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書》吴骅

3、三、

　　剑灵无辜被打·高员外旧屋遇缘

　　高大官人笔墨完毕。现下主角相遇。

　　也不知道从哪里提溜来一串葡萄，龙妖拎在手上吊高了，仰着脑袋凑上去吮，吮完便噘下一个来，咬的嘎嘣作响，甜甜的汁水从口唇溢出些许，大多数的却好似直直甜进心里。也不怎地，他看着那高城与袁朗跃然纸上，心下怎么瞅怎么替他俩高兴——就该见面嘛~~他这样想着，嘿嘿一笑。敲着二郎腿继续翻看书页：

　　话说那是一日风和日丽、鸟语花香、情*人幽会好时节。
　　不对不对，个不猥琐会死的货！其实……

　　『六年一晃而过，一日月末，夕阳西下打烊前——

　　古董斋里的活计，高城与小宁小帅可谓各司其职：高城进货东家、小帅营销掌柜、小帅院内保镖。月末盘账，高城便和小宁一人拿一张单据，去货房帮小帅清点。小帅在前台把算盘打的噼里啪啦响，高城抄着手信步往后院走。溜溜达达检查完了，日头还早便信步徒手比划着武功招式肆意晃悠起来。却不想……这一晃悠，把姘头给晃悠了来……

　　西院后院是个废旧古董库房，放着卖不出去老旧物：不是太大就是太丑，还得“精加工”。奈何生意日渐红火、小帅算账都手软，何来此功夫？几年过去，未想阴气甚重。平日里都无人光顾，也不知道高城那日怎么就晃悠到那处……

　　高城正在后院廊上叉腰感叹夕阳无限好，骤然回廊乍见一股极阴寒气，夹带扑鼻的血腥味就冲他迎面撞来！』

　　哇……好直接，不会就这么撞怀里去吧？

　　『感叹无限美好的高城，正兜手揣摩招式，怎料会遇见妖气？极寒邪风离面门还有一尺来远，便本能出招抬臂、踢靴后撤规避！可招式划拉一半人已退到墙根、那风声却压根无视他的存在！！“呼啦——”穿堂而过。未及反应，古董库房的耳窗便“砰”地巨响，关了起来！！高城猝然抬头，偏巧窗撑子“咣当”砸了个当头，只来得及见一团黑气涌进库房屋内……

　　高城惊怒——MD谁揍老子？还能是谁？自然是陰沉聻、袁朗。』

　　◆ ◆ ◆ ◆

　　『前章说到陰沉聻袁朗现世，被一长相奇丑的猪眼道士捉来降服了一只金纹虎妖，而后那道士还没来得及大笑三声便给分外不爽的袁剑灵宰了送阎王。而因此重伤的袁朗则披星戴月继续逃亡。为什么逃亡呢？事情得追溯到半月前……』

　　咦~这书倒是听吊人胃口，临阵换将，快要见这面，却转成了插叙就事。

　　『实际上，道士并不是袁朗杀的……

　　只因一旦动手，袁朗气息必然泄露。他正在躲避“天罗地网”的追缴，自然不会蠢到让气息流泻。可如此一来，小道士暴毙又是何缘由？原道自袁朗逃离地府以来，千年之间总是隐遁成笔架、歙砚砚盒等“无攻击性木质艺术品”藏匿气息，同时一面，小日子过的倒也是滋润平静。』

　　龙妖不觉嬉笑：好个乖巧娃娃！

　　『孰料半个月前，剑灵正在案上趴着睡的香，突然一股霸道罡气兜头砸来！神力出现的突兀非常，未等袁朗反应、便一掌轰至他后心口！！！撕心裂肺的疼痛过后，再也撑不住喉头一甜，剑灵便被翻身坠地被打出人状原型！待他勉强抬头想看哪位尊驾无故攻击，那突如其来的气息居然已不见踪影。没头没脑的让他这已活了上千年的冥器也寻不着根源！

　　然而，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没容他问候一下天神老娘，立觉到因自己刚刚呕血，气息已被遍布人间的天罗地网察觉！登时慌神，想要迅速恢复成为笔架模样避免被围剿，却觉察刚才那一下早是神气入体、强弩之末。甭说变化，一运功，膻中、鸠尾也是火炽般剧痛！无可奈何只得一咬牙，稀里糊涂便冲进了阳光下，开始了莫名其妙的大逃亡……』

　　啧啧啧~龙妖摇头晃脑，还有闲拈个葡萄，吮着指尖汁水翻书页——此时他哪晓得下界真有其事，看的兴起。不过此种行为若给那袁朗知道，非恨不得把他揍成猪头不可。

　　『而待袁剑灵终于来到市井之上，才发现那莫名其妙的攻击并非是偶然。因不知何时起，市井、玄学道教皆开始流传袁朗消息——一柄只有剑柄全无剑身的传世玄黑宝剑：得身剑者、得天下。此举定是有人刻意而为——否则就凭他地府禁忌，走漏了风声，地府遗失神兵的罪责可担当不起。

　　而自己的状态却已糟糕到几乎寸步难行，真真——

　　「熙熙攘攘大街小巷、重伤之人晕眩异常。
　　声音数倍放大、景象混乱无章。
　　定睛无法、物体放射再合并。
　　东西南北、面面是危机。」』

　　看到这里龙妖不由一愣：呃……既是地府神兵，这天界禁书又怎晓？

　　『可显然奇货可居、珍宝难求，普天下皆真理。所以一路逃来、市井传闻不断。袁朗看谁都多了七分的戒心，可实际上到底是苍白欲倒的模样让人侧目、还是真被懂行的看出门道，最后他自己也不知晓了。就这样、一路踉踉跄跄、东躲西藏，数日后再也撑不住，循着铁腥、杀意和阴气，眼一闭栽进一家兵器店里——自此，「稀世邪剑现世」，彻底坐实。

　　附近知情人无不蜂拥而至。

　　换做平时，袁小爷到乐的让这些贪婪家伙你争我夺——本就是邪剑，吸收阴邪之气才能助他疗伤，所以先前倒进兵器铺实属本能。眼下有人争，可不更省去自己找妖物吸妖气的苦功夫？奈何事情已经完全超乎了袁朗的意料之外……

　　因为直到十日内接连换了三个主人，他才发觉——不好！神力入体，他的鬼障被破了！！

　　鬼障是所有妖精鬼怪都有的自发保护膜，一旦破了会立刻阴气流泻。换作平时，一点阴气袁朗本不在乎，可这节骨眼上。他才发现失了“区区阴气”，不仅让他在阳光下连站立都困难，对“主人”更是非同小可。命硬的，几个时辰也足以让龙眉凤目化成鼠目欹斜；命薄了几乎顷刻便性格大变喷血猝死。无论是谁，几乎都逃不出三天大限，拿上他便暴戾失控，直至力战而竭！

　　被强行拖着四处打架的袁剑灵，更是不仅未吸收到妖气、反倒因不停征战伤上加伤……

　　而文章开头小道人，便乃邪剑灵第四任主人。当日袁朗伤势沉重，直到这第四个主人手里才多少恢复神智——先前就连辗转数个主人之手的记忆都是模糊不清的，所以想来那个小道多少有点修为。虽然小道士也被袁朗迷惑了，但剑灵迷迷糊糊之际抬眼一看——果然仙风道骨：「额含科名星、眼角阴鸷纹、面目更是华采俊秀。」

　　也不知当时怎么想的——反正命不久矣，就让这小道士带自己故地重游吧。于是一剑一道居然往北奔去。然好景不常，仅仅七天，小道士便也承受不住他外泄鬼气，从温润如玉骤化为面目可憎，平和心性狂躁难驭，拖着袁朗在山林间屠杀一干妖物，邪气不仅没过给袁朗，反尽数被那小道士自己吸进去了。此番变故，于是没等袁朗送他一程，便变成猪眼狗鼻吹火口，惨死异乡，一头撞在大石上呜呼哀哉……这估计都算是最好的一个死法……

　　于是，袁朗再也不敢久留。只能勉力强奔，拖着重伤的身子，随着本能往最近的市镇踉跄前去。只希望能寻着一家古旧店铺，从平素最看不上的“破烂”中吸点“死人气”恢复——不能再靠近任何活人了，会害了他们……』

　　看到这里，龙妖心下一滞——还说是邪剑，这通透心性的家伙，在原则上却如同孩子般良善呢……

　　◆ ◆ ◆ ◆

　　『于是那剑灵袁朗，捂着胸口乘着夜色，唇边的鲜血点点滴落苍凉大地。冷风一刮，背心火燎样灼痛，冲在伤损折断的奇经八脉间，神气近乎从内里将他撕裂。艰辛的喘息，喉中是为不可闻的夹血呜咽，在天命之际，终是抵达姑苏东城。

　　银牙暗咬，冒险运功化作纯黑妖气……寻了间最近的古董铺库房，便一头扎进去。迷迷糊糊之际还在思索：这地儿到他清醒之前，总不会有人来了吧？多落几年灰了……』

　　龙妖眨眨眼，“哈哈”一笑——那咋可能呢，您不但是遇上了“人”，还给东家来了个“当头棒喝”啊。

　　『话岔归道，且说那高城被木棒砸的莫名其妙，不由敛了剑眉，气咻咻揉着脑门。可抬头望着上面耳窗，却怎也想不出怎会迎面刮来一阵妖风？

　　高城这人，端正板直，少年时行走江湖，奇闻怪事没少遇见。可无一不是人在捣鬼，何曾见识妖物作怪。一时间只觉得这风好生邪乎，只当那团黑气是自己眼花。便站起来拍了拍裤上灰尘，挑着眉梢寻思还要不要进去探查一番。话说到这里有些前后矛盾——不是不怕鬼么，怎么心里又打起鼓来？高城觉得自己今日好生奇怪，似乎有某种感应，偏觉得不但有‘东西’进了库房，还觉得这东西……

　　啊呀~！可这位爷却不是个愿意在未成事之前犹豫不定的角儿——个大老爷们他娘的磨不磨叽？思绪至此，哪管得上许多，便想也不想强上两步，就要抬手推门——

　　可骤然！
　　他听到了一个声音：“谁TM动高城，从老子身上……唔嗯……踏过去！咳……”

　　啥？谁在唤自己名讳？
　　高大官人心中一凛，却觉得那声音不但嘶哑低弱，还轻微的好似呓语。屋内有人？再无多想，高城一把推开了几年无人光顾的木板门。

　　“吱呀——”』

　　龙妖一愣，他们……认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