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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在你的心里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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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说，我为什么穿的少？”于女士放低了音量责备道，“要不是你和你爸都一样不让我省心，我至于练着半截瑜伽急匆匆的被叫过来吗？”
汪虞缩了缩脖子不敢说话了，于女士正在气头上，还是别触霉头来得好。“妈，你穿着我的外套。”他把外套披在于女士的身上。
“我不用，你穿着，别再感冒了。”于女士赶紧挡开，让汪虞把外套拿回去。
“我车里还有一件外套，我给你拿过来吧。”汪虞站起身。
“没事，你别乱跑了，待会儿警察同志找不到你怎么办？”于女士拉住他。
“没关系，我车停的比较近，而且车里还有巧克力什么的，我给我爸拿过来一些，不然他又要低血糖。”汪虞笑了笑，“您和曲姐就在这里等我一下，我拿着手机呢，有什么事情就及时给我打电话就好。”
“那你穿着外套去，别仗着年纪轻就嘚瑟，到时候感冒了有你好受的，看着点手机的动静啊。我和小曲在这里等你。”于女士拍了拍他的手
“车里要是有多的外套给小曲也拿一个，她今天受到了惊吓，脚腕有扭伤了多少有炎症，要是再着凉指不定夜里就会发烧。老汪也真是的，”她念叨了一句“小曲这里都受伤了他也不知道带别人过来，他和锦然都得等着谈话，叫来你，你也得谈话。这倒好，都没人能把小曲送回去。”
汪虞听着听着就觉得这话头不太对，好不容易岔开的话题感觉又要一个回旋镖再拐回来，他赶紧朝着曲竹使了个眼色，“妈，这律所一团乱麻的，也得同事和当事人沟通一下。那你先陪着曲姐待一会儿，实在不行你们往里面坐坐，这边靠着门风太大了，我先赶紧过去拿衣服。”
“是啊，阿姨，小鱼说的有道理，咱们往里坐坐吧，这边一开门关门的都是风。”曲竹撑住椅背作势要站起来，于女士赶紧微弯腰拉住她，“来，阿姨拉你，慢点，脚可千万别用力，回家之后护具该带也得带上，伤的不算严重，但是如果不注意的话也会有影响。”
于箬筠于女士不愧是经验丰富的医生，尽管不是骨科医生，但是这么多年积累的经验还是让她看了眼曲竹的片子就确定了大概的情况。之前汪虞还没来得时候她已经念叨曲竹有段时间了，这次为了帮汪虞脱身，曲竹又被拉过去念叨了。
林锦然请窗口的警察同志帮忙转告一下李警官张凤莲和汪虞已经到了，然后陪着张凤莲坐下。
张凤莲：“林律师啊，这次实在是给你和汪律师、曲小姐添麻烦了，真是对不起。我刚刚看曲小姐的腿受伤了，是因为这次的事情对不？医药费多少钱？我来拿。这么好个姑娘，真的是遭罪了……”
林锦然：“张女士，这件事情正常来说我们一定会向李石先生提出赔偿的要求。而且这也是我要和您还有李征先生要说的，今天李石先生可能会被处以行政拘留处罚，稍后警察同志应该会直接和你们交待情况。 ”
林锦然顿了顿，说：“这两天我们律所应该也会配合公安机关侦查，同时核算损失，如果达到一定数额，检察机关会提起公诉，法院也有可能会作出相应判决。”
张凤莲吃了一惊，结结巴巴的问：“林律师，您这个意思是…是…他可能，可能要蹲，蹲监狱？”
李征在一边也愣了一下，本来知道张凤莲被常年家暴的时候，他们兄妹几个人确实是希望他进去待两天，但是被张凤莲制止了，毕竟老一辈的观念里，孩子还是不能有一个蹲过监狱的父亲，对他们的影响不好。
尽管兄妹几个心里都憋着一团火，但是看着在病床上还要担心他们几个未来的母亲，还是选择了把这团火埋在心里。结果没想到，李石居然在他们选择放弃的时候可能要把自己作的送进去了。
李征的心里一时之间百味杂陈，他单手捂住脸，突然觉得想笑，但是又有些想哭，原来世界上真的有这样的父亲：在母亲付出全部为孩子考量奔走的时候，那个被称之为父亲的人，会不顾一切的毁掉所有。
张凤莲满心的慌乱，但是还是敏感的注意到了李征的不对劲，她赶紧搂住儿子的后背，凑过去低声问：“阿征，怎么了？不舒服吗？是不是受风了头疼？还是又没好好吃东西？”
“妈，我没事，您放心。”李征搓了搓脸，抬起头，握住张凤莲的手，“我就是，怎么说呢？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张凤莲看到了李征有些红了的眼眶，也明白了儿子说不出的苦闷，她想问出来的话一瞬间全都说不出口了，孩子心里的苦她何尝不知道呢？不管怎么样，那也是父亲啊…
母子相顾无言，还是李征先缓了过来，他对着林锦然笑了笑，“林律师不好意思，打断您了，您继续说。”
“我……”林锦然正要继续的话被走进来的汪虞打断。
“阿姨，李哥，师兄，你们喝点水。”汪虞拎着一袋子从便利店买来的热饮走了过来。“这里……”他顿了一下，感觉到了附近的空气有些沉重。
“师兄你看看你要喝点什么，没有你喜欢的乌龙茶了，你试试这个？”他转移话题，把袋子里的热咖啡递给了林锦然。“阿姨，李哥，这里有热的牛奶还有蜂蜜柚子茶，也有咖啡，你们看看喝点什么？”
“汪律师您太客气了，来，您坐您坐。”李征站起来要让汪虞坐下。
汪虞：“没事没事，天气太冷了，拿着暖暖手也好，李哥你坐，我坐那边。”他拿了一瓶咖啡，把袋子递给了李征。
“怎么了？你们在说什么？气氛这么严肃。”汪虞在林锦然身边坐下的时候小声说。
林锦然看了他一眼微微摇头，示意他继续听就好。“我现在和您沟通这点的原因是因为在公安机关的调查过程中，应该会接触到案件的具体信息，包括他曾经对您实施家暴这件事。”
张凤莲看着林锦然想说些什么，被李征握住的手紧了紧，“您的意思是，他可能会被追究伤害罪？”李征问。
林锦然：“是的，这次张女士受伤之后，汪律师已经带您去验过伤了，鉴定结果也达到了轻伤。我相信当时汪律师应该有建议过你们报警。”他回头看了一眼汪虞，汪虞赶紧放下正在喝的咖啡点了点头——咖啡饮料，加奶加糖——过了惊险一天的汪虞觉得自己需要一些糖分。
“是，是，但是当时我，我没报警。”张凤莲有些紧张地回答。
林锦然：“张女士，汪律师和我都能理解您的心情，但是我希望您理解，一但涉及到人身安全这类的刑事犯罪，那么这可能不是您主动报警警方才会处理的事情。”
李征：“是，我们明白的。”
林锦然：“之前因为诸多顾虑，您也和我们沟通，希望能相对平和的解决这件事情。但是现在到了这一步，我觉得我还是需要和您这边交代一下。”
张凤莲正想开口说些什么，通向派出所办公区域的门被打开了。
几人停下说话纷纷转头看过去，办案的李警官和汪琚一前一后的走了出来，汪琚一眼就看到了正在说话的几个人，“李警官，这边。”他回头对李警官招呼了一声。
“张女士，您过来了。”汪琚走过去对张凤莲点了点头，然后介绍到：“张女士，这位是接警的李警官，刚刚已经和我们了解了一下事情的经过。”
“李警官，这位就是张凤莲女士，李石先生的妻子。这位是李征，张女士的儿子。”他又向汪虞点了点头示意，“这是我们所里的汪虞律师，您刚刚应该已经见过了，他一直负责张女士的离婚案，对案子比较清楚。”
“您好，张女士，”李警官上前一步，他不着痕迹地看了看张凤莲拉住李征的手，“您不用紧张，这次只是和您了解一下大概情况。您几位跟我一起这边请，我们做个简单的问询和笔录就好。”
李警官对汪琚点了点头，“汪律师，谢谢您的配合，您和曲女士、林先生现在可以回去了，如果有事情我们会再和您联系的。”
“好的，没问题，有事情您随时和我们联系。”汪琚笑了一下，转头对汪虞说：“那你等张女士做完笔录把他们平安送回去，我和锦然他们就先回去了，结束了我们再联系。”
汪虞：“好的，你放心。”
汪虞：“师兄，那就拜托你了。”
林锦然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你也开车注意。”
李警官：“来，张女士，您几位这边请。”他刷卡打开了内部办公区的门向张凤莲示意。
李征扶住张凤莲的小臂，“妈，走吧，早点做完笔录咱们去买点菜，今天咱们一起涮火锅。”
“来，请坐。”李警官看出张凤莲有些紧张，直接把他们带进了一间会议室，“张女士，您不用紧张，事情的大概我们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了。要您这边过来，主要因为我们了解到李石之所以会去律师事务所闹事，是因为他对你们两个人之间涉及到的民事诉讼结果不满。我也浏览了一下律所这边提供的案件卷宗，但是还是有些事情想和您具体了解一下。”
“好的好的，李警官，您问您问。”张凤莲局促不安的攥紧了手。
李警官低头翻阅了一下卷宗：“我在卷宗中看到您之前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一直在医院住院，这边也有医院的病例、医嘱包括验伤报告。”
张凤莲：“是，我之前，之前不小心从楼上滚下来了，所以受伤了。”
李警官：“不小心？张女士，您的验伤报告显示您的身上不仅有摔伤，也有被人殴打导致的损伤。我想请问您的是，您身上的伤是不是被李石殴打导致的。”
张凤莲看了看李征，又看了看汪虞，一时之间会议室沉默了下来，只有会议室外面传来的吵闹声在会议室回响。李警官放下手里的卷宗，打开门走出会议室厉声对着外面被拷在金属长凳上的两个小伙子呵斥了几句。
会议室的沉默还在继续，李征看着张凤莲，“妈，别瞒着了。”他轻轻的说了一句，仿佛是一句呓语。
汪虞眨了眨眼，掏出手机看了看，“阿姨，李哥，我这边有个电话进来，我去接一下。”他出去后带上了会议室的大门，转头就看见了正靠在门边的李警官。
“出来了？”李警官看了他一眼问。
“嗯，有个电话，本来想接一下，结果出来就挂掉了。”汪虞笑了笑，露出了一对小酒窝。
“我听汪律师和林律师说，你一开始想报警？”李警官带着汪虞往远处走了走，低声问。
“您听说啦？”汪虞把手机放回兜里，“我当时接到案子的时候，张阿姨还在医院住着。我干这行虽然不算久，但是对伤情鉴定也还算了解，张阿姨当时的情况很不好，如果不是当时她的几个孩子回来的及时，可能现在根本不需要我们在这里讨论案情。”
李警官点了点头，在基层干了这么多年，他也从一开始的一腔热血小青年变成了现在这个阅历丰富的中年人，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句话，没人比他更了解。
“你说的对，我看过了病历。但是张女士自己也就算了，你们干律师的，应该报警。”
汪虞：“我和您的想法一样，从接触这个案子的那天到现在，我一直很后悔。”
李警官：“家属不愿意报警？”
汪虞摇了摇头：“本人不愿意。”
李警官的眉头皱起来：“本人？”
汪虞：“是，其实之前我是一直坚持报警的，但是张女士本人很坚持，坚持到宁愿不离婚、不用我们办案子也不愿意报警。”
李警官叹了一口气，抬起手揉了揉太阳穴，把一直带着的警帽拿了下来：“害怕报复？还是为了孩子？”
汪虞没说什么，只是也学着李警官的样子靠在了会议室另一边的门框上。阳光从走廊的窗子洒进来，暖洋洋的，他眯了眯眼：“我父亲之前和我说，让我试着去理解当事人内心深处的诉求。我们是做律师的，只能以自己的专业知识给当事人提出建议，当事人听，那很好，我们可以尽自己所能。但是，当事人有自己的坚持的情况下，我们能做到的只有尽可能详细的分析利弊，而最后的确定权不在我们手里。”
两个人沉默了几分钟，李警官看了看腕上的手表，直起身，拍了拍汪虞的肩膀，轻声说了一句：“现在，你可以在理解当事人诉求的同时，得到你一直想要追求的结果了。好了，进去吧。”
李警官推开门走进了会议室，汪虞跟在后面犹豫了一下，没有进去，李警官停了停，直接带上了会议室的大门。
会议室里的母子两个人显然也经过了一番讨论，张凤莲紧紧盯着手里握着的手帕，李征手里拿着的热饮已经喝完了，正拿着手里的瓶子不自觉的揉捏着发出轻微的响声。
循声望去，李警官没说什么，走到会议室一边的饮水机处接了两杯水递过去。
“谢谢，谢谢。”李征赶紧半起身双手接住两杯水，一杯水放在张凤莲面前的桌子上，自己拿着另外一杯喝了几口。
李警官：“不好意思刚刚去处理了一下之前的案子，那么我们继续。”
张凤莲：“汪律师刚刚出去接电话了，我们不用等等他吗？”
李警官：“没关系，我刚刚看到他了。这次事情我主要也是想先和你们家属聊一聊，之后等他回来我再问就好了。”
李警官拉过一边放着的笔记本电脑，对张凤莲说：“您二位的身份证麻烦给我一下，我需要做个登记。”
李征从随身带着的包里把两个人的身份证拿出来递了过去，李警官输入系统核对了一下，又和律师事务所交过来的资料进行了比对，登记之后将身份证还给他们，一边在电脑上记录一边开口道：“张女士，我刚刚问过您，这次导致您住院的原因是什么？您回答我是在四月二十七日因为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了下来。那么您现在也依旧坚持这个答案吗？”
张凤莲：“我…我是被我的丈夫李石打的时候，我着急想逃下楼，他在后面用酒瓶子打了我的头，我晕了一下没抓住扶手就从楼梯上摔下去了。”
李警官一边记录一边继续问：“那当时李石有对你做出任何救治行为吗？”
张凤莲声音迟疑：“我不记得了，我就记得我摔下楼，然后想用手保护了一下头，不过可能还是磕到了，就觉得很疼，没力气，之后的事情我就不记得了，再醒了就是在医院了。”
李警官：“那您是被什么人送进医院的还有印象吗？”
李征：“李警官，是我和我的弟弟妹妹把我母亲送进医院的。”
李警官：“你们大概是什么时候发现你母亲昏迷的？”
李征：“大概是十一点四十分左右。我和弟妹平时周末都会去父母家聚一聚，看看老人、买点东西做做家务，那天因为快到五一了，所以我公司发了不少米面粮油，为了方便我是开车去的，进小区的时候拦车的那个杆子旁边有时间显示的是十一点半，等把我带的东西收拾了一下拿进楼道就看见我母亲躺在楼门前面的小楼梯前面。我停车加上收拾的大概差不多十分钟吧。但是我不清楚小区门口的停车显示时间准不准，平时也没有特意核对过。”
李警官：“那这么说你是第一个发现你母亲摔下楼昏过去的人？”
李征：“应该是吧？我进楼的时候没看到别人，也可能是我没注意到。”
李警官：“那你当时看到李石了吗？他在做什么。”
李征：“我没看到，我就看到我家的房门是开着的，但是我也没多想，直接就想把我妈抱起来准备开车送她去医院了。刚要把她抱起来就注意到地上都是血，我不太敢随意挪动她，就打了120。”
李警官：“你的意思是你在这期间一直没有见到李石是吗？”
李征：“不是，我在等救护车的时候我弟妹过来了，他们也吓了一跳，我弟弟想着要去医院就去找我妈的身份证和医保卡，我妹妹也跟着去了，他们好像看见李…李石了。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弟弟是追着他后面出来的，他下楼的时候还在我妈脚边绊了一跤，然后就跑出去了。”
李警官：“好的，那稍后请你把你弟弟和妹妹的联系方式都留一下，我会和他们联系。那么在你们接触的这段时间他有对你母亲表现出关注和救助的意图吗？”
李征把手中的纸杯攥紧，发出了突兀的咔嚓声，“没有，他看都没看我妈一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