有一股火从脸开始燃起来,一路烧到脖子根。明明是这人说话含糊叫他误解,反倒成了他的不是。他将脸埋在枕头里,既觉得难堪又觉得害臊。
上完药后,牧靖去外面净了手回来,发现席若素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
他看着那人一动不动的后脑勺,暗道不好,逗弄过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