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标记》无尽夏的影子

45、第 45 章

　　P市最近连着下雨，空气都有些潮。
　　许珩看着发出去的微信消息被红色感叹号标记，还没能反应过来。
　　“这小子……”无奈的笑了一声，他看了看时间后将手机盖在桌面上，揉了揉太阳穴才起身走出书房。
　　解开袖口撸了撸袖子，许珩熟练的从冰箱里拿出食材，习以为常般做起了早餐。
　　他本是不习惯用早餐的。
　　厨房已从最开始的一无所有到现在的应有尽有，从不下厨的许大律师也占尽了脑子聪明的优势。
　　热好牛奶，另一个房间门也差不多开了。
　　宋楠正在发语音，大概是才洗漱完，额发上还沾了点水珠。
　　“起来了。”见到他，许珩解开了身上的黑色围裙，端着热牛奶走到餐桌边，温柔一笑，“过来吃早餐吧。”
　　听到声音，宋楠微微一愣，没一会儿才礼貌地对他躬了躬身，语气疏离的拒绝:“许律师。我学校还有点事得先过去，挺急的，就不吃了。”
　　“这么着急？那我送你过去吧。”说着许珩就要走过来。
　　“没关系，我已经叫了车了。”宋楠拒绝得干脆，下意识地退后一步，这才又说，“那么我就先走了。”
　　他走得极快，就像是刻意在躲着什么似的。
　　许珩不解地皱了眉，觉得他实在太不对劲了。
　　难道是在学校遇到什么事了？

　　顾槐家的店就开在三中附近，程默领着许珂跟着地图绕了绕，终于看到了顾槐。
　　“顾槐。”远远地叫了站在店门口的人一声，程默作势就要跑着过去，许珂见状直接伸手环住了他的肩膀。
　　程默往后靠去，微微侧过脸疑惑地看着那张凑近的脸。
　　“不着急。”他摁了摁程默的头顶，无可奈何地说，“店就在那儿又不会跑。”
　　“程默！”少年清澈的声音里洋溢着兴奋，顾槐小跑着过来，站在两人面前时脸上还扬着笑，“我还担心你们找不到呢。”
　　“怎么会。”程默悄悄地拿开许珂搭在肩上的手，往前迈开一步，眯着眼笑说，“你家店都快成网红店了。”
　　顾槐的头发似乎剪短了些，细碎的乌黑的短发让他的脸看起来更小了，除此之外，程默还发现面前这个人似乎又白了不少，黑色字母短袖套他身上，露出的皮肤在灯光下都好似在发光。
　　“快进去吧，我妈早就想见见你们了。”顾槐走在前面引路，说话间还不时回头跟程默搭话，“今天你们就是店里唯二的客人。”
　　“咣！”
　　一只手落了一记响指从眼前闪过，程默瞬间回神。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许珂偏着脑袋试探，眼神里透露着一丝丝危险。
　　程默干笑着咳了一声，抬手捏了捏他的下巴，什么也没说。
　　“知乡之味。”
　　程默小声念了一遍店名，这时顾槐带着一个女人从后厨走了出来。
　　一个很年轻的南方女子。
　　“妈，这就是程默和许珂。”顾槐挽着她的手，认真地介绍着两位到访的客人。
　　“你们好。”女人笑时温和，语气里也满是庄重与感谢，“早就听阿槐说了，多亏了你们我们家阿槐才能复学，要不然连高考都毁了……真的谢谢，谢谢。”
　　顾槐母亲的长相是很温柔的类型，而显然，顾槐无论从样貌还是性子都随了她，两人说话时的一举一动几乎都一模一样。
　　“没，没什么的。”程默还是不太习惯应付这样的场景，几乎是下意识地往许珂旁边躲。
　　许珂注意到他的举动，悄悄握了握他的手心，然后身体挡在他面前。
　　“阿姨您客气了。”他说着，指了指顾槐，大方地说，“都是朋友，理当如此，况且，顾槐本来就没做错什么。”
　　闻言，顾槐惊讶地向他看去，一时之间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若真要谢的话。”许珂努了努嘴，瞅了一眼身旁的程默，笑笑，“阿姨，我们都饿了。”

　　“都是些家常菜，你们将就着吃。”将最后一碗豆腐青菜汤端了上来，顾槐的母亲还显得略微局促，“要是有想吃的，再跟阿姨说。”
　　“已经很好了。”许珂说，“阿姨您手艺很好。”
　　说着，他就拿着碗给程默盛了一碗汤。
　　就比如，这些家常菜很适合养程默。
　　程默也跟着点了点头，吞下嘴里的东西，他才竖起大拇指说:“真的很好吃。”
　　“妈。”顾槐拉住她，出声提醒，“刚才李阿姨不是让你帮她点忙吗？”
　　“呀！我差点忘了！”女人一拍脑门，笑起来也有些不太好意思，“看我这记性，真是越来越差了。”
　　“没关系的阿姨，您要有事就去忙吧，不用管我们，本来就是想在顾槐上大学前跟他聚聚。”程默大大方方地说。
　　也知道自己在这儿孩子们拘束，她索性就嘱咐了顾槐几句便出门了。
　　见母亲终于走了，顾槐也松了口气。
　　“不好意思啊。”顾槐抱歉地说，“我妈妈有那么一点点内向，不太会跟人相处，不要介意啊。”
　　“怎么会。”程默咽下一口汤，抿了抿嘴，还没说话，许珂再次将一块肉递到他嘴边，将他的话堵了回去。
　　程默自然咬下，刚嚼了几口，一勺汤又过来了。
　　眼皮一抬，哀怨地望过去，只见许珂嘴角上扬，莞尔一笑:“不是说食不语吗？乖，先吃完饭，再聊天也不迟。”
　　“……”
　　顾槐就这样静静地看着面前的两人，打量片刻，有些后知后觉。

　　吃完饭，婉拒了顾槐说给他们叫车的想法，程默又拉着许珂往来时的路返回。
　　“走吧。”
　　待离开了顾槐的视线范围，许珂才自然拉过程默的手，十指相扣，他将人拉近，贴在他耳边轻轻咬字，“跟你回家。”
　　“今天不行，还是分开走吧。”程默笑着拒绝，而后下意识的用拇指指腹在他虎口处挠了挠，似乎是刻意安抚。
　　“怎么，金屋藏娇了……”许珂喜欢他的小动作，对于他的反应莫名的满足，他挑了挑眉，打趣，“怕我发现？”
　　“又乱说话。”程默倒是习惯了他这时常不定时的不正经，小小地扯了扯他的手，“我哥说今天回来，但没说具体时间，我担心会遇到。”
　　闻言，许珂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头。
　　程默口中的哥哥程影，是一个可以让程默百分百顺从的人物，而偏偏对于这个存在，许珂还真没办法正大光明的吃醋。
　　虽然知道程默的担心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但许珂倒是挺乐意这样，毕竟，见家长这种事，得给程默一点时间。
　　许珂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低声喃喃着，然后手中的力又紧了紧，才道:“行吧，今天就不缠你了。”
　　程默瞅着他一脸不高兴的样子，有些无奈，只好安慰道:“我哥平时也住不了太长时间，而且。我忽然想吃外婆烧的红烧肉了。”
　　程默哄人的手段一向不怎么高明，许珂却极其受用，嘴角上扬的弧度忽然就明显起来，他偏过脑袋，长颈弯下时后衣领也随之翘开，他自然伸出空着的那只手，食指一曲，轻轻挠了挠少年微抬的下巴，声音里缱绻着温柔。
　　“知道啦。”
　　程默喜欢极了许珂的低音炮，短短的几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的时候莫名的就带着一种非常蛊惑人心的错觉，让人轻易的就可以方寸大乱，索性的是许珂的蛊惑只是给的他。

　　程默太过小心翼翼，连同乘一辆公交车都觉得危险，但许珂也很无奈，只得顺着他。
　　隔着车窗，程默可以看到许珂脸上那很浅淡的笑容，他正拨弄着手机，时不时抬头看他一眼，程默疑惑，还来不及将车窗拉开车子就启动了，无可奈何的笑了笑，程默只能做一个打电话的姿势。
　　许珂站得随意，可目光却一刹也未从他脸上离开过，他也能清晰辨别那微张的嘴唇所做唇形，等看不见人后他就直接拿出手机拨了号。
　　程默才刚坐正，手里的手机就震动了起来，他瞟了一眼小小屏幕上显示的备注，有些愕然，以为对方是会错了意。
　　“我的意思是到家了给你打电话。”程默耐心的解释着，然后叹了一口气，哭笑不得，“没有让你现在给我打。”
　　许珂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听他说，呼吸声很均匀，却在这一瞬间在听筒里无限放大，仿佛他就附在耳边轻语一般，程默忽然就心软得很。
　　“程默，我想了一下，在最后一站之前分开下车也不是不行。”许珂终于出了声，说得还一本正经，“要不，你下一站下车吧，我过来找你。”
　　“嗯？！”程默还没反应过来，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情，声音也放软了，“怎么了？”
　　“能怎么办呢……”许珂弓着身立在原地，单手插兜的样子让整个人都多了一许不一样的痞性，加上相貌出众，一时之间就吸引了候车亭几个女学生的注意，他声音并没有刻意放低，莫名有些宠溺，“我居然开始想你了啊。”
　　他几次提着脚，脚尖杵了杵地面，微微垂着脑袋，耷拉的双眼皮覆上了一丝丝柔情，周围谈论的声音也浮躁起来。
　　程默重重的吸了一口气，怔愣了半晌，耳尖泛红，如同滴血，他靠在车窗上，抬手揉了揉右脸，手指修长，整好覆盖了眼睛，遮住了他那因为触动而颤抖的眼睫。
　　“许珂，你能不能，不要这么黏人？”
　　程默缓了缓，终于将车窗打开了，迎面而来的风如愿沾染了凉意，散去了他身上不少的燥意。
　　闻言，许珂低笑起来，他仰着脸，站直，眼望公交车离开的方向，有些为难的回答:“那你是不是该反思一下自己，对我的要求能不能高一些呢？”
　　说着，暖阳下的少年提了嘴角，扬起的笑在阳光下逐渐放大，格外耀眼，他习惯性的舔了舔自己上齿生长的虎牙，压着声，如一串魔咒袭来。
　　“程老师，我都没让你带我回去见家长呢，这句黏人，实在委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