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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第 9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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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药补气,得慢慢来。”
顾槐将药放下,慢慢交代着注意事项。
“辛苦了阿槐。”女人笑眯眯地,说话时也亲切了几分,“晚饭就在家里吃吧,阿尔正好要回来了。”
阿尔木古是他们的儿子,比顾槐大两岁。
“今天就不了婶儿,我一会儿还有点事。”他提上东西,临走时女人还想起身送他出去,被吉克阿加拦住了。
“我去送就可以了。”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出门,走下石阶,跨出门时男人已经将大门合上了。
看着他谨慎的动作,顾槐便特意等在他门边,他一开始就看出了对方有话要跟他说。
“叔,您有事就说吧。”他站在台阶下,换了一只手拿箱子,静静地看着他,也不觉得他的动作奇怪。
吉克阿加的妻子对顾槐有一层很深的滤镜,几乎是将他当亲儿子似的,想必接下来的话,是她听不得的。
中年男人探头去望门有没有关严实,而后试探性地问他:“那个姓程的,是你亲戚?”
意料之外的询问,顾槐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
“不是。”他说,“但是您放心吧,我与他也认识很多年了,他没有恶意。”
面前的男人像是在思考。
“顾医生,你是我们家的恩人,按理说,你的忙我们是得帮的。”他面色为难,似乎是在想着怎么去拒绝,“但是,郦庄的规矩,不能在我们这儿坏了。”
顾槐脸上有稍迟的微怔,下一瞬唇角又弯起了一个温和的弧度。
“您误会了叔。”他摇了摇头,“我今天来就只是给婶儿送药的。”
吉克阿加此刻有点吃惊,见状,顾槐又才如实道:“本来我是打算来讨个人情的,但是程默拒绝了,他也明白,让我出面,您会更加为难。”
话落,顾槐才想起瞅了眼时间,笑说:“叔,我是真得走了,要不然就赶不上长鸢阿婆煮的鸡蛋面了。”
吉克家往上走是一个独居老人的住所,儿女成人后受不得这里的贫苦都离开了,只剩下长鸢阿婆一个人,于是每天下午在镇子里走一圈后顾槐都得照例过去看一眼。
吉克阿加就站在底下看他往上走的身影,一时陷入了沉思。
剧组翻山越岭地来到这个地方,结果得这么一个消息,程默与叶西泽谈起的时候都有些愧疚。
“我会再去跟主人家谈谈,争取在前面的戏份拍完之前得到他的应允。”
叶西泽倒是觉得没什么,只是问他:“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程默松了一口气:“暂时没什么,只是剧组空出时间的损失,我会负责的。”
“不用。”叶西泽大方地摆了摆手。
不慌不忙的,这样的态度倒是让程默觉得反常。
程默狐疑地端详着他脸上的表情。
耽误拍摄进度就是在烧钱,这是一个正常导演的反应吗?
见状,叶西泽收了笑,站正后才说:“我这也是第一次来郦庄,正好四处走走看看了,拍多久我说了算。”
反正有人兜着。
“你慢慢来,不着急。”
他走得倒是潇洒,甚至还哼起了小曲。
程默:“……”
叶导脾气不好的传闻,是假的吧?
眼看着天色就要暗了,叶西泽正打算回房间,推开门的时候,已经有人在里面等着了。
“有事啊?”
将门半掩上,叶西泽自顾自地从门边的行李箱里翻出了一盒茶包。
“他找你说什么了?”
许珂玩着桌上的多肉,那是叶西泽大老远从P市带过来的。
“还能有什么。”他轻笑,“不出所料,意外发生了。”
程默当初坚持到郦庄拍摄的时候,叶西泽就有预感不会那么顺利,但是无所谓,反正金主大老板有钱砸。
不可否认的是,程默确实是走出了这一步,毕竟叶西泽本人压根没有想过到这里实地拍摄,郦庄本地人,太难交涉了。
“不过你家程老师也是倒霉,莫名其妙地被人坑了一把。”
叶西泽拿着手机拍了一张盒子的照片给寄的人发了过去,笑得极其满足。
许珂半靠着桌边,搓了搓手指。
“他需要什么?”他漫不经心地问。
“他说暂时还不需要。”
叶西泽心情不错,倒是少见地没有不耐烦,“想知道什么自己去问不就好了,你可真有意思。”
许珂懒得搭理他的调侃,若有所思地时候,又抬手去揉多肉的叶片。
“啧!许珂!”叶西泽的眼随意一抬就瞥见了他的动作,几步上前将那盆多肉端了起来,细细检查,“你是不是手贱!”
叶某人养了好多年的定情信物,可劲儿宝贝着,走哪儿带哪儿。
“不过你得做好心理准备了。”叶西泽用指腹轻轻地拭了拭多肉那片薄薄的叶片,“耽误多少时间谁也说不准,你是无所谓,但是太长的话,其他几个主演档期上可能会有冲突。”
剧组人员待几天都是带薪的,但是演员的档期都是有合理安排的。
“我来安排。”
许珂拍了拍手,淡定起身,临走时才轻飘飘地说,“资金方面,你自己联系夏弛。”
闻言,叶西泽勾唇一笑:“许老板大气啊。”
听出了叶西泽话里话外的刻意打趣,许珂故意在门边停了一脚,而后俯下身从那个绿色的盒子里顺走了一袋茶包。
叶西泽表情一变:“你果然是手贱!”
程默点着台灯盘腿坐在窗台上,拿着地图比对着顾槐发来的信息。
虽然刘有才坑了他,但给的地图倒是挺详细。
“郦庄比不得其他地方,有这么大一片园子的人不多。”
“郦庄的老人是清楚那个年代的事的,对外地人的排斥恐怕只多不少,所以吉克大叔算得上是比较好说话的。”
听完顾槐的语音,程默再次在吉克阿加的果园的位置加深了圈画。
发愁啊。
他单手托着下巴,想了想,给顾槐发了条语音问:“你说,我现在学医,还来得及吗?”
顾槐的回答很快也很简单,一串省略号。
许珂刚走到菜圃,就听到了他的叹息声。
他悄悄走近了,倾身下俯着,双手就这么随意支在了窗台上。
“程老师这是遇到创作瓶颈了?”
话音很轻的落在耳畔,程默被吓了一跳,回头时,说话的人已经走到他旁边坐了下来。
见到他,程默先是在大脑里思索了两秒。
“你怎么还没休息?”程默瞟了瞟手机上显示的时间,语气一重,“都这么晚了,你明天还要拍戏。”
“时间够的。”
许珂耐心地回答着,之后才抽过他手上的地图看,“这是什么?”
地图上圈画的痕迹很多,上面详细地记录着每家每户的名字,此外,他手边的资料中还显示着他们的财务情况。
“就陈沐和时倾在果园那几场戏,还有在麦地里的那几场戏,原本定的拍摄地点现在没了,我正在找新的地方呢。”
程默就这样直接地与他讲了他苦恼的事,让许珂都有些意外。
“暂时没找到更适合的地点,所以打算明天再去谈谈。”程默伸了伸懒腰,坐得久了,这样突然的动作自然拉扯到了腰上的旧伤,他咬了咬牙,忍住了那点疼。
他悄悄地揉着发疼的位置,随心感慨了一句:“不过可能没那么容易了。”
“为什么一定要选择郦庄呢?”
许珂翻着那一摞密密麻麻的资料,无意问了这么一句。
大概是没想到他会问,程默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如何去回答了。
原因太多,细数过来的话,一时半会儿怕是说不完。
他现在这个状态,没时间跟他说那么多。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他拿回了那张地图,开始收拾窗台上的东西,还不忘催促他,“你快去睡觉,明天你们还得爬山呢。”
正说着话,他就撑着台面不动了。
旧伤在低温下确实扛不住。
“怎么了?”许珂注意到了他的反应,凑近想要扶他的手,被程默拒绝了。
“没事。”他无所谓地笑了笑,“坐久了,腿麻了。”
伸出去的手不自然地收了回来,许珂不止一次怀念曾经。
过去的程默,会撒娇地让他抱他进屋。
过去的程默,也会舍不得赶他走。
究竟,是什么变了呢?
程默低着头,牙齿在下唇上咬出了点印子。
“你快去休息,我再待一会儿,想点事情。”他不断地催他。
许珂没动,自作主张地替他将资料收了起来,整齐地放在了窗台边上,而后才起身:“缓好了把窗子关紧了再睡。”
“嗯。”
程默应得很快,手都麻了。
等脚步声走远,程默才吃痛地靠在窗边,缓了好一会儿才记起来发消息让顾槐帮他弄点药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