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1、国不可一日无君 ...
-
严深的神情逐渐凝重起来,最近长安城恐怕会有动荡,他想将卫肖送到鱼米之乡江南一带的姑苏。
严深松开他的手臂,“看你在府中呆的比较烦闷,想问下你,是否愿意前往姑苏散散心。”
“此话当真?只有我一个人过去吗?”卫肖的神情略为激动,严深竟然良心发现,愿意将他放出府外。
严深见他露出喜悦的神情,狠心打断他美好的幻想,“自然不是,还有严府的侍卫陪同你前往姑苏,在路上保护你的安危。”
卫肖脸上的神情由雀跃转为嫌弃,这不是换个地方看管自己。
不过,身边没有严相,那他应该轻松很多,区区几个侍卫,哪能管得住他。
“那也行,什么时候出发?”卫肖决定半路出逃去寻找北以修。
北以修真不够男人,有了媳妇忘了兄弟,等他过去了,就狠狠给他两拳!
“后天你便带上行囊出发,这两日你先准备一下,太尉那里本相自会告知。”
严深起身,准备安排他去姑苏的事情。
“那严相是继续待在这里吗?”卫肖想了想,还是问出口。
他也说不上来心里是什么感觉,本来只有他去姑苏,摆脱了严深的时时监管,应该是件好事情,但他心里又有些空荡荡的。
严深回过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仿佛在担忧以后没有这样跟他好好相处的闲暇时光,最后他收起眼里的爱意,平静道:“那是自然,本相还要事情要忙,没有太多时间出去游山玩水”
“卫公子应趁这个好机会,出去长长见识。”
待严深走后,卫肖还在琢磨他的这段话,什么叫长长见识,他是不是嫌弃自己不学无术,胸无点墨?
想到这,卫肖生气地锤了下床板,料想严狗贼应是在朝堂上受了气,下朝后朝自己出气来了。
那又是哪个不长眼的敢惹这个笑里藏刀的严阎王?
要是让他知道谁敢欺负他家严相,他定将他诅咒个三天三夜,不得安宁。
卫肖这样想完,又大手一张,呈“大”字形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话说谁欺负严相又关他什么事,自己跟他又是什么关系?
卫肖将头斜向茶桌,看着那本被合上的话本,兴趣全无。
他伸手摸上自己的嘴唇,好像上一次被占便宜是什么时候,他快记不清了。
一个月?还是半个月前?
这么久都没有亲近过他,不会移情别恋了吧!
有了这个念头,卫肖又躺不下去了,那他现在是有了新的姘头,要将自己流放出去?
怪不得好心让自己出去散心心,原来这一切都是有阴谋!
卫肖顿时气的牙咬咬,又无可奈何地去收拾行囊。
他越想越气,他要把这里值钱的东西都装上!
到了卫肖出发的那一天,卫肖一个好脸色都没有给到严深,他冷哼一声,提着重重的行囊,头也不回地踏上马车,扬长而去,留下一脸茫然的严深。
那日北以修被接到医馆后,楼千辞一直守在他的身边细心照顾着,这已经是在医馆的第三天。
楼千辞原本想将他带回长安医治,但路途遥远,暂且放弃了。
好在都君归请来的大夫还算靠谱,两天内就能让他苏醒,虽不能彻底除掉他体内的余毒,却也能扼住体内的毒素,避免扩大到全身。
说到这,还是多亏了北以修自身强壮的体魄,换做一般人,早就承受不住一命呜呼。
虽暂且保住了这条命,但之后犯病的病痛还是避免不了。
不知张大夫提到的神医无尘会在哪?听张大夫的感慨,能彻底除去这个毒的只有无尘了。
楼千辞折下一簇桂花,放在鼻尖细闻,似乎这沁人心脾的香味能祛除他心中的烦闷。
当他沉浸在这阵香味时,都君归走了过来,“楼公子,世子有请。”
“张大夫已经换完药了?”楼千辞不急不慢地又折下几枝桂花,他要放在屋内除下味道,天天围着北以修转,他衣服上也总带着一股药味。
“是,张大夫已经出来了。”
都君归闪过异样的眼神,这楼公子在世子受伤时,伤心的难以站立,如今世子快好起来了,又摆出漠然视之的模样。
这楼公子的心思真让人难以捉摸。
“嗯,我知道了。”楼千辞淡淡道。
等他伤好的差不多,自己也要离开了,毕竟,北世子也不是很想跟自己待在一块,不然也不会不辞而别,偷偷前往矿山。
自己还是不要自讨无趣,惹人生烦。
回想起这件事,楼千辞心中的不满又多了些,本是想轻折几根桂花,到最后竟摘了满满的一篮。
都君归看在眼里,却又不敢催促。
一炷香的时间后,楼千辞来到北以修的屋内,都君归很有眼力地将门关上。
屋内只有他们两人,这是北以修从昨天醒来后,两人真正的独处。
“过来。”北以修将头发往后一放,露出白净的脖子。
相比于之前冷峻的模样,如今多了几分温润,矜贵文雅。
楼千辞将篮子重重地放在茶桌上,不疾不徐地给自己倒了杯入口粗糙的茶水。
“世子有话直说便是,本公子并非世子家的奴仆,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楼千辞的声音清冷疏离,透着拒绝之意。
北以修被他的这番话呛住,一时不知如何反驳,见楼千辞这般态度,想必是对自己有着诸多不满。
“吾之过也,如今本世子腿脚不便,楼公子是否方便前来?”
楼千辞瞥了他一眼,高高在上的北世子竟然愿意直接认错。
北以修见他迟迟还不过来,便要起身下床走过来。
他的衣襟只是轻轻合着,他这一动,衣肩滑落,裸露出一大片胸膛,给这简陋的屋内添多了几分春色。
楼千辞见他动身,便冷着脸走过去,“世子腿部的伤口还未完全痊愈,还请不要随意走动。”
眼前人容颜如画,如玉的脸庞里带着嗔怪,却又夹杂着关心。
北以修如墨般漆黑的眸底有了几分触动,伸手抓住他的手腕,将人拉入怀中。
楼千辞没料到他重伤未愈竟还有如此力气,还躺在床上就开始耍流氓,他之前心疼北以修的眼泪都白流了。
他双手抵在北以修的胸膛上,冷声道:“世子这是何意?”
北以修见他欲要跟自己划清界线,便将人搂的越紧,“这两日都是你在这里照料本世子? ”
“世子怕是有所误会,是世子的属下恳求本公子关照你几分,本公子见他对你情真意切,便勉强应允了。”楼千辞不愿意承认。
“谎话连篇。”
北以修低头看向自己裹成粽子形状的小腿,他睡了这么多天,不知道朝廷那边如何了。
北皇宫内,深夜仍是灯火通明,却无半分喜庆之意。
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大门敞开,台阶下的平地两侧,跪满了宫女。
她们脸上惶恐且带着虔诚,嘴里念念有词,如果仔细旁听,便知她们是在替天子祈福。
另一些太监则满脸愁容,跑进跑出,手里端出来水盆竟是血水。
皇上脸色苍白,眼圈发青地躺在龙床上,血时不时从嘴角溢出,已是弥留之际。
这病猛如虎兽,短短半个月,皇上已面黄肌瘦,瘦骨嶙峋,宫内竟无一人能医治!
太后坐在殿内主厅,皇后坐在她的左侧,旁边围满了后宫嫔妃。
整个太医署的御医皆跪在太后面前,乞求太后息怒。
“皇上这究竟是得了什么疾病,为何太医署无一人能医治?”太后质问道。
底下的御医冷汗直冒,面面相觑,皇上这病不似是病,更似是毒,但底下无一人敢指出。
他们太医署要是诊断出皇上身中剧毒,且无药可解,这皇宫怕是要被血洗一波,血流成河!
为首的尹太医拱手道:“太后息怒,皇上励精图治,日理万机,几十年如一日忧国忧民,这才将身子熬垮了。”
说到这,尹太医老泪纵横。
太后听到此话,神情悲切,“我的儿啊!”
皇后见此情景,一边掩面而泣,一边安慰太后,“母后切莫伤了身子。”
旁边的嫔妃也跟着哭哭啼啼。
此时三皇子和六皇子也皆带人赶来,跪在太后面前行礼。
太后用手帕抹去眼泪,“好孩子们快起来吧。”
北自寒脸色冷峻,率先问道:“尹太医,我父皇身子如何了?”
尹太医刚要回答,皇上身边最贴身的太监跌跌撞撞地跑出来,“禀报太后,大事不…不好了,皇上把药都吐出来了!”
“还有…还有都是血!”
“什么?快扶哀家进去!”太后神情大惊,在嬷嬷的搀扶下走进皇帝的寝宫。
大家乱成一团,北自寒瞥了六皇子北自言一眼,北自言同样也感受到他打量的眼神,神情自若地看回去。
两人刚进寝宫,就听到太监哀嚎一声:“皇上,皇上驾崩了!”
北自言的脚步一停,这一天来的太快了,悲伤还来不及涌上心头,心中就已冒出一个想法,这天下,要大乱了。
皇宫内哭嚎一片,宫女太监们忙上忙下,宫内遍地是白布。
长安城内的大臣听闻此消息,面如土色,家中的家眷也害怕的抱头痛哭,撤下所有喜庆物。
唯有皇后张氏一族,目露精光,摩拳擦掌,似是等待这天已良久。
太子虽未立,但国不可一日无君,诸大臣一早便在朝堂上针对此事各抒己见。
太后垂帘听政,见他们意见不和,实在吵闹,便早早退了朝。
为避免诸侯王趁机作乱,在新帝还未选出之时,皇帝驾崩的消息暂且封锁住,整个长安城连一只信鸽都飞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