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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花鸟集（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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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烧听完整个故事，沉默许久，陷入久久回忆。过了一会儿，他深深呼吸，“宿命中最可悲的是，一个人不得不在必然都是错误的路口选择，之后想弥补和偿还，却发现根本没有用。一些事，早在当初就已经注定了。苑苑，你所写的清鸠，就是如此。”
她默默点了点头。
“……清鸠和叶昙，身上好像都有你的影子。”顾烧深深注视着她，“苑苑，你曾深爱过什么人么？或者，恨过什么人？拼尽一切也想和他在一起，或是…离开他？”
苏苑苑脑海中忽然划过一束光，她尚未来得及抓住，就已经错过那瞬间的感觉，只留下空荡荡的迷茫。
随后，爱人这个词让她想起顾梢成，她和顾老师是一路风顺的自由恋爱，从大学时期就相遇，她是顾梢成的学妹，从学校联谊会上认识，一直就在一起直到结婚，好像也没经受过什么挫折。
平平无奇的人生，说的就是她。
平淡到她都想不起和顾梢成在一起的这些年，都发生过什么特别印象深刻的事。他们之间好像就如太阳东升，河水低流一样自然，时间一晃，水到渠成，就要结婚了。
“没…没有吧。那都只是小说而已啦。”苏苑苑脸色稍红，脑洞故事被顾烧以为与她经历有关，让她有点难为情。
顾烧沉默垂着眼，没有再过多继续这个话题。
“那么，苑苑想怎么修改它？”
诶嘿！这就到她苏苑苑最擅长的领域了。
清鸠不想叶昙死？容易。
还想和叶昙成亲？更容易。
而且，苏苑苑经历进入顾烧命书一事发现，穿书时间越靠近故事的开头，由于蝴蝶效应，她所做的每件事就会对整个世界影响越大，由于这些影响，沙盒系统中的男主们也会产生对应变化。
所以，最稳妥的方案当然是穿回最后一章，直接阻止叶昙的死亡！
“你…真的要这样做？这样的话，叶昙一辈子都会灰暗无光。”
苏苑苑也有些犹豫了，又快速翻一遍《花鸟集》，叹息说道：“唉。我当然知道，如果顺了清鸠的意，就必然要牺牲叶昙，他们本就不适合在一起，更何况中间还夹着一个纪宿尘。只要叶昙曾见过一眼纪宿尘那样的人，如何还能与别人在一起呢？……不过，说起来，他的人设还有点像你。看来我是真是对温柔的人非常喜欢了，几本书都有这样的白月光。”
顾烧听到这，忽然像受到了极大的触动，整个人都是一颤。
苏苑苑眼睛一直黏在书页上，她和顾烧坐的很近，一边喃喃与他说着话，肿起的脚随意伸展着，无意识地晃动。她抱起书，又换了一个姿势，左看右看，正在为修改而苦恼，根本没有发现顾烧的变化。
“除非穿到第一章，阻止清鸠送走叶昙，不然真的没办法两个人都幸福，但是那样做变数实在太大……哎？你怎么啦？”
她终于发现了顾烧的异样，这一次，顾烧往时的沉稳已经消失，呼吸也灼重许多，他看向她的眼中全部都是浓郁化不开的深情，甚至连嘴唇都在抖。
“苑苑……”顾烧哑着嗓，似乎有话要说。
？？？
她说什么了？
只是说一句喜欢温柔白月光而已，就撩到他了？那也不至于这副表情啊……
这时，系统滴滴响起播报声：
「尊敬的玩家，请注意：NPC修改权限已恢复。NPC当前尚未正确修改命书，请尽快为玩家提供服务。」
顾烧听到播报，抬头久久看向某一处。
“什么？！”
苏苑苑惊讶叫出声，这句播报隐含的信息量太大，她甚至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顾烧……我怀疑，这个系统暗示了我一些事！”
这时，顾烧已经恢复往常神色，看向她示意继续说下去，他在认真倾听。
“不知道你听见没有，系统刚刚播报中，有两个很关键的词汇。第一个，是‘正确修改’。第二个，是‘提供服务’。”
“我听到了。你说的暗示与这两个词有关？”顾烧说。
苏苑苑咬着嘴唇，沉思片刻，口吻有些不确定：“是的。”
她紧紧攥住清鸠的命书，声音有些激动，逻辑却非常清晰：“第一，正确修改。刚才，系统说我没有正确修改过命书，潜台词就是，我曾经进入你命书两次，都是错误修改。错误修改会让事态急转直下或者无事发生……所以，正确修改后应该会触发某种‘奖励’。”
苏苑苑气场像变了一个人。她在分析时，身上散发出的认真和严肃，在顾烧眼中就像一记猛毒，令他上瘾。
“游释曾说，我若想回家，答案就在你们八人身上。我想，他应该指的就是正确修改命书这件事。因此，我只要正确修改你们的命书，触发八个‘奖励’以后，我就可以回家了。”
“嗯，你继续说。”顾烧点头。
“第二，提供服务。我将命书修改到某种状态，而这种状态是系统默认对你们的一种‘服务’。……换句话说，你们不就是我的甲方爸爸嘛！正确修改，当然是以甲方爸爸意愿和诉求为重啦！”
苏苑苑瞬间笑开，眼中光芒炽热，说起了俏皮话。顾烧神情一柔，陪着她一起笑。
她终于找到回家的方法了！
虽然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是正确的，但只要有希望，苏苑苑都要尽力去试一试。
现在，《花鸟集》在手，清鸠就是她的甲方爸爸，她要把清鸠的世界改成他满意的样子，其他别的什么都不重要！
她刚刚对叶昙生出的那点怜悯之心，在无比强大的回家意愿面前，立马湮灭。苏苑苑整个人化身成一个燃烧着的小太阳，干劲十足拉着顾烧说：“我要早一点回家！我要让清鸠和叶昙在一起！”
顾烧宠溺看着她，微笑说了一声“好”。
“不过，我们不能直接回到最后一章，那就一切都来不及了。”
苏苑苑把清鸠命书打开，从后往前翻到某一章，握紧顾烧的手十指相扣，开启权限。
二人瞬间碎沙化。
「NPC确认潜入一号命书，携带者：顾烧。正在生成一号世界……」
在生成世界的几分钟里，顾烧已经和苏苑苑分开，各自生成角色。
「尊敬的八号玩家顾烧，本世界符合您的角色“纪宿尘”已在当前时间线死亡，无法完成自动匹配，请您自行选择生成角色。」
“刚才…谢谢你了。”顾烧凝视着对话框，对系统说道。
「不客气」三个字竟然浮现在对话框，几秒后，又浮现一句「不克制就会有人受伤」
顾烧神色黯然落寞，低下头，不知在想什么。当他再次抬起头时，对话框已经重新变回了刚才的提示语。
“那我就选逸远王爷吧，这样，她也能更容易修改这个世界。”
「正在为您生成角色，请稍候……」
意识回归时，苏苑苑眼前除了一片漆黑的树林外，四周一个人也没有，只有夜鸦幽啼，寒瘆瘆的叫个不停。
苏苑苑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想拿出手机照个明，低头一摸口袋，却发现自己已经换上了一套古人衣服，青麻小衫丝罗裙，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了。
手机没了先不说，眼前这只缩小一号正在摸兜的小小手是谁的啊？是她自己的吗？！
她借着月光，好不容易才看清，她的手脚都足足缩小了一号，她现在顶天也就是十三四岁的样子。
她到底穿到了谁的身上？
苏苑苑震惊之余，荒郊野外，黑灯瞎火，不是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现在当务之急是走出森林，找到顾烧或是清鸠叶昙他们。
她马上抬起头去看天空，她曾写过玄幻小说，其中涉及到星宿和月相，她隐隐记得这些知识是可以判断方位时间的，正好现在用得上。
天空是一片克莱因蓝，夜中晴朗，北极星与勺星交相辉映，其余星光碎成粉末，不均匀地洒在这片底色上。
勺柄指西，天下皆秋。
知晓了现在的方位和时间，很快，她就走出了树林。穿越过树林留下的阴影后，眼前豁然开朗。点点灯火繁繁簇簇地聚在一起，共同形成了一片堪比白昼的光带，挂在天地之间，将原本一体的浓郁夜色分割成两段，明耀耀地宣誓它的存在。
不夜长安，就在眼前。
这时，远方忽传来一声哨响，“笃笃”声悠长不绝，分外嘹亮。
苏苑苑的胸前也挂着一只哨子，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吹响了它。
很快，一个人影就跨过山川树林，穿越世间一切浓郁夜色出现在她面前。
那是一个高大的男人。一袭黑袍在夜风中猎猎而动，头戴恶鬼面具，宛如来自地狱某处地方。
“啊啊啊！鬼啊！”
苏苑苑第一反应就是双头抱头。
“别怕，我是顾烧。”
男人将面具拨开一边，面具下，一张苍白的脸露出，正是顾烧模样。
呼，吓死她了。
苏苑苑上下打量他的服饰，忍俊不禁哈哈大笑。恶鬼面具，黑袍及地，这不就是她笔下影宫宫主嘛，还是自己写出来的人设，真实出现在她面前竟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顾烧，一会儿不见，你怎么老了这么多啊？”
苏苑苑憋笑踮着脚，想去抚摸他的鬓角夹白的头发，不料身高相差太多，她一扑就扑进他的怀里，只能去环他的腰。
他身上的味道仍是那样好闻，即使换了一副身份模样，依然是她认识的那个顾烧。
“还不是因为你？你笔下逸远王年岁设置是四五十岁，我变成他，当然也就是我四五十岁时的模样。”顾烧弓下身，不忿地揉了揉她的头，佯凶道：“你自己不也缩小到十三四岁么，还敢笑我。”
他们两个在主世界里年龄相近，而到了一号世界，却一个十三豆蔻，一个鬓发灰白，都是对方没见过的模样。
这样重逢，有一种怪异又有趣的感觉。
苏苑苑发现了新世界的大门。她对他那缕白发有什么执念似的，再一次踮着脚去摸，顾烧只好把她小小的身体抱起来，靠他更近一些，任由她去玩他的鬓间白发。
她仔仔细细观察他眼角的皱纹，靠在他怀里，把那一缕白发在手指尖端不断旋绕。
“顾烧，你也会变老么？”
“会的。只可惜，没有和你一起变老。”
她听到这样怨怨的口吻，忍不住咯咯直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