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标记》无尽夏的影子

85、第 85 章

　　“陈沐，一会儿是你和时倾的第一场戏，做好准备。”
　　叶西泽的声音远远传来，喊完，他又大声嚷着，“换场地。”

　　“大家辛苦了。”顾时出戏很快，几乎是瞬间转换，他一边鞠躬一边说，“前辈辛苦了。”
　　“嗯。”
　　许珂比了个手势，又看向他补充了一句，“做得不错。”
　　顾时非科班出身，但实力却很强，他与叶西泽私下讨论过，顾时的演技有着超出他那个年纪的成熟。
　　许珂难得的回应让过来的李旭吃了一大惊。
　　平时许珂很少会处理这样的人际关系，什么人情世故，在他眼里都不算事，原本李旭以为他耍大牌，后来才发现，许珂只是懒得分神在其他人身上。

　　A大的部分拍了一半了，但程默来片场的次数一只手可以数清。
　　回到车上，许珂照常是一坐下就开始刷手机，这样一发呆便是整个休息时间。
　　李旭：“珂爷，明天我得回P市一趟，叶总让我去公司谈点事。”
　　“嗯。”
　　许珂漫不经心地答着，手上一次又一次刷新手机页面。
　　聊天框里连续几天都只有他自己发出去的消息。
　　“真是冷漠啊。”
　　他单手支着脑袋，靠坐在躺椅里，悠悠地叹息着。
　　自上次剧本围读后，程默就像是铁了心不跟他多接触似的，好不容易加个微信，竟半点主动回个消息的意思也没有。
　　许珂感觉要忍不住了。

　　李旭用余光扫了他一眼，默默打开平板，翻着他接下来的行程：“大后天你在C市有一个广告拍摄，我们后天得提前过去，然后下周可能得请几天假到国外进行一个杂志拍摄……”
　　“那个广告拍摄要多久？”
　　许珂的注意力突然被他的话吸引了过去。
　　“大概到十月七号那天一早吧我们就得赶回来，当天下午有你的戏份。”
　　“推迟吧。”许珂头也不抬地做了决定。
　　“……哈？”李旭不解，“珂爷，这已经是商议过后推迟的日期了。”
　　闻言，许珂直接扣了手机屏幕，似乎是在思考，在李旭的注视下才面无表情地问:“原本的日期是不是明天？”
　　李旭狐疑地看着他，而后收了平板，十分自然地说：“明白了，我这就订今晚的机票，顺便去跟叶导请个假。”
　　许珂打了一个响指，满意地说：“懂事。”
　　“对了。”李旭说，“夏特助说Lucid的新品发布会定在了这个月二十七号，那几天应该可以空得出来。”
　　“好。”

　　一到下课，围观的学生便会多了起来，但都只是保持着距离的观看，并没有影响拍摄进度。
　　最近的黑夜来得早，到傍晚就差不多可以收工了。

　　程默是下午到的，过去的时候，正好在拍摄陈沐、宴一以及时倾的回忆部分。
　　“程默老师。”
　　楚潇潇像是装了什么雷达似的，程默刚一出现，她就一眼瞅见了。
　　“您来啦。”
　　穿着白色长裙的女孩儿脚步欢快地跑了过来，工作了一天的人却仍旧是精力充沛的样子。
　　程默对她的热情像是已经习惯了。
　　“吃点水果吧。”他从手边的塑料袋里拿出了一盒切块水果递给她，“辛苦了。”
　　之后，他又照常将水果交给了刘正，嘱咐他拍摄结束后分给其他人，最后他才在镜头后面坐下。

　　——
　　“时倾。”
　　两人等在实验室外面，见到她出来，宴一喊了她一声。
　　听到他的声音，那个身穿白大褂的女孩儿笑着向他们走来。
　　“阿宴，陈沐。”
　　她的声音很好听，温柔至极。

　　在陈沐和宴一的记忆中，时倾从未穿过裙子。
　　但那一天，时倾的白大褂里面却是一条白色长裙。
　　很素，却很美。

　　“时倾。”陈沐认真地望着她，深深地说，“很好看。”
　　那是陈沐对这个女孩儿的夸赞与温柔。
　　宴一深知什么，也少见地认真认同了那么一次。
　　“我们时倾啊，本来就很好看。”
　　他们对她的偏袒，是整个学校都闻名的。
　　“就你会说。”
　　时倾知道宴一一向嘴贫，却也难得被他逗笑了。

　　“说吧，今天你生日想怎么过？”宴一手搭在陈沐肩上，“无论你想做什么，我俩任你差遣。”
　　时倾无奈地笑了。
　　她思索着，站在走廊的立柱旁，就着这个位置，视线便正好捕捉到了天边的夕阳。
　　橙红的晚霞落下了余晖，点滴在远处的高楼上。
　　“我想看夜晚的城市霓虹。”她忽然侧过脸来，眼里是盈盈笑意，“也想看大片霓虹应着满天星。”
　　那似乎是她许下的生日愿望。
　　明明很简单，可是，那天晚上，下了暴雨。
　　那也是宴一第一次在这座城市看到这么大的雨。

　　“阿宴，下次，下次一定带我去看，好吗？”
　　“好。”
　　——
　　陈沐在整个回忆当中的角色形象都被很明显的削弱了，虽然是双男主，但叶西泽在拍摄当中极其刻意的压着陈沐的镜头。
　　这是叶西泽的拍摄方式。
　　拍摄之前，叶西泽就与他说过，他希望宴一是明面上的男主角，因为在整个剧情设计当中，所有的所有，都是陈沐死前的回忆，那短短的半分钟里，他回忆了他的一生。
　　在陈沐看来，他的一生，只从与宴一和时倾的重逢开始算起。

　　想着，他不自觉地开始观察镜头下的许珂。
　　陈沐角色本身就是一个长相惊艳的人，所以这个角色其实很难把握，有着惊艳的长相却不能引起过多的关注，掩着自己光芒的同时又不能完全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他始终以一切为宴一考虑周全的身份存在于宴一身边，有自我，却又看不见自我，可怜、可悲又可恨。
　　就连许珂自己都不知道，他才是程默首选的男主角。

　　“转场！”
　　叶西泽拍摄的时候很专注，很少会注意到周围有其他变化，等最后一声“cut”结束之后，他才礼节性地与他打了声招呼。
　　“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程默站起身，“叶导，关于去郦庄拍摄的事，我想跟你聊聊。”
　　宴一对陈沐的疑心是在郦庄种下的，所以这一部分很重要。
　　“好。”
　　叶西泽叮嘱了刘正几句，拿上外套，“车上说。”
　　程默远远看了一眼，转身时才掏出了手机。

　　借了叶西泽的充电宝将手机充上电，程默立即将手机打开。
　　“郦庄当地居民忌讳外露他们的风俗习惯，所以并不欢迎剧组到那边取景拍摄，我跟当地负责人谈过了，近几年那边也有意开发旅游项目，所以也想借我们的电影做个宣传。”说话的瞬间，他手上还在打着字，快速结束后他又顺手将手机放在了车椅边的置物台上，然后一边在包里翻着什么又继续说道，“不过，可能活动范围就比较小了。这是郦庄的整体平面图，圈画的地方是思想能接受的住户。”
　　不大的图上细致地标画出了具体的信息，但是圈画出来的地方很少，且都比较分散。
　　“能过去就很好了。”叶西泽倒还比较高兴。
　　来之前他也大致了解过郦庄，深知那边的思想文化，因此他对原地取景是不抱希望的，没想到程默还真谈成了。
　　“也别抱太大希望。”程默叹了叹气，“负责人想拿我们试水，主要是借我们拍摄的镜头试探郦庄民众的接受度，所以，我们这次得轻装上阵。”
　　“可以。”
　　叶西泽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我到时候清点一下必备物品，最多能带几个人你到时候告诉我，我协调一下。”
　　程默：“既然叶导觉得可以，那我就再去与负责人谈谈。”
　　拍摄方面，叶西泽是专业的，他说可以，程默就暂且地相信了。
　　“编剧亲自去协调拍摄地，你算是头一个了。”
　　“应该的。”
　　原本叶西泽已经计划好了拍摄地，但确实是因为程默突然加入提出的想法拖了一些进度，程默其实还有有些压力的。
　　说着，他又从随身的背包里拿出了一个资料袋递给他，“郦庄是多民族混居，我综合了一下那边的民族特征，麻烦叶导给跟组的每一个人发一份，避免造成不必要的误会和麻烦。”
　　说完，他就推门下车了。

　　过来的李旭正好见到程默出来，极快地打了个招呼。
　　“程先生。”
　　“你好。”程默正了正背包，随意回了一句便离开了。
　　李旭禁不住多看了他几眼，望着他离开的方向，刚停了一小会儿，就不禁想到了许珂。
　　“好看吗？”
　　冷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李旭莫名其妙的打了个冷颤，他回头看去，正好是那双冷冰冰的眸子。
　　许珂双手怀抱在胸前，整个人倚在门口墙边，双腿抻直轻轻的交叠着，说话的同时，抬眼紧盯着他，眼神不善，分明满是不悦。
　　“再看。”
　　他刻意顿了顿，唇角下压，直起身子，走近他，然后若有所思的抬起食指，往他眼睛的位置点了点，再凭空画了一个叉，面色阴沉地补充道:“给你挖掉。”
　　“……”
　　空气突然安静，李旭一时说不出话来。
　　这时，面前的车门开了，随之扔出来一个手机，速度很快，但许珂还是反应过来了，伸手的瞬间险险接住。
　　直到拿在手里，许珂才看清那是个手机。
　　“？”
　　叶西泽一脸淡定：“程默的。”
　　瞄了他一眼，叶西泽正了正坐姿。
　　有时候他是真不愿意搭理这个疯子的疯言疯语。
　　“你明天的假，我批了。”他坐在车里，一眼同情给了李旭，而后冷静的对上许珂淡漠的眼神，“还有，以后发疯，请避开我的车，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