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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事出蹊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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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到了深夜,死一般的寂静,好在北王朝已经废弃了殉葬一事,虽人人自危,还不至于乱了方寸。
皇帝驾崩三天后,皇后张氏按耐不住心中的焦虑,一早便去给太后请安。
太后自是知道她的想法,大皇子贵为嫡长子,她身为皇后,自然要为自己做打算,一旦大皇子继位,她便是北王朝最为尊贵的太后。
连在朝堂上,张氏一族也不再隐藏,毫不避讳地撕开温和的面孔,露出饥渴已久的獠牙狼爪。
让她将北王朝交到一个野心勃勃的张氏手中,无异于将北王朝提上亡国的议程。
太后自然是不会同意,更何况她最为宠爱的孙子北以修,跟随的是德才兼备,出类拔萃的六皇子。
就算她不为北王朝的将来考虑,她也要为她的亲孙子考虑。
“母后…母后是困乏了吗?”皇后见太后没有理会自己所提议的话,眼里闪过阴狠。
这老不休的,提到新帝一事,又在装聋作哑!
“哀家年纪大了,确实容易犯困,新帝一事,自会有大臣商讨,你一个妇道人家何必操这份心。”
太后接过嬷嬷递来的茶水,润了下嗓子,有意地看了皇后一眼,“你有这操心的工夫,还不如去跟皇儿说说话,你们夫妻一场,也算是对皇儿最后的陪伴。”
皇后这下坐不住了,顿感毛骨悚然,皇上之死自己是再清楚不过,这个老不休竟然让自己去陪一个死人!
“母后既然乏了,那儿媳也就不再叨扰,儿媳这就告退。” 皇后带上贴身宫女落荒而逃。
回到凤仪宫,皇后大发雷霆,桌面的瓷器被一扫而下,清脆声响彻整个宫殿。
殿内的宫女惶恐不安地跪下,生怕一个表情不对,就被拖下去杖毙。
大皇子北自标走进凤仪宫,见殿内宫女惊恐的表情,便知母后又在发火了。
“母后为何发如此大的脾气?”北自标跨过地上的碎片走了过来。
皇后望见地面还有破碎的瓷片,厉声道:“你们都是死人啊?还不赶紧收拾,要是伤着大皇子,本宫让你们以死谢罪!”
“皇后息怒!”宫女们急忙弯着腰走过去,颤颤巍巍地收拾。
一个花容月貌的小宫女跪在北自标的面前,将瓷片一片一片的拾起。
北自标见她有几分姿色,便伸手在她脸上摸了两下,小宫女吓得浑身发抖,手中捡瓷片的动作却是丝毫不敢停下。
皇后瞧见大皇子的动作,脸上闪过不悦,嫌弃道:“行了,你们都给本宫退下。”
“是,奴婢遵命。”宫女们连忙低头走出门外。
北自标见没了乐趣,双手抱在脑后,“母后,让儿臣过来是为何事?”
皇后见他行为如此不雅,便教训道:“标儿,你将是北王朝未来的帝皇,你的一举一动,文武百官将看在眼里,要多注意言行举止,别给他们落下话柄!”
对于母后的涓涓教诲,北自标并未听进半字,他脸上满是不可一世的高傲,等他真的做了皇帝,放眼整个北王朝,谁若敢忤逆他?谁又敢不服他?
“这些天你好生待在殿内,朝廷的事有你舅舅替你操心,如无变故,你登基也就这几天的事了!”皇后嘱咐道。
大半个朝廷文官,张家已打点好,连翰林学士都允诺站在大皇子这边,这次争夺新帝十拿九稳,势在必得!
听到母后如此笃定,北自标也就放心了,他悠闲地靠在椅背上哼着曲子,这曲调竟跟青楼的曲牌调子一模一样。
果不其然,再次早朝,站队大皇子的人竟多了一半,为首的翰林学士高声道:“自陈帝带领族人创立帝国至今,已有一千余年,纵观古今,得以延续百年多的王朝皆为嫡长子继承制。
“观古,昌帝立贤子不立嫡长,导致后人骨肉相残,弑父夺权,加上异国入侵,仅几十年间,昌王朝民不聊生,国破家亡。今应引以为鉴,避免重蹈覆辙。”
楼太尉站了出来,“此言差矣,先帝如今时般未立太子,乃先皇凭借才华盖世登上皇位,如今先皇驾鹤西去,亦未立下遗诏,微臣斗胆,先皇乃效仿先帝所为,欲将北王朝托付于圣贤者。”
礼部侍郎见自己恩师被如此反驳,上前直道:“太尉这是何意,莫非你在鄙弃大皇子?”
楼太尉见他出言如此尖锐,眉头一皱,“臣无此意,大皇子饱读群书,自然天资过人,只是微臣认为三皇子更为天纵奇才,八岁出口成章,十岁猎场技压群雄,十六岁出征西北,所到之处,胡人闻风丧胆,二十岁归来助先皇批阅奏折,为国为民,乃有帝王之姿。”
楼太尉此话一出,朝堂上安静片刻,但又很快,六皇子派也站出来反驳道:“三皇子镇守边域自然有功,但六皇子出生即天降异象,霞光铺满整个长安城,久旱三年的长安竟天降甘霖。九岁便怜悯世人,收留深陷水火之中的难民,十三岁便博古通今,写出脍炙人口千字长文,十八岁文武双全,一直是先皇的左膀右臂,多次出兵镇压异动的诸侯王。”
“所到之处,皆为歌颂,众星捧月,连三岁孩童都知六皇子的善举,六皇子龙颜凤姿,如若登帝,乃民心所向,天命也!”
大皇子一派的人脸色暗淡了下来,这让他们如何去争?
但朝堂上的张氏一族,皆在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既然选择拥护大皇子,那他们也无其他退路可走。
朝堂上又陷入了无止休的争论,严深看在眼里,甚感王朝危矣,既然各执一词,众说纷纷,台面上解决不了的问题,恐怕要用武力解决。
太后仍未表明态度,这次早朝又是不欢而散。
虽然三皇子和六皇子的人,将自家皇子夸的天花乱坠,但实际并无太多作用,这朝堂中倾向于大皇子的人已越来越多。
毕竟现在,大皇子的身份地位最为尊贵,加上张氏是地位高贵的世家,基本控制着整个北王朝的经济命脉,一些大臣不得不为张家效命。
盐业便是由他们张家紧紧握在手中。
今日早朝的事情,一字不漏地禀报到三皇子北自寒的耳中,他长眸微眯,“咔嚓”的一声,手中的毛笔应声而断。
连翰林学士都站在大皇子这边,有了翰林院的撑腰,怕是这天下要落入大皇子的手中。
北自寒将手中纸张揉成一团,丢于渣斗之中。
“六皇子的态度如何?”北自寒冷冷地问道。
按时间来算,宁洛应是抵达了西北部,这些日子少了他,打探六皇子之事便交由其他手下。
底下的人如实禀报道:“六皇子似是悲伤过度,这些日子一直卧病在床,连起身都需要贴身太监搀扶。”
北自寒轻嗤一声,这帝王家自是最无情,他这般行为又是为了什么?
让大皇子放下戒心,留他一条薄命?
如今看来,这大皇子更为棘手,北自寒的眼里迸出寒光,这大皇子不能再留!
卫肖跟在都君归的身后,东张西望,“北世子真的躺在这个地方半死不活?”
“世子一直在这休养。”
都君归推开院子的门,这个院子在医馆的后面,专门让给北以修静养。
因给的酬金丰厚,张大夫一直将北世子奉为财神爷,好生照料着,大家的一日三餐皆是张夫人所烹。
卫肖刚踏进这个院子,就见北以修在梨花树下舞剑,旁边还站着一个白衣飘飘的贵公子。
卫肖冷哼一笑,难怪一直不回长安,原来是在这里博美人一笑。
北以修一剑舞完,便将剑收入剑鞘中,回过身却看到了鬼鬼祟祟的卫肖。
北以修将剑直接砸向卫肖,眉眼中带着笑意,“你怎么来了?”
卫肖连忙后退,宝剑砸在地上,砸出一道浅坑。
他大老远跑过来了,就是这样迎接他的?
卫肖真想捡起剑往北以修的身上戳上几个洞。
话说他是怎么过来的,在长安城封锁之前,卫肖就已出了城,三日后在一个小镇停脚歇息时,他趁机坐上了另一辆马车,屁颠颠地赶往幽州。
还给侍卫们留下一封字条:莫担心,本公子将独自游山玩水,过阵日子便回长安,勿向严相声张。
来到幽州闲逛了两日,便被出门打探消息的都君归认了出来,便跟着他来到了这里。
窄小的厅内坐了北以修他们三人。
“这么说,严深特意放你出来游山玩水?”北以修听完卫肖的倾诉,问道。
卫肖连连点头。
北以修斜了他一眼,“你不会是被严深收买,过来监督本世子的吧?”
奇耻大辱,昔日兄弟竟如此质疑他,还将他与严狗贼混为一谈?
卫肖忍无可忍,撸起袖子就要跟北以修大干一架,但他还未近身,就北以修伸手按住了。
楼千辞目不斜视,早已习惯他俩的相处方式。
夜里,都君归在北以修的屋里禀报这几天的情况。
“至今未收到六皇子的来信?”北以修觉得此事有些蹊跷。
“属下未收到来信,且幽州最近未有长安的商人出入,往年这个时候,已有些许商人过来采购幽州的白梨,今年却还没有动静。”都君归说道。
北以修叩了叩桌面,什么情况会让商人放弃谋利?
一是路途遥远,二是利润不够,三是政策限制。
政策?北以修蹙眉,北王朝向来推行经商往来,怎么会有所限制。
往年都没有影响,今年却如此反常,加上六皇子迟迟没有新的消息传来,这长安城怕是发生了什么变化。
联想到之前六皇子透露皇上的身体日渐虚弱,北以修的脸色一紧,“长安城怕是出事了,你明日准备一下,后天我们便一起回长安。”
都君归点头,看来明天又是忙碌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