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泪清歌》紫篱笆

23、京都繁繁故人疏（三）

　　夜擎宇见两人如此，紧绷着的神经慢慢放松，轻笑道：“原来你们竟是旧识，真是巧。”
　　见二人都浅笑点头，便扫了眼不远处的小仙女和小魔王，继续道：“记得南风兄之前甚喜孑然一身，这两个孩子？”
　　“是我刚认下的义子义女，天性灵秀却身世堪怜。今日正要请王爷帮忙在京中觅得良师教诲他们，央儿颜儿，快来见过王爷。”
　　裴红泪和夜擎宇听南风这么说，都炯然地看向那两个孩子，七分探究，三分玩味。扫过两人的银色蝶形面具，都没有过多疑问。
　　小仙女害羞地把脸伏在南风衣衫后。小魔王倒大大方方扫了两人一眼，微笑抱拳行了个礼。
　　“这孩子熟了后很活泼，现在见到生人倒是害羞了。”南风轻笑说着，顺势将小仙女抱进怀里。
　　夜擎宇和裴红泪看着他这举动心中都是一惊，脸上均都不动声色。小仙女在南风怀里的高度正好和二人平视，羞怯地扫了两人一眼又飞快地抱住了南风的脖子。这样亲昵的景象，说是亲生父女也不为过。
　　夜擎宇心中又疑又惊，装作打量小魔王转开了视线，道：“两位江湖传说的神秘人物有幸同时现身，真是本王极大的荣幸。府里已略备薄酒，请吧。”
　　南风并不客气，点点头就向王府走去。裴红泪扫了眼两个孩子，无奈地不知该去还是留。
　　小仙女见她如此，在南风耳际轻语：“你要神仙姐姐留下来。”
　　南风有些不明所以，看她瞟了眼裴红泪，脸上笑意渐浓。
　　“走吧，神仙姐姐！”南风不无调侃的声音将裴红泪要告辞的话堵了回去。
　　看着小仙女伏在他肩头投来的诡异微笑，再对上小魔王忽然转身的笑脸，心里虽然泛起阵阵恶寒感觉，只好硬着头皮跟上。

　　刚在满月楼和夜擎宇谈论过在红伶阁的事，对于彼此都会认识虽没说破，也没人过多去探究。做戏做全套，这是三人都心知肚明的。
　　只是，他们会知道北卿是谁吗？这样想着，裴红泪不动声色地扫了眼夜擎宇和南风。两人似并没刻意注意到她，依然面色轻松地举杯相和。
　　“红泪乃女中豪杰，在下借七王爷的美酒相邀一杯，如何？”
　　“荣幸之至！”
　　裴红泪举杯对视上南风一本正经的眼睛，感觉他的神色中有着她看不懂的深意。这样少了狂放不羁神色的南风，和扶郎城所见时似变了个人。想不到为何会有此转变，便也不去多想，只微笑着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南风看她将空杯放下，表情忽然变得释然眼中泛出了些许惆怅，紧跟着也喝尽了杯中酒。
　　三人说着些客套话，几杯酒下肚，脸色都微微泛出些酒意来。
　　裴红泪本是即兴而来，见南风不似一时半会可以离开，应付一阵便找了托词要离开。夜擎宇和南风自然客套地挽留，又说些寒暄话方让她离开。
　　只剩二人的酒桌顿时沉寂下来，夜擎宇刚要起身开口说些什么，去参观王府的小仙女声音已传在门外。
　　“南风爹爹，这个漂亮叔叔家的葡萄很好吃，你尝尝。”
　　绵软的童音越来越近，南风起身迎着小仙女的身影走去，半躬着身子让她可以把葡萄塞进他口中。
　　夜擎宇张口想要阻止，小仙女已转身对上了他的眼睛，那样纯净无邪的童稚眼眸注视下，他也不禁微微勾起了唇角。
　　“小仙女看到漂亮女子叫神仙姐姐，那漂亮叔叔叫什么呢？”
　　注意到夜擎宇的紧张，南风戏谑地引导着小仙女，饶有兴趣地想听她如何作答。
　　小仙女突然被问住，正歪着脑袋努力思考，就听跟着进来的小魔王笑道：“叫谪仙叔叔啊！”
　　夜擎宇和南风闻言都情不自禁大笑。
　　“不对吗？还是该叫妖怪叔叔？”小仙女疑惑着将目光朝向小魔王。他们曾暗中叫过某个长得好看的男子为妖怪，不知此时用是否恰当。
　　听小仙女如此说，南风和夜擎宇笑得越发肆意。
　　“长得好看又是好人的叫谪仙，长得好看不是好人的叫妖怪，这个是南风爹爹的朋友，自然是好人，叫谪仙叔叔。”小魔王眨着眼睛向小仙女解释，小仙女郑重点点头表示赞同。
　　“原来神仙们都是好的，妖怪却是坏人。那央儿怎么号称是小魔王呢？”南风扯过小魔王笑问，不知这两个孩子心里究竟有多少怪心思。
　　“小仙女做坏事后总赖在我头上，我们兄妹相依为命，为了她，我甘愿牺牲为魔！”小魔王豪气说道，很有一副侠肝义胆的样子。
　　小仙女微笑点点头，朝小魔王做了个鬼脸。
　　南风赞叹着笑道：“原来央儿这么小就有如此担当，了不起！”
　　“我们没有爹爹，有个神仙姐姐说长兄如父，理该为妹妹遮风挡雨，况且小仙女长得真的像仙女一样好看，不是吗？”小魔王扯扯小仙女的手臂，两人眨眨眼睛，眼中是二人才懂的默契笑意。
　　“现在有南风爹爹，你们可以过安稳正常的生活。”小魔王的话让南风更加相信两人曾经的确是挨过苦日子的，心中对他们的责任心也更强了。
　　“你们就先留在谪仙叔叔的府里，王府人才济济，定有良师益友。等爹爹忙完这段，就接你们离开，如何？”
　　虽然是对两个孩子说的，南风的眼神并没离开夜擎宇，自然也没看到那他们俩无奈的苦笑。
　　“南风兄如此信任，愚弟定当悉心教导二人不负兄之所托。”夜擎宇亦苦笑，不得不客气地应下。
　　南风离开时两个孩子自然一番不舍，安排好他们的住处，夜擎宇的面色顿时变得严峻，对身边紧跟着的侍卫郑重吩咐道：“文瑞，保护他们的周全。”
　　“属下不懂！”
　　“懂得听命就好！”
　　“属下遵命！”
　　叫文瑞的男子依言留在小仙女小魔王所住院落，夜擎宇面有疲惫之色地离去，刚到书房门口便见一男子迎上来。
　　“文祥，裴红泪可曾留下什么口讯？”
　　“她说：花影不可移！”
　　夜擎宇止步，微微踟蹰过才又道：“敬王呢？”
　　“老王爷派身边体己人送了一张信笺——家、国、天下合！”
　　“信笺呢？”
　　“属下不小心，烧掉了。”
　　文祥微微躬身，并不看夜擎宇的脸色，肩头却被他狠狠用力按了一下。
　　“下次，要小心点！去吧！”
　　“属下告退！”
　　看着天边慢慢西斜的夕阳，夜擎宇眉宇间也渐渐被镀上了层紫红光晕。酒意更加泛滥，他觉得，头痛的似乎更厉害了。

　　“花弄影在红伶阁案子中的确是不知情者，臣弟带她来京只想引裴红泪来见，不知皇兄要如何处置此人？”
　　夜色重染，圣羽宫东书房门口，夜擎宇对着紧闭的门站成了一棵树。
　　“裴红泪觉得不对，向你要人了？”
　　“皇兄圣明！”
　　“魏彦宇虽然下葬，皇弟以为平舆公主和魏廉真的会就此罢休？”
　　“皇兄的意思，是想拿花弄影做人情？”
　　夜擎宇脸色不禁微变，看向书房的目光多了几分焦虑。门里人迟迟不语，沉闷压抑的空气中似越聚越浓，让他有种要窒息的感觉。
　　“这次他们一命换一命，以为就此高枕无忧，朕偏不想让他们如愿！皇弟可有什么良策为朕解忧？”
　　终于从门里传出这道厉语，夜擎宇皱着的眉宇慢慢松弛，略一思索便道：“臣弟忽然查明，林家堡被抄之前流落在外的女儿闺名虽叫露华，但入了红伶阁后就改名叫花弄影。既然有人要为潜龙死士翻案，此女干系重大，臣弟自会将她保护得很好。”
　　“如此，就将此女赐予皇弟为妾可好？毕竟皇弟早已过了婚龄，再不成婚，外人的闲话也有违视听。”
　　沉默片刻，夜擎宇双膝着地俯身一拜，虔诚道：“臣弟，谢皇兄赐婚！”
　　“只是为妾而已，何须如此大礼！如此，明日朝会便请旨吧。”门忽地开了，姿容不凡的男子躬身扶向他的胳膊，语调轻松又不失威严。
　　“臣弟明白！”
　　话到此处，两人俱沉默下来。
　　许久，门内出来的男子缓缓道：“裴红泪的容貌真的像雪儿几分呢，但是，她的做为和她那双眼睛，却太陌生了！”
　　夜擎宇身体微颤，刚想说些什么却被那男子挥手止住。
　　“你不告诉我，自然有自己的思虑考究，一定不是刻意隐瞒。朕并不介意，七弟也无需介怀。”
　　夜擎宇抿紧嘴唇，轻轻点头将目光投进无边的夜色中。
　　两人再次沉默，都目光复杂地看向了漆黑的夜空。

作者有话说

　　在红字榜，为什么光有点击就是没有人留言呢，悲催！依然是早早的草稿箱。